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残废

    “呃...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臂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痛，这种剧痛仿佛连他的灵魂都被触动，猛然间一声惊叫，周澈双眼骤然睁开，光芒在此刻刺入眼睛，虽不强烈，可黑暗与光明的反差之下依然让他一下子没有适应过来，什么也没有看清楚，又是猛地闭上。

    “呼...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仿佛做了一个梦一般，这梦不是什么美梦，但也算不上什么噩梦，只是非常的奇怪。

    在梦里，他感觉自己仿佛处于一具棺材之中，里面没有光线，没有空气，似乎与世隔绝，但又能够感知到外界的情况，甚至还能够听到有人说话，那种感觉，很是清晰，所以即便现在醒来，他也还是记得清楚。

    “呼...”很快的，眼睛已经能够适应这种光线，呼吸也是逐渐的平缓下来，他慢慢的睁开眼睛，可在这一瞬间，无数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的涌入脑海中，这种刺激之下，差点让他刚刚苏醒，还未稳定下来的脑海一阵眩晕...

    “这...怎么会这样...”望着周围的一切，周澈忽然愣住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也是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彩色的...流星雨...然后...”

    脑海之中，那绚丽之景已经有些模糊，似乎已经描绘不出当时的具体画面，可是现在想起，依然有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震撼感从心底升起，那是他一生至此，见过的最令人心动的场景。

    可同样的，那也是他见过的最令人绝望的场景。

    这场浩大的流星雨，不知规模，也没有任何预兆，甚至就连国家那边，不知是怎么回事，在这之前也没有任何的风声传出，就是这么突然的在一声雷鸣之后，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这场灾难，直接降临，速度极快，一瞬间的爆发，带来的伤害也是不可估量...

    来得快，去的也快，短短的几个小时，一切就已经结束，重归平静之时，留下了一个千疮百孔的世界！

    ...

    周围依旧寂静，丝丝微风吹过，带着透骨的寒意，让周澈忍不住一阵颤抖，还未回想多久，思绪便被拉回到眼前。

    他现在所在之处，明显已经不是原来的街道，在那气浪巨大的力道之下，也不知道他到底被掀飞多远，此刻落在了一处建筑废墟之中，周围废墟堆叠的足有一米多高，而他恰好处于这堆废墟中间的一处凹位中，如同处于一个废墟堆叠而成的鸟巢之中，并没有受到什么致命的伤害。

    视线被这些废墟挡住，他忍不住想要坐起来，可就在这时，右手上忽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这种疼痛，直接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叫出声来。

    “嘶！！”

    “呃...啊啊啊！！”

    剧痛之下，他面庞忍不住有些扭曲起来，低头看去，忽然瞳孔一缩，猛的怔住，脸上的扭曲也就此凝固！

    “我的手...”

    只见他右手，一块体积庞大的建筑废墟，就这么压在他的小臂上，这块废墟看上去便有几十斤重，更可怕的是，那压在他小臂处的地方，还是一个尖角，鲜血染红的地方，还能够看到一根小指粗细的钢筋！

    他的右手小臂，就这么被这根钢筋洞穿，阵阵剧痛，仿佛深入骨髓，似乎其中的骨头已经有断裂，那伤口极其恐怖，看上去鲜血淋漓，血液还在缓缓流出，仿佛整个小臂都要断开一般，骇人至极！

    他的右手，废了？！

    周澈呆住了，片刻之后，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声，从他的喉咙中传出，整个身体都是因为这种剧痛而不断颤抖，眼泪也是抑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啊！！！”

    “我的手...我的手...”

    “呼...呼...”瞪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整个人已经彻底呆滞。

    他的右手，废了...废了！

    这种伤口，几乎是周澈有生以来，受过的最重最恐怖的伤，甚至轻易便是能够威胁到生命，虽然对许多事情都抱有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可是他怕死，他怕受伤！

    更别说是这种足以致残甚至致命的伤害，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反应也不会比他好多少...

    呆呆的躺在地上，盯着天空，此刻他的身体不知道是因为疼痛所致还是身体湿透太过寒冷，正不断的颤抖着，眼神呆滞中，似乎身体都快失去了感觉。

    其实他的运气比起其他人来说，还是不错，毕竟在那种恐怖的灾难中，他活了下来，而且除了这只右手，其他的地方都很健全，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而大部分人，运气差的，就如周澈先前所见，有的直接就被踩踏而死，有的被飞落的废墟碎块砸掉脑袋，还有的他没有看到的，其中有被那陨石直接砸中的，也有火海中挣扎，最终成为灰烬的...

    可一时间，他还是接受不了，他从来就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感觉自己与死亡，已经如此接近！

    “爸...妈...”思绪平静下来之后，很快的他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鼻子一酸，又是忍不住的落下泪来，以他的性格很少会哭，除非是实在忍不住...

    小时候的事情，不断地浮现在脑海中，那是一个个欢乐，又让人啼笑皆非的记忆，回想起来，心中都能涌过一股暖意...

    果然出了事情，第一时间还是想要寻求父母的庇护，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只不过不同的是，随着他的年龄增长到现在，他的心中，早就已经有了一份责任，此刻除了想要寻求一个依靠之外，还有着一些担忧...

    他与父母之间，或许会有什么隔阂，让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有些僵硬，可不管怎么说，这些隔阂都是无法阻挡那份浓浓的亲情，这一次的灾难，周澈是亲眼所见，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可看那规模，恐怕父母那里也是无法幸免...

    而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或者说明白一些，他们究竟是生是死，状况如何，周澈根本就不清楚！

    “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若是父母出事...

    咬了咬牙，周澈没有再想下去，那种情况，他不愿意去接受，甚至不敢去想。

    有些事情能够妥协，但失去父母，他绝对接受不了，如果必要的话，他宁可自己先死！

    只是当前的状况，即便他不愿意接受，他的父母不说存活与否，也是凶多吉少，他也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恐怕都已经算得上是比较幸运的了...

    而父母他们...

    “不行！我要去找他们！我要活下去！”越想越是心乱，索性心中一沉，目光也是在此刻猛的一凝，低头朝自己的右手看去。

    心中一阵悸动，随后咬了咬牙，慢慢的坐了起来，然后伸出左手，放在了那块废墟底部。

    这是一块钢筋混凝土块，估计是刚刚因为不稳才从周围这些废墟顶端滑落下来的，也正是因为这块废墟，周澈才被突然惊醒。

    足足几十斤重，如果是在平时，要抬起来其实不难，可现在，周澈身体虚弱，右手基本上废了，动弹不得，并且还疼痛无比，除此之外，这些废墟的结构依旧不稳，若是一个不小心，废墟就会再次滑落...

    “嘶...”刚一抬动，周澈就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身体颤抖，那根钢筋扎的太深，拔出来有些困难。

    不过现在，他也没有别的办法，若是放手，落下去就会扎的更深，到那时候，恐怕他不会再有第二次勇气再伸手了，也就是说一旦放手，就等于放弃！

    一只左手，缓慢的抬动，而以他现在的姿势，又使不上什么力气，这就使得他无比痛苦的同时，还很是艰难，额头上，已经浮现出了一滴滴豆大的汗珠...

    可能是因为后面的这场暴雨，现在虽然还是夏季，可是温度却已骤降，天空也被浓雾遮挡，一片白芒，如同寒冬霜降，很是寒冷。

    原本周澈醒来的时候，身体的确是一片冰凉，可是现在，却是无比的燥热。

    “呃...啊！给我起来！！”就在他左手即将乏力之时，他低吼一声，左手的力道又是猛地加大，终于，那几十斤重的废墟碎块，以及其中的那根小指粗细的钢筋，终于拔出，与右手脱离。

    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抽出右手，同时左手也是忍不住一松，“嘭”的一声，废墟落地，他的右手，也终于抽了出来！

    “呵...哈哈...哈哈哈...”望着自己的右手，周澈笑了，可在他那脏兮兮的脸上，他的笑容，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他的右手，并没有被刺中血管，此刻血液虽然还在流出，但并不严重，只是整个手掌，却已经完全使不上力，可以说命暂时能够保住，可右手...真的已经废了。

    左手也是无力的瘫软下去，好长时间过去，力气才渐渐的恢复，此刻他的面容虽然还有一丝痛苦，但比起刚才，却是要平静了许多。

    “嘶啦！”

    很轻松的撕下那已经残破不堪的衣服，此刻他的身上，虽没有什么大伤，可是皮外伤却是多的数不过来，他也没心思去理会，咬着布条的一头，忍着痛将右手缠上，随意的打了一个结之后，慢慢地爬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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