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六日

    还有3个小时到4点，她在想消息是怎么泄漏的。

    李力这周来天天跟她在一起，先是物理培训然后是科学培训。对别人都说是小侄女的暑期实习，然而最近三天检查发射状态，最近两天火箭内部清场。再加上其他宇航员近期都没有来进行培训，知道这些信息基本上可以推测这次她是要进入太空的唯一指定人选。

    可是，怎么知道李力会去买猫并让他买下那只橘猫呢？答案应该是并不知道，那么是昨天猫在这里的时候有人潜入火箭内部植入的。可是昨天到今天小五小六都轮番执岗。那么是昨天李力去采购的时候盯上了李力，也许看到他一个眼神知道他要去宠物店，直接给猫喂了进去，然后估计是形状比较诡异难以排泄的电子设备。那么这些人的势力范围可就真强大到可怕了。火箭中心渗透了不说，外面也有人全程跟踪，并且还不会被发现。甚至也许李力买回来的那堆东西里都被丢了窃听器也说不定。等明天走之前要去排查一下。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一觉醒来，Pad闹铃滴滴急促的响着。抹去酣睡时嘴角的口水，方文静急忙起身去李力门外按铃。

    李力衣着整齐的出现在门口，跟她走往前厅大堂。

    “等下！”她突然想起什么回屋拿了个什么东西藏在工作装的袖子里。

    刷卡出门，试探性的走了几步后，看到了一辆豪车旁有两个面朝他们站立的男人，半夜看不清车标但她感觉应该是一辆宾利。副驾位置的中年男人气度闲雅，朝方文静伸出了右手：“你好小王！”

    方文静快步走上前去，道：“你们怎么让我长生不老呢？”

    中年男人没想到她这么直接，愣了一愣之后道：“喝足一定分量我们的血液。”

    “就这么简单？”

    “……这可不简单，需要相当的数量，我们的人可能因虚弱而死去。”中年人似乎很不高兴这样没有礼貌的谈话。

    “不是说吸血鬼只会被阳光烧死和榆树木刺中心脏而死吗？还有砍头？”方文静搬出多年看美剧的经验总结。

    “不怕阳光，会被洞穿心脏流血致死，砍头也会致死。”

    “大蒜和十字架呢？”

    “你……是来套话的吗？”中年男子收回了手，转手抱在胸前。戒备的看着方文静。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方文静忙伸出手抓住中年男子胸前的手，双手握住。驾驶位的年轻男子欲制止方文静，中年男子眼神示意他不用，只见方文静突然从工作服的长袖子里掏出一根棉签在他手上大力剐蹭了一下然后飞速的转身往1楼大堂折返。边跑边喊：“李力开门！”

    两名吸血鬼男子看得目瞪狗带，根本想不到眼前这个女的会有这么无耻，大胆又无理的举动，待要起身抓住她，大楼的防弹玻璃门已经合上了。门里面李力一脸嫌弃：“他们是什么人啊？不像是你朋友啊？”

    “呼……呼，好紧张，好怕。”方文静蹲坐在地上。把手里紧紧捏着的棉签小心翼翼地放到大堂桌上的一根试管里然后折断棉签长出试管的一截，用木塞塞住试管。

    李力好奇的看着门外正在离开的宾利车，“就这么几天时间，你就有我不认识的新朋友了？”

    “唉不是，先别问了，给我送生物样本的，反正谢了。”

    “哦，什么样本啊？”李力好奇的捏了捏试管。

    “pia!”方文静拍了下他的手，“别给我弄坏了！”很宝贝的抓着试管回了房间。

    第六天早饭时，方文静：“明天就走啦？”

    李力道：“对啊，今天要学下武器，还有月球车的组装和驾驶。”

    方文静：“我咋……完全觉得这里没有很紧锣密鼓准备发射的样子呢？”

    李力：“保密工作做的好呗。”

    方文静：“……神他妈做的好……我还想找下赵教授。”

    李力：“要什么我叫人去帮你带好了，你今天在这里继续学习其他的。”

    “呃，要一个恶性肿瘤细胞和一个良性肿瘤细胞的切片组织。”

    “好。”

    “你不问我要来干什么？”

    “明天发射，我今天很忙好吗？要给飞船装载火箭和燃料。还有预燃测试。”

    “那好，再给我一个探测窃听器的装置，我怀疑飞船内部有窃听器。”

    李力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飞船内本来就有嘛，组织可以方便听你身体是否健康。”

    “……我是怀疑你采购进来那堆日用品里面，有窃听器。”

    “行，等会跟我去拿探测仪。”俩人草草灌完稀饭豆浆去拿了探测仪，同时李力吩咐小六拿车去赵教授处拿方文静要的细胞组织。

    火箭内，方文静拿着一个放大镜样的铁饼对着那堆日用品扫瞄，铁饼发出超声波，如果遇到了产生震动频率能产生人声的物件，便会告警。果然不多会儿，在那堆内衣中间，找到一个窃听器。

    很小的一个小六边形的纽扣，不仔细看还会以为是别的衣服上的装饰，方文静拿给李力。李力的反应倒很冷静：“唔，没想到。”

    “怎么着？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方文静有点激动，自己的猜想被证实了，但看李力那么冷静，有点不开心。

    李力耸耸肩：“我们在敌方阵营也有线人，也有窃听器。”

    “敌方阵营是哪方？”方文静问。

    “美俄。”

    “哦。”方文静很想问：听说过吸血鬼吗？但是忍住了，既然李力今天那么忙，就不再另生事端了。

    “出去吧，今天要带你去熟悉下武器。”李力道。

    “噢，”方文静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着探测仪冲出储物间。李力一愣，苦笑道：“鬼灵精怪。”

    方文静此刻迅速的扫描了休息室，武器间，主控室的可见区域并默记下了三个空间窃听器的位置。急吼吼的跑到火箭外面，把探测仪塞给小五，对他一笑，待李力出来忙拉着他说：“走吧走吧。”

    俩人来到11楼的射击室，李力将她介绍给管理的工作人员，“小刚，你带下她练枪。她要学什么就教她什么。完了以后给我发个消息。”

    叫小刚的士兵对李力敬了个礼之后，回头看看方文静，心里琢磨，这妹子也太瘦弱了。

    “看什么？”方文静知道他在想什么，很不高兴。

    “没什么没什么。”小刚忙笑道。

    “快快快教我。”她走到射击台前，看着桌子上长得像吹风机一样的枪。拿起一把来，还连着电线。“我靠，这玩意好像电吹风啊！”

    “不错是的，使用原理也很像。需要先充电再发射，220V电压下充电六小时达到满电量，可以发射30秒。如果连接着蓄电池使用，就可以发射更长时间。”

    “卧槽充电6小时只能用30秒要他何用？！你咋不说连着发电机用呢？不是已经实现了无线充电的技术了么？”

    “无线充电技术适用于电流量小的电器，譬如手机，电脑这些，这玩意充电电流达到6A，无线充电暂时不支持这么大电流的使用。”小刚道。

    “行吧，哪里是安全开关啊？”方文静像模像样的找起安全栓来。

    “这里。”小刚帮她把安全栓打开了，“这是瞄距。”

    “可以射多远啊？”

    “在太空中理论上是无限远，在火星大气层下尚不明确不过也是很远很远的。”

    “能把火星切成两瓣不？”方文静有点担心。

    “唔，这个激光只能切一些不耐高温的物质，譬如人体，还有一些精密仪器，土块之类的，对于岩石和钛以上的合金是没有用的。”

    “就是说这是为了打人而发明的？好像不太友好呀嘿嘿。”方文静道。

    “……呃，武器不都是这样吗？你也可以当作是为了打外星怪物发明的。”小刚道。

    方文静举起枪对着50米外的靶子扣动了扳机，激光束在0.5秒延迟后射中了枪靶后面的墙壁，烧出一个黑洞来。“这……”方文静有点想死。

    “哈哈，没事没事，那个是白布，隔断时间就会更换的，因为和传统枪械不太一样，传统枪械的枪子，就算没有打到靶心，但是接触到物体时会炸开一个小洞，所以命中率比较高，这个激光枪嘛，落点很小，而且一点点的偏移，落点就会差很远。所以当射击物体时，建议你长按扳机横扫。就像这样。”小刚举起电吹风横着舞动了一下，枪靶中间断裂开来，脖子以下部分从靶子上滑落下来。

    方文静也举起来舞了两下，“哇，枪口有点烫手啊。”

    “如果觉得烫的话，这里有根加长枪管，可以把激光离得手远一点。就不会觉得太烫，但是会影响精准度。”小刚给电吹风加了个一指长的管子。

    方文静又举着舞了两下，“有点沉了啊，得双手了。”她道。

    “正常战士不会觉得沉的，你身板儿太小了。”小刚道。

    “行吧……那完事儿了，挺简单的。怎么保养啊这玩意？”方文静道。

    “每次用完充上电就行了不用怎么保养。”

    “OK，学完了，我走了。拜拜。”方文静道。

    “哈哈哈，好的，再见。”小刚觉得这小姑娘也挺有意思。

    出方文静发消息给李力：“打枪学完了。月球车在哪儿？”

    李力秒回道：“去12楼找小张。”

    走出11楼看到大厅里的圆弧状走廊内侧，每层都站了不少人，在围观中间的飞船。只见1楼地基打开了，能看到1楼下面的地下车库也打开了。从地底里，缓缓升起一个弧形巨大圆柱体，与飞船底部相扣，然后将飞船往上撑起。

    “哇噢！”方文静第一次看到这样场面，看呆了。

    收拾完残局的小刚凑到她身边道：“呵呵，例行演习，每个月都有一次的。”

    方文静的心脏又开始因为紧张和害怕而狂跳不止。感觉要晕倒了似的。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小刚看她脸色发白两颊淌冷汗。

    “低……低血糖。”说罢她就晕过去了。

    醒来时看到小刚端着杯水扶她在射击室的一张椅子上坐着。

    “谢谢。”她接过水喝了一口，甜甜的，是葡萄糖。

    “李总让我送你去12楼。能走道吗？要不要再休息会儿？”小刚问。

    ……MMP，我倒是想睡会儿，但是一想到明天就要远赴火星，一睡几个月……“走吧……”她努力站起来，摇摇晃晃道。

    小刚扶着她走到电梯，“你的卡能去12楼吗？”他问。

    “能，不过就一层，我们走楼梯吧？”

    “这栋楼没有楼梯。”

    “……………”她刷了门禁卡，按了12楼的纽。

    到了12楼，她对小刚说：“我好多了，不用陪伴了，谢谢。”

    小刚很知趣的退回到电梯，挥手道：“好的，再见。”

    刷卡进了办公室，门里还是戴眼镜的小张和忙碌的眼镜女。直觉告诉她，这个眼镜女肯定是吸血鬼的同党。她不由得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哈哈笑了起来。暂时一扫之前的阴霾。

    这一笑把正在忙的俩人一惊，小张从轰轰作响的分析机里起身看到她，“噢，你是李总的侄女。”

    “恩，叔叔让我来跟你学装月球车。”

    “噢，月球车在车库，走吧。”他拎起一个工具箱对方文静招手道。方文静只好又跟着走到车库。身体还是有点虚，冷汗没有停。

    俩人走到地下车库，方文静指着从地底升起的圆弧支架问：“这？地下有多深啊这个地基得？”

    小张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说：“我也不清楚，很深吧。”然后走到角落里一个塑料布蒙着的车处，把塑料布揭开。俩人忙掩面躲灰。

    “能不能细腻点！”方文静觉得小张实在是太不精致了。

    “对不起啊。”小张抱歉道。“这就是月球车了，之所以叫月球车呢，是因为最早在月球使用的，是一个大型的遥控车。可以驾驶可以遥控。空载情况下最大可爬坡度为70度，满载情况下最大可爬坡度55度。以电力作为动力。”

    眼前这个车看起来就是底盘加几根铁杆加四个轮子。很轻便的样子。

    小张拿出电动螺丝刀拧下底盘的几根螺丝，里面出现一个电机和一组蓄电池，他用扳手指着蓄电池道：“蓄电池位置可以挪到车架上，不过平时没什么需要挪。”

    然后用扳手拆了一个轮胎道：“诶，很简单的，你可以把轮胎装上。工具箱里有千斤顶。”

    方文静：“……”虽然心里觉得小张很莫名其妙还是依言装上了轮胎，比一般车子轻巧很多，千斤顶摇了一下就顶起来了。

    小张道：“应该还有电，你开开试试吧，只有油门和刹车。平地最大行驶速度为55公里/小时。”

    方文静：“我就不开了，试试遥控功能吧。”

    小张：“呃……遥控器好像在楼上没拿下来。”

    方文静：“……我在这等你。”

    不多会儿，小张拿了遥控器下来。一个手机大小的装置，一个方向摇杆，一个前进一个刹车。

    “这个，你拿着玩吧，玩完了给我拿回来就是了。”

    “恩。”听起来，小张不像是知道自己要走了的样子，本想再要一个遥控器备用的话也不好说了。小张一走，她就马上揣好了遥控器去基地下面看热闹。只见李力站在一个高架上拿一个对讲机说着什么。下方有一个手推车，工作人员正在往圆柱形的壳里运一个大缸，缸外面印着“液氧”，另一个工作人员则推着一个全是长罐子的推车，长罐子外印着“助燃剂”，从圆柱下方往里面放。

    方文静物理学的不好，但是大概知道这些燃料是把飞船送出大气层用的，用完后这截巨大的尾部燃料空间会被弹射出去丢弃。

    就是说，将来要回来，也要这么多燃料才行。噢，火星重力只有地球表面1/3，应该，只需要1/3的量就可以了。那也不少……没有大卡车和大化工厂肯定没法做到。呵呵，69年美国宣布登月并折返简直假爆了。70年后的今天也没有哪个国家宣布有折返成功的外太空探索行动，都是丢过去一个月球车收集数据拍拍照什么的。我们国家就……唉，月球都没去，就直接去火星。不过月球没有资源，没大气层，重力也太小，既不宜居也没殖民价值。

    闲来无事，她开始动手拆月球车，拆下了四个轮胎，然后把轮胎都塞到上面的铁架子上。

    占地体积一下小了一半多——轮胎的相对实在太大了。拆完她把塑料布蒙上，去基地看了眼，燃料已经全部装进去了，李力在里面安排插线和导管。她听到他在里面用对讲机喊：“一段反应测试开！”然后3楼的一个工程师用对讲机道：“一段测试启动。”

    李力观察着一个绿色的按钮亮了后道：“一段通畅，二段反应开！”，3楼小哥跑到自己座位上动力动鼠标又拿起对讲机：“二段已开！”

    哎不行看不下去了，这种繁琐的核对检查工作不适合我，方文静使劲摇摇头。回自己房间放起了热水，就趁现在李力在忙，痛快的洗个热水澡吧。说起来，自己此时竟然没有了趁此机会逃走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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