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工厂

    将手擦干净，安洁便丢下尸体继续前进。

    “虽然很想将尸体解剖看看……但可惜现在没有时间，继续前进吧，重要的东西现在还一个都没出现呢。”

    布鲁斯脸色铁青的回答道：“是。”

    他现在心里已经在后悔了，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听少尉的话，只有两个人来进行调查。就算会耽误魔导一连的整备任务，也应该带上二排全体过来才对！

    但是现在，看着兴致颇高的少尉，显然劝她回头是不可能的。

    于是布鲁斯只好继续前进。

    没过多久，两人又有了新的发现。发现者依然是安洁，她在路过一片草地时，右腿突然在一处地面踩出了砰的声音。

    安洁立刻意识到，她的机械义肢踩在了钢铁物体上。

    扫开脚下的泥土，一个门户出现在安洁与布鲁斯的眼前。

    “看样子这里有一个地下室，你猜猜看下面会有什么？布鲁斯。”

    “恕我直言，少尉。我猜这下边绝对没有什么好东西。”

    “啧啧啧！和我的猜测正相反。”

    安洁拉开铁门，顺着露出来的阶梯走了下去。

    “我猜这下面绝对埋着好东西！”

    顺着阶梯拾级而下，两边墙壁上点着的煤油灯，让这里的光线意外的明亮。他们没走多久就下到了底。

    眼前是一条狭小的通道，有点像战壕里的那种甬道，布鲁斯只能弓着腰过去……但对安洁来说，这个高度刚刚好。

    穿过甬道，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条三岔路口。

    “走哪边？”

    安洁抛了枚硬币，接住，是正面。

    “左边。”

    往左拐，穿过左侧的甬道，一个漆黑的房间出现在两人面前。

    安洁：“…………”

    “灯……灯……灯的开关在哪里？你知道吗？少尉？”

    “开关就在你右手边，不过我建议你做好心里准备在按。”

    布鲁斯从安洁的话里感到一阵不妙。

    “少尉，你看到了什么？”

    “尸体。”

    “……多少？”

    “…………”

    开着夜视的安洁从脚下捡起一颗头颅，淡淡的说道：“整个房间……都是。”

    “啪！”

    做好了心里准备的布鲁斯中士打开房间里的电灯，屋内的情景残酷的映照在他的眼中。

    “呕！”

    他直接吐了。

    把玩着手中骷髅的安洁幽幽说道：“虽然都是些死了很久的人了，但是死后被这么对待……真惨呐……”

    入目所见，全是尸体。安洁数了一下，这个数量已经不是一两个公墓能装的下的。

    这些尸体无一例外，身体上都有一个或两个窟窿，一些身体已经烂到不完整的，还用铁丝把缺失的身体部分给缝上了。

    “这种手法……”安洁抬起一具尸体的手臂，仔细打量着缝合线说道：“纯手工的呢，不然也不会把手给缝错了。”

    她扯了扯，很轻松的就把这条胳膊给扯了下来。

    “仔细一看，堆在下边的都是些保存不完整的尸体。”

    安洁抬头向上看去，说道：“完整的都被吊在天花板上呐……”

    在她的头顶，天花板，也是靠近地面的地方，正吊着一排看起来非常完整的尸体。这些尸体身上只有很少的缝合痕迹，大部分都集中在眼睛与嘴巴等部分。头上也和其他尸体一样，有数个窟窿。一条铁钩穿破他们的后脖颈勾住他们的头骨，将他们稳稳的吊在了天花板上。

    顺着头部往下看去，安洁的目光越过没什么特别的上半身，放到了下半身上。

    “有男有女，不过女性的生直器被缝上了。男性的……剪掉之后也被缝上了。”

    安洁看的直皱眉。

    “……真惨。”

    “布鲁斯，相机给我。”

    布鲁斯还在干呕，没有理她。

    安洁无奈，没办法之下，只好先继续调查。

    然后她便发现了房间角落处的一个水泥搅拌装置。

    “假设这些尸体都是『失败作』，那么水泥搅拌机就是用来处理这些失败作的喽？”

    安洁将头凑近搅拌机的开口处，伸手进去刮了刮。

    “里面残留的水泥都已经干硬了，看来有一段时间没有用过。”

    突然，她的手摸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嗯？”

    安洁将那个软乎乎的东西从搅拌机里掏了出来。

    是一条白白胖胖的大虫子。

    大虫子用黑溜溜萌萌的大眼睛看着安洁，在她的手上蠕动来蠕动去。

    “呦，你知道这里有没有人吗？”

    安洁饶有兴趣的逗弄着这条白胖大虫子，她问这话本身只是玩笑，但大虫子却抬起头，黑溜溜的脑壳左摇右摆，仿佛再说：“没有人。”

    安洁来了兴趣。

    “知道这些尸体是哪里来的吗？”

    大虫子摇头。

    “知道他们被用来做什么吗？”

    大虫子点头。

    “能告诉我吗？”

    大虫子摇头。

    安洁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所以她换了个说法：“能带我们去吗？他们最后被带走的地方？”

    大虫子点头，黑溜溜的头壳指向安洁来时的方向。

    “也就是剩下两条岔道中的一条吗？是右边还是前边？”

    大虫子头壳又是一摆，指向了右方。

    “右边吗？谢了。”

    安洁将它放在了一具尸体上，大虫子欢快的冲她点了点头，然后一头扎进了尸体的大脑中。

    “走了，布鲁斯。”

    “唔……”

    布鲁斯脸色苍白的跟在安洁身后，无神的双眼说明他现在的心里状态极不稳定。

    安洁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安慰安慰他。

    “中士，其实你根本不需要害怕，这些只是尸体而已。”

    “但是……”布鲁斯低吼道：“我看到了，少尉你电了它们一下之后，它、它们……动起来了……”

    “然后呢？”

    “啊？”

    “会动的尸体，也只不过是尸体罢了。”

    安洁冷笑道：“人类没理由会败给一具尸体，士兵没理由会败给一具尸体！中士，帝国陆军手册上的第一条写的是什么？”

    “……士兵是帝国的工具，征服者的军刀，抛弃一切理性投身于使命者。”

    “你看，这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吗？”

    安洁说道：“恐惧使人强大，但若是过度的恐惧就只会让人懦弱。而懦弱就好似无孔不入的水流，在锋利的刀剑在水的冲刷下也会生锈。”

    “而生锈的军刀……没有存在的价值！”

    安洁冷声道：“就算我们要面对的是一群会动的尸体又如何？就算它们长相骇人又如何？！它们腐烂的大脑不理解使命的意义，它们生锈的身体比不过帝国锋利的刀剑！”

    “如果还是害怕，并且怕的不敢去战斗，那么中士，我就该考虑换一个副官了。”

    布鲁斯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少尉……请你放心，我依然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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