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磨刀

    “三杯酒？”墨浅裳轻笑，“好啊，初桃，上酒。”

    “是，娘娘。”

    绿袖微微松了一口气。

    淑太妃总觉得哪里不踏实，这个墨浅裳，从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怎么可能轻轻巧巧地就放了她和绿袖。

    三杯琼酿送上，墨浅裳淡淡地道，“这三杯鸩酒，喝了吧，喝了，哀家就饶了你。”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淑太妃更是觉得，自己被狠狠打了一个耳光！

    绿袖眼睁睁看着面前初桃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三杯鸩酒，她只觉得一阵阵头晕目眩，手脚发寒。

    “不是说要乞求哀家的原谅吗？绿袖？”墨浅裳坐在上位，凉冷地看着绿袖，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都僵住了。

    绿袖没有去取酒，反而抬眸看着墨浅裳，“太后娘娘，莫不是因为母妃和您的口角，所以故意刁难绿袖？好向母妃出气？”

    这是她唯一的出路，将所有事情直接挑破，她就不信，墨浅裳还能冷静自持，当真认了这个罪名！

    夫人贵女们都看着绿袖，具体的案子到底怎么样，她们当真不大清楚，可是如今淑太妃和墨太后明刀明枪的阵仗，她们可真看明白了。

    同时又暗暗感叹，太后做到这份儿上，想要一个对自己出手的女人的命，竟然这般麻烦。

    这绿袖在后宫这样对太后出言不逊，李家何等猖狂，淑太妃素日来，又要多么无法无天！

    这李家，在朝中被皇帝修理，当真不冤，若是这般都姑息下去，明日怕不是她们连养心殿都敢下毒！

    夫人们看向墨太后，忍不住悠悠叹息。

    可怜的姑娘，坐了这么个不饶人的位置，母家又不当事儿，只自己苦苦支撑着。

    “哀家被你推下水，哀家被你打了，如今你们都说哀家吓坏了想错了，又说哀家是怀恨淑太妃，道理，都让你们讲了。”墨浅裳笑着道，“绿袖，你一个娼妇，妖言惑众，哄了淑太妃信了你的说辞当了郡主，如今竟然踩在了哀家的脸上，拿着哀家的命开玩笑！哀家赐你毒酒，委屈你了？”

    绿袖被只觉得膝盖跪的发疼了，绞尽脑汁，眼前的毒酒却还没有撤去，如今还要受她墨太后劈头盖脸的一通骂，她心中怎么能不憋屈。

    今日就算赢了，她在盛京城中，在大周上下，也绝没有人愿意多给她一分颜面了。

    “绿袖、淑太妃，自从哀家进宫以来，你们屡次三番，不遵宫规，逼宫哀家殉葬，你们是觉得害怕，所以才人觉得哀家对你们恨之入骨，一定要报复你们才是，对吗？”墨浅裳微笑，“今日宝锦如何死的，哀家计较不了，无凭无证，死人也不能复活来指控你们，可是哀家确确实实，是遭绿袖推下水的。哀家如今若是将这口气忍下去了，怎么对得起哀家腹中受了一场惊的皇儿？”

    墨浅裳看着那酒杯，“今日，绿袖这杯酒，不喝也得喝，喝了之后，哀家和太妃的怨恨也一笔勾销。哀家不需要太妃对哀家做什么面子功夫，咱们二人以后在后宫中，各自安好就是了。你是皇帝的生母，哀家是当朝的太后，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可是若是淑太妃不肯，那今日的事情，哀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淑太妃唇瓣颤抖。

    她一直以来，仗着的就是皇帝生母，所以屡次三番对墨浅裳下手，几乎不管不顾。

    墨浅裳忍让她多次，她几乎觉得，墨浅裳就是那么个面人，随意拿捏的了！

    她越做越过分，越做越逾矩，说句不客气的，若不是有皇上在，她墨浅裳就是有十条命，她也一并拿了，她早就忘记了上下尊卑，忘了自己的身份。

    墨太后如今当着满堂宗妇诰命的面子直接撕破了脸，也是因为她步步紧逼。

    ……她不由得有点后悔和害怕。

    如果她做的小心一点，不那么堂而皇之，墨浅裳，会不会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绿袖更是绝望，她看向了淑太妃，“母妃……母妃救我……”

    她好像一条砧板上的鱼一般，努力地反抗挣扎着。

    “皇上驾到。”

    一声唱喏，让淑太妃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君临渊逆光走入了慈宁宫，一如既往的英气逼人，芝兰玉树。

    所有的人都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夫人贵女们绕出了座位，跪下接驾。

    淑太妃扑了上去，“陛下，陛下您给绿袖做主啊，太后娘娘落水，绿袖舍己救人，如今太后娘娘翻脸不认人，还想要赐死绿袖。”

    墨浅裳知道君临渊会来，她甚至觉得，君临渊来得有些迟了。

    君临渊没看淑太妃，走到了墨浅裳的凤位前，对冷着脸不高兴的墨浅裳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墨浅裳没应，她仍旧坐在主位上，小脸冰冷。

    君临渊跪了会儿，始终没等到墨浅裳那句平身，忍不住抬头去看墨浅裳。

    他的眉梢眼角都带着融融暖意，笑意浅浅地看着墨浅裳，仿佛在问她，裳儿，你这是怎么了？

    “陛下，你来迟了。”墨浅裳意有所指地说着。

    她掉进水中，腹中胎儿更差点被绿袖一脚踹下，他却足足等到她和淑太妃绿袖都闹了一场才来。

    慈宁宫和养心殿可离得不远，就前后脚的功夫，他……分明就是不关心她。

    君临渊温温柔柔地看着墨浅裳，“母后可是恼了儿臣，连百花宴都来迟了。”

    “来迟算什么，陛下又没有将哀家推到水里，顺便踹哀家两脚，哀家已经感恩戴德了。”

    墨浅裳和淑太妃绿袖闹了不痛快，如今正是满肚子气，他君临渊，算是撞在枪口上了。

    君临渊不起，满殿的其他人，也都要跟着跪着。

    “实在是政务繁忙，所以耽搁了。李忠言吞并了三万两军晌的事情，今日刚查出了点眉目，朕着革职查办。”

    淑太妃听住了，李家来往的家眷也都听住了。

    李忠言是淑太妃李美娥的二哥，和大哥分管两府早已分家，李良晟，便是李忠言的嫡长子。

    李忠言，犯事儿被查了？

    淑太妃只觉得平地惊雷。

    之前墨浅裳所说的，立她为太后，只是为了保淑太妃，保李家的话，犹然还在耳侧，君临渊的刀，就已经提到了李家的脖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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