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街边之事

    清晨，红日睡眼惺忪，将黑夜代替。揉揉眼睛，释放温暖，唤醒沉寂在梦乡中的万物生灵。

    将一切准备充足的净业，此时站在圣贤书院的门前，最后看了一眼石碑上的几个大字，随后迎着舒适的晨光，大步离去。

    按照九圣贤规划的路线，净业需要先抵达唐国边境的一座小城，巫州城。方法自然是通过传送驿站进行传送，不然仅靠一双腿，从长安城到巫州城，净业恐怕要走两三个月。

    从长安城的北门出来，净业的身影消失在逐渐茂密的山林中。对于长安城附近的传送驿站，净业只知道一家。这还是因为上次去执行书院世行阁的任务，他才知道的，虽然其他地方肯定也有，但只要知道一处也就够用了。

    穿过山林小道，又经过旷野平原，那几间不知荒废了多久的茅草屋健在，挺过了冬雪寒风，又迎来了春雨暖阳。

    净业到达小镇，时辰尚还早一些。迈入气海境以后，他的速度变得快了许多。

    小镇清冷，并无人影在街游走，但残留的生活遗迹，四处可见。净业望着里面某处楼顶的一根长杆，向那里走去。

    来到破旧的客栈门前，旧门未关，净业直接走入。

    “这位客官，你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刚一进门，熟悉的声音和语句响起，净业看着向自己微笑开口的年轻小二，拱手行礼说道：“圣贤书院九圣贤座下弟子，净业。见过前辈！”

    小二闻言，将眯笑的眼睛张大。随手轻挥，客栈大门关闭。迎客的标志性笑容收起，换做一抹具有沧桑感的微笑。

    “你是第三次来此处了，不过这一次怎么不见九圣贤大人？”年轻小二的声音忽然变得苍老，听上去和书院的那些圣贤一般。

    净业看着眼前不可貌相的前辈，实在觉得别扭。如果不看他的外表还好，但看着他年轻的容貌，听到的却是老人的声音，这着实难受。

    “家师有事，弟子当一人历练。”净业面不改色，向小二微笑道。

    “嗯，不错。此次你要去何处？”小二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净业。

    话落，其手心凝聚雄厚的灵力，将前台的架子打开，露出暗室中的暗淡圆盘。

    “弟子要前往巫州城。”净业看了一眼里面的圆盘，温声回答道。

    小二一听，先是瞧了净业一眼，随后平静道：“行，你进去吧。”

    “多谢前辈。”

    净业又一拱手，进入暗室，稳步站在圆盘上。

    小二见净业站好，手掌猛然拍地，圆盘一圈的纹路骤然亮起，唰一声，净业消失不见。

    离开暗室，一切恢复如初。年轻小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虽然上一次他见到九圣贤和净业一起过来送一名姑娘，也震惊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可如今再次见到净业，他还是怅然道：“世落风大人啊，若是他们知道您收了弟子，还是在这小小的唐国，那……唉。”

    余音消散，客栈门开。

    ……

    “唰！”一声。

    净业出现在一座城墙的角落，周围也没有任何的行人。

    看了一眼旁边，除了城墙就只剩下远处的一些青山连连，还有长道久远无尽。挨着城墙走了几步，净业来到城门前，抬头一看，是巫州城。

    巫州城，唐国边境的一座城池，城内占地不大，前后共有两道城门，一道门入城，一道门则是通往唐国之外。

    净业入城后，看着周围的景象，倒是别有诧异，和长安城不同，巫州城的百姓穿着都很单薄，但他们看上去又不觉得冷。而且街上的人并不是很多，商摊稀少，多数都是坊间小楼。街道的两边还有细小的沟渠，想必是用来排水的。

    身着水墨儒雅长衣的净业，走在街上并没有被人过多关注，偶尔有一两个经过的姑娘倒是会失神看着净业。

    在巫州城转了许久，净业打听了一番城内传送驿站的具体位置，凭借自己年轻秀气的外表，温和儒雅的微笑，净业在一家胭脂铺的掌柜那里得到了答案。

    此时已至午后，日光渐灼，街边人家的白墙下，杨柳依依。

    净业随处找了一家面馆，吃了些东西，也不休息，直接向传送驿站行去。不过在他走到一处拐角时，一阵打骂声传入耳中。

    向一旁看去，一条阴凉的短街上，一个上半身暴露的粗犷大汉一只手抓着一名女子的头发，指着她破口大骂。而两边的一些人家门前，也有男女看着，只是没人上前阻止。

    那大汉肤色发黑，腹部上全是些卷曲的毛发，头发不长，有些发亮，只是胡子很脏乱，还挂着菜叶，一口黄牙喷着吐沫星子。

    而那名女子，看上去才二十多岁，她被大汉拽着头发，憔悴的脸上挂着泪水，还有疼痛，一阵呜咽也不敢反抗。

    “你个臭娘们，老子去喝个酒，你跟我叽叽歪歪的？怎么，这家里是你说了算的？你个死黄脸婆！”大汉破骂着，那副凶恶的神情和街边的疯狗一般。

    女子哭着，双手抱着大汉的小腿，坐在地上。大汉越骂越气，突然一巴掌狠狠地甩在女子的脸上。

    “啪！”“啊！”

    女子倒在一旁，痛叫一声，双手捂着红肿的脸，大声哭着。

    “臭娘们，老子跟你说了多少遍，别一天哭哭啼啼的，你给老子哭丧呢！”大汉最受不了女子哭，指着她又是骂道。

    女子像是没有听见大汉的骂声一般，哭的更加伤心，大汉的脾气一下火了起来，一脚踹向女子。

    “哎呦！”

    街口的净业见此忍不住了，极快的来到大汉身侧，一指点在大汉刚抬起的大腿之上，左手上抬，又是反手一掌拍在大汉的小腹，将他击退好几步摔在地上。

    地上的女子原本是连忙护着头，可那一脚并没有碰到自己，反而自己还听见了大汉的一声痛叫。

    将手放下，女子看见了一道削瘦挺拔的身影挡在自己身前，而那名粗犷的大汉则是倒在一旁的地上。

    “混账王八蛋，你是哪里来的小白脸！敢插手老子的事！”大汉爬起身子，凶恶的眼神盯着净业平静的脸庞，大声吼道。

    “如此白日之下，对一名女子打骂交加，你配的上被人称作男人吗！”净业冷漠的声音轻喝而出，他实在是看不过去了，虽然这是别人的家事，但总不能就这么看着吧。

    净业一直记得净海大师给他说的话，虽然自己不再为僧，但只要心里有佛，何处无佛？何处无慈悲？佛心佛性使然，他定要出手阻止这一场孽缘。

    大汉眯起眼睛盯着净业，朝地上吐了一口，指着净业放出狠话，厉声道：“小白脸！你给老子等着，只要你不离开这座巫州城，老子一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男人！”

    净业闻言，眉头先是微皱，然后不屑的笑了笑，说道：“随你！”

    大汉转身愤然离去，临走时还不忘凶向其他百姓，将别人吓回家中，大门紧闭。

    “你没事吧？”

    转过身，净业温声问道正在慢慢起身的女子。她的脸上呈现出一道红肿掌印，看着可怜极了。

    “小女没事……多谢公子…相助。”女子泪迹斑斑的眼睛看着净业那张秀气无限，魅力无比的脸，也有些失神。只是侧脸刺痛，连忙用手遮住脸，低声谢道。

    “不必言谢，在下只是恰好经过这里罢了，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净业微微摇头，轻声说道。他也只能帮女子拦住大汉一时，并不能帮她彻底解决这个问题，除非大汉死了。

    女子闻言，向净业行了一礼，再度说道：“能烦请公子送小女一程吗，小女的家离这里虽不远，可小女还有些害怕。”

    听到女子说般话，净业也不知如何拒绝。所谓送佛送到西，也罢，送她一程又如何。

    净业点了点头，轻声道：“那在下便随姑娘走一程。”

    女子朝净业道了声谢，向身后走去，而净业则是走在女子身前一些位置，距离控制的相当合适。

    看着净业随女子离开，一户人家门缝中的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气道：“唉，真是造孽啊！”

    净业随女子走了两条长街，一条短街，在一处无人巷旁的一扇木门前停下。

    “既然姑娘已到，那在下便告辞了。”打量了一眼女子的家，也就是大汉的家，净业一拱手，温声道。

    “已至门前，公子不妨进屋喝一杯茶再走？”女子一听，开口挽留道。

    “不必了，那大汉是姑娘的丈夫，在下今日出手，已经是算多管了你们的家事，已然理亏。如若在进屋饮茶，对你我都不好。”净业轻轻摆了摆手，婉言拒绝道。

    女子听完净业的话，神色微微变化，然后摸着自己的侧脸开始抽泣道：“小女爹娘早亡，又因亡父早年欠下许多银两，与人签订了卖身契。这才被人强行卖给了他，小女也是为了苟活，才一直忍受于他。”

    净业听着女子的话，佛心慈悲萦绕，温声开口问道：“那姑娘为何不报官？”

    “他的家中，有亲朋与这巫州城的府令关系极佳，报官起不到丝毫的作用。而且他还是城内帮派的小首领，小女更不敢如此去做。若是被发现了，又是要几日挨打挨饿，这般下去，恐命不久矣。”女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向净业讲述道。

    净业听完女子的话，他知道女子曾经应该尝试过报官，可结果并不好。

    “如若将银两还给所欠之人，姑娘是否可以恢复自由？”净业想了想，问道女子。

    女子闻言，看着净业，犹豫道：“这…不合适，公子已经出手救下小女一次，小女又怎么能…不合适。”

    净业轻轻笑了笑，淡然道：“银两而已，若是可以救姑娘一命，那才有所价值，只用告诉在下需要多少便好，其他的无需担心！”

    女子还是在犹豫，不过眼神晃动间，还是低声道：“五百两…”

    “区区五百两，既能换回姑娘自由半生，那是极为划算。这里有六百两，那一百两，姑娘留作日后离去的盘缠便可。”随手从雷戒中取出一个大一些的包裹递给女子，净业轻声笑道。

    听到女子说出的数，净业并没有觉得有多少，他对银钱从来都没有太多的兴趣，一文和千万两在净业的眼中都是一样的，没有差别。

    女子双手抱着包裹，眼神开始变化，那深处是欲望的贪婪与狡诈的恶毒。

    净业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在女子拿上银两后，他只是最后说了一句：“既如此，那在下先行告辞。”

    说罢，净业直接转身离去，可他刚走出一步，第二步还没有迈出，一道粗厉的声音突然在巷口响起。

    “走？小白脸，老子让你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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