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追忆与心路 IV

    第四章追忆与心路iv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周遭更是寂静，只有两人之间吞吐着火舌的火堆不停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本来浓厚的雾气只是在营地之外涌动，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渐渐蔓延到了火堆四周，将那些帐篷也都吞进了雾中。

    但是希姆没有去管这些，他面容严肃，右手甚至已经搭上了腰间的剑柄，紧紧握住，手上的青筋凸现出来，似乎下一刻就要暴起袭击，而对面那个人则一副悠闲的样子，对希姆的这幅姿态完全不在意，终于希姆还是放弃了，他的手放松下来，但是面容依旧严肃。

    不光是因为对方说的话，还因为那张脸，或者说那个身体，那是他的身体，是他在isolatedsystem所使用的身体。

    isolatedsystem是以真实性为卖点的第二世代vr游戏，所以玩家的外貌只能够在真实的身体上进行小幅调整，并不是isolatedsystem公司不想让玩家们更改的更多，而是在内测的时候就发现如果和原本身体差太大的话，玩家会造成游戏和现实两个世界脱轨，大脑和身体存在明显的隔阂，严重的测试人员甚至正常生活都不能自理的严重后果。

    但是希姆看着那个叫做“康斯坦纳”的身体，身为曾经的使用者，希姆确认了一件事情，他伸出自己的右手，五指摊开，又握紧，这两具身体除了因为实力而导致的差别以外几乎一模一样，还有这莫名其妙的穿越，这个家伙一定清楚些什么吧。

    “你”

    希姆看着那熟悉无比的容貌，相比这个穿越之后，才使用了半年的身体，那张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脸更加熟悉，他在心中斟酌着用词，然后开口道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呀哈哈哈哈！！！”

    希姆摸着自己的脑后勺，露出一脸傻里傻气的笑容，但是康斯坦纳只是微微一笑，静静的看着希姆的表演。

    啧，装傻没有用吗，希姆在心中咋了咋舌，收回了那副伪装的面貌，正色道

    “那么，关于这一切你能告诉我什么呢？”

    康斯坦纳轻轻叹了一口气，用手挠着头，露出略微有些困扰的表情

    “虽然说咱们都是一个人啊，但是――”

    他脸上的表情一变，从困扰变成了带着挑衅的那种狂野笑容，身子往前倾，脸被火堆上吞吐不定的火舌映得阴晴不定

    “你就这样跟我这个副本boss说话，会不会有些太嚣张了啊。”

    没等希姆说些什么，康斯坦纳用膝盖支撑着拄着下巴的胳膊，然后他就带着那副表情继续说道

    “可能你是觉得这里应该是剧情模式，只需要和我这个boss交涉，尽量套出情报就行了吧，但是，这里可不是你的isolatedsystem啊。”

    不知不觉之间，康斯坦纳的声音越来越飘渺，似乎他和希姆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原本挤在火堆旁边的浓雾们不停地翻腾着，但是似乎被一堵无形的墙所遮挡无法靠近火堆，但是在康斯坦纳一句话说完之后，那个限制就消失了，浓雾像是什么有生命的巨兽一样张开自己的大嘴，一口把希姆吞了进去。

    但是它再怎么靠近火堆，仍旧和康斯坦纳的身体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不像是服从，憧憬导致的距离，而像是恐惧着什么一样，不敢靠近。

    “我的兄弟，请让我看看吧，让我看看你给我的答案，让我看看你会带着我走向什么地方。”

    呼哧一声火堆骤然熄灭，本来还闪烁着一二火星的木柴也被雾气打湿，整个世界都没进了黑暗之中，康斯坦纳看着昏倒在地上的希姆，这么喃喃道。

    “请完成一次，我的请求吧。”

    柔和的女性声音在希姆耳边响起，同时一行行幽蓝色字体也在他眼前一行行浮现，他正浮在空中，准确的说是虚空之中，没有他本来世界那里散发着炽烈光芒的太阳，也没有那个蔚蓝色的，生机勃勃的星球，只有汹涌澎湃的魔力潮流，透明空间宛如波浪一样层层漾开，这是虚空之中几乎凝结成实状的魔力时刻彰显自己存在的表现，不要说凡人的身躯，就是弱一点的传奇们也会被这汹涌的魔力潮撕得粉碎。

    这里就是万象虚空，连接各个晶壁的混沌之海，当然这里也是万界最危险的地方，只有在靠近各个晶壁的虚空中才会渐渐形成单一元素的世界，那里就相对来说安全了很多，上古盟约签订之后，诸神将自己的神国建立在这里，一方面是遵守与古神们的约定，一方面也是看守着万象虚空中的牢犯――黄昏。

    希姆漂浮在幽幽的虚空之中，不时有着点点光芒飞散开来，像是宇宙中闪耀的星光，但实际上那是魔力碰撞之后产生的凝结物，也是组成世界规则的基础。

    希姆终于反应过来了，这是他第二次进入游戏的时候，其实也不算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参加了用户测试，他非常幸运的抽到了激活码，成为了isolatedsystem问世以来，第一批外部玩家。

    虽然测试有只开放一到十级的人物以及局限在一张大地图内的限制，但是相对于其他公测玩家来说，参加了测试运行的玩家有不小的优势，他们除了拥有前期的升级经验以外，还可以选择继承上次设定的角色，从而省掉设定角色的这段时间，希姆现在还记得，因为固定唯一角色形象，除非删号否则无法大幅度更改外貌了，自己是怎样一遍一遍调试着角色才使得自己满意。

    “啊，好的。”

    他口中吐出和当时一样的字眼，不过其中蕴含的感情却大不相同，与那时的激动和窃喜完全不同，是饱含着怀念与感叹的悠长声音。

    原本浮在虚空中的希姆忽然感到身体一沉，自己的身体就被挤出了万象虚空，落进厚厚的云层之中，狂风的呼啸声从耳边传来，厚实的云层在他急速坠落的身体下被破开一个又一个空洞，高空中有些寒冷的空气撞在他的脸上。

    这令人心跳加速的场景却让希姆露出怀念的笑容，他还记得以前自己还有恐高症的时候总是吓得脸色发白，连尖叫都发不出来，但其实isolatedsystem已经为了让玩家们适应对此进行了很多的修正了，比如希姆虽然呼出一道道白气，但是呼吸却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十分顺畅。

    但是这个进入游戏的方式很快在后来玩家们的呼声中被迫取消了，虽然有很多人会喜欢这种刺激的方式，但是更多的人表示每次都这么玩对心脏一点儿也不好，所以在公测后没多久就改成了普通的瞬移了。

    希姆当时的恐高症还没治好，虽然比较享受每次的这种高空的失重感，但是下来之后真的是很不舒服。

    希姆的恐高症在后来为了凑齐觉醒套装，为了快速通关他忍着各种不适，走了一个捷径，在第一个废屋的后面直接跳下去，空过之间的那些步骤，直接面对嚎叫之女，他在尖叫峡谷刷了足足一个周，换成游戏时间他在那里待了一个多月，后来麻木到就跟一个对世间绝望到极点的人一样，走到峡谷边上挺都不停，直接就掉下去了，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的恐高症也在这种极点治疗下痊愈了。

    可惜的是那时候高空坠落的这个入场方式早就被取消了，而现在，希姆却带着微笑合上双眼，双臂展开，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型，他带着沉浸其中的笑容急速坠落，突破一层层白云，他转过身，大地在他的眼中渐渐清晰，如同白象般的群山，绿茵茵的原野，在日光之下洒满金辉的高塔高耸入云，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宽阔的街道上来来往往。

    听到耳边这熟悉的声音，希姆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他现在身处一个僻静的小巷里面，苔藓从石板缝中挤出，将整片厚重的老旧石板抹上一层青绿色，不远处小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脚步声，车轮咋呀呀的转动声交织在一起，形成虽然杂乱但是却不让人心烦的声音。

    小巷尽头是一堵封闭的墙，白色的砖石被溅上不少黄褐色的泥土，本来洁白的墙面仿佛蒙上一层不清晰的雾气，两旁低矮的房屋上略显陈旧的百叶窗没有全部合上，可以通过不大的缝隙隐隐约约看到的樟木箱子和淡黄色的被单。

    听着耳边熟悉的恶意推销的声音，希姆轻轻吐出一口气，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丝苦笑

    “还真是一直都没变呢，在不大幅影响游戏本身平衡性的情况下，大力赚钱啊。”

    希姆甚至不用睁眼都知道现在的情况，他身上穿着一件牛皮鞣制的小马甲，里面是白色的衬衣，下身则是灰色的长裤，腰上别着腰包样式的，系统赠送的小型空间袋，脚上踏着一双结实的马靴。

    靴子与粗糙的石板摩擦发出轻微的响声，喧闹声随着希姆的靠近越来越大，黑色的靴子踩在雷登士街那整齐的而结实的石路上，刺眼的阳光之下这在炼金术下诞生的中世纪混凝土路白的耀眼。

    就在希姆走出的小巷口就整齐的摆着几张桌子散发着淡淡的腥味，那是宰杀牲口的摊位，一个矮胖的男子是摊主，他和旁边的高瘦咸鱼干贩子霸占了这个死胡同口，不时把切下来的没有要的杂碎随手就向后一抛。

    看到虽然不是什么贵重衣物，但是却穿着整齐，打扮整洁的希姆从小巷口走了出来，两个忙碌的中年人还略显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疑惑这个看上去也算是个体面人的小子为什么从这么一个死胡同里走出来。

    不吝于塔纳熔融妖那些黄昏种魔物身上味道的恶臭争先恐后的钻进希姆的鼻腔里，但是他只是露出那副带些苦涩的，怀念的笑容，轻轻的摇了摇头，明明只是半年而已，他抬头，看着这繁华的雷登士街道，冒险者，小市民，卫兵形形色色的人在街上来来往往，考虑着怎样卖的更多的小贩和仅仅捂着自己的钱包的乡下农民吐沫横飞的砍着价，商人不满的看着自己累的气喘吁吁的伙计，想着是不是要把这个偷懒的家伙解雇，然后在雇佣一个更有力气的小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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