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变天

天色如凝铅般阴沉，让人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明明是下午两点多钟，却黑得像傍晚六七点，着实反常。

    “难道要下暴雨了？”易辰转着手中的圆珠笔，漫不经心的向窗外望去。天气预报说今天是晴天啊……

    “易辰！”讲台上的班主任重重点名。

    “啊？”坐在最后排角落的易辰由于条件反射猛地站起，桌椅咣当碰撞，发出刺耳的噪音。他虽只有16岁，但个头却比同龄人高一截，十分扎眼。

    四周一片安静，大家纷纷回头看戏。

    “你上课是来梦游的？回答这个问题，答不出来就去门口罚站！”班主任将黑板拍得啪啪响，显然动了肝火。

    易辰视力很好，但仍眯着眼睛看了半天。那鬼画符认得他，他却不认得它。

    坐在前排的慕晴悄悄将答案写在练习薄上，一只手挡着，另一只手拿着向后递去。

    易辰见到她的举动，微微一笑，心中领情。只不过对他来说那些符号照着念都有难度，太麻烦了。

    “我不会。”

    “出去！”

    易辰在大家的目送下潇洒的拉开教室后门。

    “挺好一小伙子，成天不学无术光知道打球！别以为自己是体育生就吊儿郎当的，文化课考不到三百分你照样上不了大学！”门关上的那一刻，班主任的话钻进了他的耳朵。

    易辰逆反心理发作，心一横，直接朝着楼梯口走去。老老实实在门口罚站等下课？他才不呢！

    学校正门落锁了，要想上课时间从那儿通行必须要有班主任的批条，不过这难不倒校篮球队的前锋易辰。

    他绕到后操场的围墙，一段加速跑，靠着瞬间爆发的弹跳力，三两下便翻墙而过，华丽落地。

    没带雨具无法走太远，易辰就近找了一家网吧，刚一进入遮雨棚，暴雨就劈劈啪啪倾泻而下，隐隐雷声轰鸣，一股腥气扑鼻而来。

    天降黑雨！

    “不会是哪里的石化基地爆炸泄漏了吧？”易辰吃惊的同时，脑补了一下“黑雨”的形成原因。如果慢一秒钟，他这身难看的校服就完蛋了。

    “弟弟，我们这不给未成年人办理上机。”前台的收银员是个留着齐刘海的圆脸姑娘，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她对这个浓眉大眼，样貌英俊的高个儿学生不禁多看了两眼。

    “我有身份证。”易辰递出证件。

    “十八岁以下禁止。”收银员敛起笑容，指着墙上的告示，“你是市北中学逃课出来的吧，姐姐劝你赶紧回去，要是你们老师找到这儿来，我们网吧可不负责任。”

    易辰无语，一屁股坐在旁边休息区的折凳上。想不到没法上网，现在要去别的地方也得等雨停了。

    一个浑身被黑雨淋透的瘦削男青年哆哆嗦嗦的收了伞走进网吧。

    “王璐美眉，上机。”他出示了会员卡，显然是网吧熟客。

    “外面雨很大吗？”收银员王璐诧异的问。

    “是啊，打了伞也没用。”熟客的声音有些生硬。

    “是沙尘暴影响的吧，这鬼天气……”王璐埋头为他刷卡，却听咕咚沉闷一声，那熟客居然直挺挺的倒下了！

    “小李，快来看看客人的情况！”王璐吓了一跳，一面向着不远处的网管招手，一面拨打120急救电话。

    休息区的易辰惊悚的瞪大了眼睛。

    王璐在前台里面，视线被遮挡了，但他这边看得真切。

    倒下的熟客面目全非，身体出现了大片尸斑，正在快速腐烂，黄绿色的脓水淌了一地，很难想象他前一秒还是个活人！

    “怎么了？”网管小李不知情，快步走来。

    “别靠近他！”易辰敏锐的神经捕捉到了一丝危险。

    就在小李一顿的瞬间，那人跳起猛扑，张口咬住他的手臂，连着橘黄色的工作服血淋淋的扯下一大块肉来！

    靠，丧尸！现实版的生化危机？！

    在小李的惨叫声中，易辰几乎是下意识的抄起折凳，全力照着丧尸后背打去。

    嘭——金属凳腿好像打在了烂木头上，那丧尸只晃了晃，张牙舞爪就朝着他扑来！

    不是吧！以自己强于常人的运动员体格和压制对方的身高优势，这一击居然不起作用？！

    “快报警！”易辰冲吓瘫了的王璐喊道。他强压惧意，拎着折凳转身朝网吧深处跑去。

    工作日的下午，网吧生意并不怎么好，除了VIP区域有几个带着耳机打游戏的年轻人外，普通区的机器几乎都空着。

    易辰引着丧尸在一排排机器间穿行，那东西直线攻击速度虽快，但脚下不怎么灵活，一个踉跄被座椅绊倒。

    机会！

    易辰返身一折凳敲在丧尸的脑袋上，爆头！

    黄绿色的脓液混合着黑红的尸血噗呲猛溅，他怔怔的将折凳丢在一旁。那东西断了，没法再用。

    易辰脑袋里一片混乱，刚才的果决被迷惘和恐惧替代。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嘴唇咬破了，口中腥涩无比，手像筛子一样抖得厉害。

    这个时间他本应该在学校，那听不懂的生物课正在进行，而他却在一家网吧狼狈的干掉了一头丧尸！这又不是科幻电影！

    一定是梦……

    “卧槽刚才谁啊！”VIP区的那几个客人终于不淡定了，他们的耳机隔音效果再好也不至于什么动静都听不到。

    一个穿着背心，臂膀上露出狰狞纹身的黄毛青年从隔板间探出脑袋骂：“哪个不长眼的打扰老子玩游戏……”

    黄毛突然骂不出来了。他看到凌乱的普通区有个穿校服的家伙透着隐隐的杀气，像雕塑一样站着，身上沾满了血。

    “现在的学生这么亡命啊……”黄毛见易辰看过来，赶紧缩回脑袋。

    “你们几个赶紧离开这！”易辰清醒了几分，哑着嗓子喊。这种情况下还有人能玩得下游戏去？！

    “啊——！”前台传来王璐的尖叫。

    刚才被丧尸咬伤的网管小李已经有了变化，他眼珠鼓出上翻，指甲长了数倍，探着身子不断朝着前台抓去。

    一侧就是向外开的推门，成为丧尸的小李完全凭着本能在行动，不存在思考的能力，依旧执着的刨着木质台面。

    王璐抱着电话无助地缩在角落，哭个不停。她刚才打110报了警，不过在救援赶来之前，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昔日的同事撕成碎片。

    嘭！远处飞来个键盘，准确的砸在丧尸小李头上。小李缓慢转过身，放弃了一直抓不到的王璐，朝着出手命中他的易辰追去。

    普通区已是一片狼藉，通路堵塞，易辰无法顺利穿行，不得已朝着VIP区奔去。

    VIP区机器数量少，另设隔板，使用的是造型新颖的钢质桌子，沙发座椅，看起来颇有档次。

    “别过来！”黄毛等人当场吓尿了，他们刚结束《逆战》的僵尸猎场模式，没想到现实跟虚拟居然神同步。

    “不想死就快帮忙！”易辰吼道，人停在第一排机器前。

    他不能带着丧尸继续跑了，如果那几个活人遭了殃，局面更无法收拾！

    也许是被易辰爆发出的气势所震，黄毛下意识寻找身边可用的武器。这又不是游戏场，没有重机枪榴弹炮可用，网吧里除了电脑、桌椅也没什么别的了。

    黄毛灵光一闪，这钢制桌子似乎能派上用场！

    此时易辰已贴在墙边，丧尸小李猛然扑上来，嗤——锋利的指甲像是戳在豆腐上般，插进了墙面，而易辰活用打球的盯防走位技巧，险险错开了一个身位。

    差点就被丧尸壁咚了！

    “学生哥，快让开！”黄毛与他的哥们儿几个，卯足了劲掀翻了第一排的桌子！

    轰——那钢桌将丧尸小李牢牢压在下方，他四肢扭曲，却仍在挣扎。

    易辰深吸一口气，抄起旁边的液晶显示器照着丧尸脑门一顿猛砸！。

    世界清静了。

    新旧尸血糊了易辰一身，黄毛他们杵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大气都不敢喘。

    “警察会来吗？”易辰脚步虚浮的走到前台，眼睛还不忘向大门方向瞥去，没看到什么异样。

    王璐已经不会说话，只一个劲点头。

    “麻烦电话借用一下。”易辰也不等王璐答复，直接从她怀里拿过电话开始拨号。

    嘟嘟声响过几遍，就在他一颗心被揪起时，终于有人接了。

    “妈，是我！易琳也在吗？”易辰鼻子一酸。听到家人的声音，他心里踏实很多。

    今天老妈调休，上小学五年级的妹妹易琳过六一放假，还好她俩都呆在家里。要是去了外面，很难保证会发生什么。

    “你在学校吗？不要出来！”电话那头的女声压抑着说，“新闻已经紧急报道了，刚才那场黑雨中含有不知名的病毒，接触过的人……”

    易辰听到听筒那边传来一阵咚咚咚刻板的敲击声，敏锐的直觉令他紧张起来。

    “妈，那是什么声音？！”

    “不要担心我们，我给你爸打过电话了，他很安全，你照顾好自己就可以！”

    “单元楼里是不是有人感染了？！”易辰的第六感向来准确。

    “我已经报了警，很快就会有人来解救我们。不说了，你这回一定要听妈的话！”那头匆匆挂了。

    易辰怔怔放下电话，心中已掀起狂风巨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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