第一百三十七章 曲终人散场

类别:玄幻奇幻 作者:红眼白乌鸦字数:2002更新时间:24/09/22 10:08:27
    凌云坐在二楼,看完了整场《思凡》,耳中听着咿咿呀呀的戏词,只能偶尔听懂几句,还好中间掺杂着念白,口齿清晰,让他大概明白了这场戏讲述的故事。

    紫若在旁边痴痴听戏,她可是自幼长在侯府,听的戏不下百出,唱戏好坏一下子就能听出,没想到在靖南这种荒僻边境之地,竟然也能听到如此京腔京韵的戏,不由得沉醉其中,难以自拔,尤其是听到“夜深沉,独自卧,起来时,独自坐。有谁人,孤凄似我?似这等,削发缘何?”听得紫若感怀起身世,眼泪欲坠。

    凌云看到她神色异样,忙帮她擦了擦眼泪,道:“听戏怎么还哭了呢?”

    “没……我没事,只是那戏唱的好,听得我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紫若道。

    “是不是想起你当初若是没听我的劝,当了尼姑,今日又要思凡,在这可怜兮兮地登台唱大戏来哭诉一番,心中酸楚,于是掉了眼泪?”凌云坏笑道。

    紫若破涕为笑,扑哧一笑,用拳头锤了他一下,道:“当了尼姑还能思凡,下山,等你哪天睡着了,让你做了太监,看你还敢嘲笑我!”

    凌云嘴角一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低声道:“那个玩意,割掉了,说不定像韭菜一样,反倒越割越长,越长越长。”

    “不要脸!”紫若嗔声骂道,见他言语愈发下流,脸色羞红,扭过去不再理会他,生怕他再说出更加无耻的话。

    台上又轮番登场了几出戏,今日的戏文戏多,武戏少,依次是《玉堂春》《杜十娘》等几个曲子,正好暗合花魁赎身的之意,只是玉堂春圆满结局,女主角脱离风尘与如意郎君长相厮守,杜十娘却怒沉百宝箱,结局悲惨。

    还好台下多是饱读诗书之人,听这些文戏,既有耐心,又能懂得词曲含义,细细咂摸滋味,就算有一些纨绔子弟,明面上为了附庸风雅,心里觉得无聊也会表面上喝彩,不会公然喝倒彩,反倒会显得自己低俗没文化。

    比如吴义存,哪里听得惯这些文戏,若是平时大街上或庙会上看到一段戏里没有翻跟头,或是打打杀杀,早已起哄把台子都掀了,可惜身旁石圭十分投入,看戏看得入迷,所以他脸上流露出陶醉模样,实际上心底压根不知道戏词讲得是什么东西。

    一曲终,戏唱罢,人离场,繁华尽,戏台空,看客惘。

    台下无数人闭着眼睛,兀自沉醉在名伶一声“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中,品嚼着那戏腔味道,文辞华美,齿颊生香,久久不能回过神儿来。

    这是汤显祖名作《牡丹亭》里一段戏,名曰《惊梦》,讲的是豪门深似海,富家千金小姐杜丽娘,看到那园中万紫千红竟与破井断墙相伴,无人欣赏,良辰美景空自流逝,不由感怀起自己的遭遇,触景生情,叹息韶华空逝。

    老鸨子一出场,倒是打破了众人的惊梦,尖锐如乌鸦的嗓子,谄笑叫道:“各位大爷,今日来此均是花了大价钱,买了入场座,就算是二楼的诸位,所出的价钱比一楼低了一等,原本是只为围观看热闹而来,如今只要补足了差额,均可以参与一会儿花魁娘子的竞买。”

    顿了顿,老鸨子继续道:“花魁娘子媚娘我就不用介绍了,台下恐怕许多老爷比我还了解,论才学,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论容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论贤淑,红袖添香秉烛夜读,论功夫,嘿嘿,床上征战过的诸位,哪个不知道那销魂滋味,还需要我来细说吗?”脸上堆笑,台下自然会意。

    吴义存坐在台下,大声道:“我没享受过,可不可以现在先去试试货再买?”

    “这位官人说的就错了,从良之日,便是重做回黄花闺女之时,既然是黄花大闺女,一应嫁娶皆要从礼,哪里有试货之说?”老鸨子嘴皮子极利索,一番话怼的吴义存无话可说,就算还想捣乱,又怕石圭不高兴,只得悻悻作罢。

    老鸨子扫视全场,脸上带笑,见无人再出头捣乱,便道:“带新娘子出来!”

    青楼自古便有一道从良的规矩,正所谓“下海系红线,从良断青丝”,说的便是堕入风尘时,身子上系一根红线,意味着给自己留最后一丝尊严,还有离开苦海的时候,从良便要割断一绺青丝,从此与污浊青楼断开一切联系,安心跟随良人回去过好日子。

    戏台后,两个小丫鬟搀着一个凤冠霞帔、满身披红的新娘子,款款上台,步子迈的极小,金莲玉足,在大红裙摆下时隐时现,头戴着红盖头,遮住了艳丽的容貌。

    台下屏气凝神,虽然许多过往曾有相交,但无不心知这位花魁娘子性格高冷,能够相见已是万分艰难,若是想一亲芳泽,非但要花费甚巨,而且自身绝不可太过丑陋低俗,否则入不了她的眼,别人是挑选妓女,而她则是挑选狎客。

    所以,许多尝过滋味的看客,心中跃跃欲试,哪怕几万两将她娶回去,也是值得的,那销魂一夜令人回味无穷。

    老鸨子搀着媚娘的洁白玉手,道:“今日赎身从良,不说出价,只说各位出多少礼金吧,姑娘如漂泊浮萍,没有娘家,我万仙楼便是姑娘的娘家,今后娶回去若是对她不好了,我这个娘家人可不答应,今日礼金不论多少,俱是心意,各位不妨说出备了多少礼金来娶我家的姑娘。”。

    “一万两!”台下一人高声叫道,大家本以为从几千两开始,没想到老鸨子并未定一个最低的价,反倒是看客中有个莽夫,一下子把钱抬到了万两之高,无不惊愕,回头望去,那个高喊万两之人是个愣头愣脑的少年公子,无人认识。

    其实,这只是老鸨子惯用的伎俩,若是自己定了一个最低的出价,反倒显得对花魁娘子没自信了,后面的抬价一定不会多高,若是在人群中安插一个自己人,装作成看客,一开口便出高价,之后加价恐怕不会少,这便是自吹自擂的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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