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佛音禅唱，我不见我

    郭海皇没有回答自己师兄的问题，但是就是没有回答，才是最好的回答。

    清明那双浑浊的眼睛之中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光芒，不是那种实质的光芒，而是那种精神的闪光，在这个时候，在清明大师的师弟，郭海皇没有回应清明大师的问题的时候爆发了出来。

    “师弟，你一定是看到了吧，作为武学大师的你，应该也看到了悟空身后的景象。”清明大师现在的声音有点缥缈，“佛陀本来就有着两面，普度众生和度灭众生，而师弟，你看到的又是哪一个场景？”

    清明大师早就听说过，在武学修行到了一种境界之后，在面对敌人的时候，都会看到一个景象，不，应该说是类似于幻觉的想象，对于自己的对手的幻想，但是这个幻想不仅仅是从作战者本身出发，而是从对手身上散发的气息之中引导人开始幻想那个场景。

    清明大师很好奇，作为现在最强的自己的师弟，会在自己的徒儿的身上看到什么，虽然在之前没有说，但是，现在，已经得到了片刻休息的清明老和尚却在这个时候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师兄，我的师侄在看到我的时候，他又见到了什么，你知道吗？”

    郭海皇没有回答自己师兄的问题，而是在问出这样的问题之后，就继续沿着这片河道慢慢地行走着。

    而太阳开始西沉了。悟空也知道时间不早了，该寻找落脚的地方了。但是，有了郭海皇在，自然是不会让自己的师兄和师侄去寻找所谓的住所。这数十年的经营，郭海皇的家已经被那些后辈拓宽了无数倍，就连郭海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房子有多大，但是那么大的房子应该足够容纳这两个家伙了。

    郭海皇故意走在后面，看着那个背着自己师傅就像是什么都没有一样的壮硕的青年，感受着他那强烈的呼吸。

    真是羡慕吧，我的孩子们中可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这个小家伙的。但是，这个小家伙为什么感觉他很不自由呢。

    郭海皇作为武者那样强烈的感觉让他感受到了这个小家伙内心的不自由，但是对于这个事情，郭海皇知道，即便是自己，也是不能够开导的，毕竟如果自己的师兄都不能够让这个小家伙解脱的话，世界上就不会有任何人能够让眼前这个小家伙放下这个枷锁，不过，郭海皇还是能够感受到的，那种让这个小家伙感到不自由的压抑感，那种枷锁，实际上并不是别人施加给小家伙的，而是这个小家伙自己施加在自己的身上的。

    悟空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强壮的男人。在背着自己的师傅的情况下，他不会去战斗，所以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在自己身后盯着自己的郭海皇。到达了悟空那种武学境界，他已经能够轻易地感受到那些注视自己的目光。

    但是，对于那些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悟空是没有任何的不适，因为他认为这是没有什么用的，眼神还做不到杀人的境界。可以说，悟空现在还是一个温和的小孩子，他虽然练武，但是更多的是为了变强，为了保护，为了尽孝，而不是为了杀戮。

    但是，眼前那个壮年男子的身上的气息让悟空很不舒服。而就是因为悟空性子很直，所以悟空就直接表现在了自己的脸上。

    不过，那个男子并没有因为悟空的不喜而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而是朝着郭海皇拜了下去。

    “父亲，我来接你了。这两位是？”

    就好像是刚才这个家伙没有看到悟空和他师傅一样，这个中年男子很是沉稳地向自己的父亲问道。而郭海皇也只是笑笑。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又何必问我，下去安排东西去吧。”

    郭海皇缓缓地走过这个中年男子，继续朝着自己住所走去。

    而悟空也没有管这个中年男子，跟着郭海皇缓缓地走向住所。

    现在，他需要跟自己的老师去休息了。

    晚课还没有做了。

    而就在一个小小的佛堂里面，这两个不怎么喜欢城市气息的人类才感觉回到了故乡一样。

    老和尚坐在蒲团上面，开始敲打着木鱼，开始颂唱起曾经已经唱诵无数倍的经文。

    而悟空则是坐在自己的老师不远处，看着那个巨大的佛陀，也开始念起了这些年学到的佛经。

    “华严奥藏，法华秘髓，一切诸佛之心要，菩萨万行之指南，就不出于此也。欲广叹述，穷劫莫尽，智者自当知之……”

    木鱼声不绝于耳。

    在城市之中喧嚣了一整天的心灵，也在自己老师的唱诵和自己的念经声中缓缓地回归了平静。

    悟空在这个时候，重新回归了之前在深林的状态，无，虚无，什么都没有。但是，就在这个的时候，悟空感觉自己的身上有着无数的丝线在捆束着自己。悟空是想要将那些丝线扯断的，但是悟空有种感觉，自己一旦扯断了那些丝线，可能会有一个怪物诞生。

    所以，悟空要束缚住自己。

    悟空在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之后，他每一天都不会感到任何的自由，因为他知道，自己与这个世界上面，至少他见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跟自己的父母也是不一样的，他们都是弱者。即便是那作为最凶最强的猿猴，小悟空也是觉得，这些家伙是弱者。而小家伙，小悟空，他是强者，所谓的强者，本身的存在就是破坏规则的。

    所以，为了将那已经定下来的规则能够保护下来，悟空尽全力将自己的力量给收敛起来，但是，即便是这样，小悟空也随着他身体的一点点成长，智慧的一点点成长，他发现，自己所能够活动的地方开始变小了，即便是什么都不做，能够动弹的地方也开始变小了，甚至，悟空开始担心，有朝一日，在这片虚无的世界之中，充满了无数的细线，即便是小悟空眨动自己的眼睛，也可能会将一根丝线给摧毁。

    不过，现在，悟空也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合十，撵动自己的佛珠，低声念着佛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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