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古卷（上）

    “所以，你凭空消失的这三个月的时间内，你和海德找到了K？又或者是K联系了你们？”

    “没有这么简单，这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事情。”沈棠之的视线移向海德，“埃斯，拿出那间东西给吉光看一下。”

    “OK，Julia。”海德起身在他那个巨大的旅行背包中翻找起来，一件件物品被他掏出，很快在地板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奇怪的是，他一打开旅行背包，房间里便充裕了一种隐约的异香，极像是黑檀的香味，但更淡，并且带着一种“金铁”的气味。

    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沈棠之和海德到底找到了什么东西？

    海德的半个身子都埋进了旅行背包中，说话声还不停从里面传出，听起来像是从某个管道里传来，“嘿，伙计，你真应该看看这个，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这是一件珍贵的远古遗物，我和Julia花费了很大力气才弄到手……啊，找到了！”

    “……”

    我和老刀看着大胡子海德从他的背包拿出了一个破旧不堪的长方形木盒，上面还搭着一只臭袜子。

    “Oh，sorry。”海德抱歉的一笑，迅速将袜子扔回了背包里，然后将木盒塞进了我的手里。

    木盒一入手，我便“咦”了一声——这个木盒看起来很单薄，但入手竟然非常沉重，简直像是托着一整块金属！

    而且木盒上根本没有残留着臭袜子味道，反而传来了一阵阵异香——原来房间里飘忽不已的香味，是来自于这个盒子！

    这两个小小的发现令我精神大振，我迫不及待便审视起手里这个盒子来。

    盒子长约半米，宽高各10厘米左右，我的手拂过盒子的表面，手指上感受到的触感令我惊讶：“这好像是……阴沉木啊。”

    盒子的材质，并非是一般的木料，抑或是金属上刷了一层仿木漆。

    盒子表面是一片灰蒙蒙的哑黑色，偶有缺坏的地方，但那是木质原本的肌理和损坏，像是一种“印记”，而不是形成“阴沉木”之后的的损毁，因为阴沉木的质地非常坚硬，比起钢铁也是毫不逊色。

    听见我嘴里冒出一个新名词，老刀和海德齐声问道：“什么是阴沉木？”

    一边的沈棠之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我解释道，阴沉木，其实要算作是一种化石，多产于蜀地，蜀人称之为“乌木”（和红木之中的乌木是两种称呼），视之为辟邪纳福之宝。

    它是在远古时期，由地震、洪水、泥石流将原始森林中千百年树龄的大树，埋入古河床等低洼处，经过数千年甚至上万年的炭化过程而形成，故又称“炭化木”。

    严格来说，阴沉木早已不属于木材，而是一种珍宝。

    谚语有云‘黄金万两送地府，换来乌木祭天灵’，历代以来，阴沉木都是各代帝王建筑宫殿和制作棺木的首选之材，甚至不许民间私自交易。

    我掂量着手里的这个阴沉木盒：“古语说‘纵有珠宝一箱，不如乌木一方’，光是这个盒子，就价值连城了！也不知盒子里装的什么宝物，能衬得上这个宝匣。”

    我说着，望了一眼沈棠之，后者抬手，示意我打开。

    盒子上只有一个青铜的锁扣，但锁已经不见，也就无法自然锁合，替代的方法是用黑色的绸缎裹紧了盒子——我小心解开黑色绸缎，然后将盒子平置在茶几上，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打开了盒盖。

    并没有预想中的珠光宝气，比起那个令人感到惊叹的阴沉木盒子，内里的东西，看起来却毫不起眼。

    盒内垫着厚厚的白棉，中间是一张卷好的灰白色皮质卷轴。

    我将卷轴取出，小心展开。

    “这是——”

    只是看了一眼，我便再也无法移开我的视线。

    毫无疑问，这是一幅古画，但是，古画上却有着极为艳丽华丽的颜色，古旧的质感和华彩洋溢的鲜艳，竟然融二为一，不得不令人产生一种极度的不真实感……可我手中的卷轴却又是真真切切的可以被触摸到，那些颜料的摩挲感透过指尖传来了一种穿越时光的震撼，恍如魔咒絮语，令我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而画卷上的内容，更是令我头皮发麻！

    其上并不是恐怖的怪物或者血腥的修罗场景，恰恰相反，画卷之上，画着一个美丽的裸身少女。

    少女是举手向天的姿势，纤长健美的双腿一曲一伸，长发散开，背朝观众，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背脊……

    她的背上，赫然刻画着一副血红的纹身——

    一头盘旋着恐怖丑陋的长躯，昂首吐信长嘶的巨蟒！

    正和我身上的虺纹一模一样！

    沈棠之指着那个少女，问我：“你刚才梦见的，是不是这个刻着虺纹的少女？”

    此时，我已经震惊到几乎无法思考，太多的疑问一下子涌入了我的大脑，我呆了一呆，像是对沈棠之的问题听而不闻一般，好一会儿，才如同从梦境中惊醒，浑身一颤！

    我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冰凉一片，居然已经被汗水浸透。

    “虺纹……位置不同。”我极力压下心中翻涌而出的无数问题，勉力组织着自己的语言，“我梦见的那个少女，是刻在前胸。”

    我用手在自己的胸前比划了一下大概的位置，沈棠之点点头，她用引导式的语气继续提问：“还有其他什么不同吗？”

    “发色也不对。我依稀记得，梦境中那个少女有着一头浓黑的头发，但你看，画上这个少女的头发，却是晶莹的银红色，更像是一个异族人。”

    少女在画卷的正中心，而画卷并不只是这点内容。

    少女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在一处极高的所在，因为底下可见隐约的山峰和云雾。山峰之间，被红色的颜料填满，而山峰之上，却是一大片蓝色，少女就身处于这片蓝色之中。

    整幅画的内容，似乎更令人不解。

    像是看出来我的疑惑，沈棠之开口道：“我和海德也在路上讨论过，我们认为，这些红色的区域，代表着熔岩和烈火，而蓝色的区域，代表着天空——少女双手向天，是正在向着天堂飞升的姿势。”

    我想了一会儿，摇头道：“不对。那抹蓝色，并不是天空，而是海洋。”

    我指给沈棠之看：“仔细观察少女的姿势，她可不是什么飞升，而是在游泳——在水中游泳。”

    沈棠之愕然，凑近看了一会古画，忽然脱口而出：“这就是……极天之海？”

    K的短信内容，不仅预告了我得梦境，而且明确提到了两个名词——“伊尔雷若的梦境”和“极天之海”。

    至少，我们现在搞清楚了其中一个词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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