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其实秦王氏这种症状就是秦风见了也不好说是那种范畴。

    乐儿的早夭，让她难以接受是有的，还并非是自然夭折，而且乐儿的死是谋杀，还是亲眼所见，这精神负担就厉害了。

    试问这样的无情摧残和折磨搁任何一个做母亲的身上，谁受得了？

    而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悲剧带来的精神负担，到了秦王氏身上就是成百倍成千倍的几何增长，她没有当场发疯，做出或是比发疯还厉害的事情，可以想见秦王氏的承受能力何等之强大。

    可是话说回来了，压力这种东西摸不着看不着，但是关键时刻非常要命，倘若当时秦王氏若真做些什么发泄一番也就好了，可偏偏没有。

    这就像是无数倍高爆燃料被强行压缩一样，虽然体积小了，但是它的杀伤力在间接变大，至于多厉害那就不好说，可能引爆的时候屁事没有，也有可能一旦引爆她自己都会出现无法挽回的伤害。

    但总的来说还是和精神有关系，这种变化暂且算是精神病吧。

    显然秦王氏的并不是只这一种，如果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她还有些许的精神分裂，间歇性失忆。

    所以这样一来就不好归纳了，可总的来说，如今的一切并不是一蹴而就，有因自然也有果。

    原因就是因为乐儿的死，让她精神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并以强大将之压了下来，并不是不想发泄，是因为当时情况不允许。

    要知道乐儿死之时，正是皇陵工程的关键时刻，先不说如果皇陵没能按时完成所带来的后果，仅凭秦家参与皇陵修建这一点，就有天大的干系，因此秦家上下都小心翼翼，生怕出错，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

    那个时候秦大海真的是顶着巨大压力，试想如果皇陵不能按时完工，哪怕中间稍微有些差池，惹得龙颜大怒，最轻也是大不敬罪名。

    更何况以当时他的地位，皇陵监工这样的差事如何也落不到他的头上，但不管有没有人为的因素，可是政治这东西，是不分原因对错的。

    说出来可能不相信，秦大海从政的时候，他的政敌可是遍布朝野上下，换句话说就是整个文武官僚集团，几千双眼睛就等着他出错，可谓是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严苛到了极点，尤其是修建皇陵这样的大事，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涂改成天大的祸事。

    好在秦大海做事严谨，知道这其中的厉害，所以为了避免在这些小问题上栽跟头，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将每一件事情做到完美，甚至是完美中的极限，极限中的极限，极限的不能在极限，甚至比找毛病的人提出的要求完成度还要高许多，直到对方无话可说为止，不仅仅是此，哪怕是小的不能在小的事情，即使找毛病的人说可以了，他还要在早朝上慎重其事提出来。

    比如皇陵地上铺的地砖，大小是有要求的，人工打磨本来就有有误差。

    哪怕因为是修建皇陵，工匠不敢怠慢，百分百的用心下，这种情况即使难以避免，但是上下不会差太多，即便是真有，不是经验老道之人根本看不出来，况且地砖最后是被铺在皇陵地上的，就是真有，一旦使用了粘合剂，若还在这种小事情上计较就失去意义。

    可是站的角度不一样，秦大海随时有生命危险，他才不会管这些，为了避免漏洞他首先要求工匠不能有丝毫误差，哪怕地砖合格，最后交付使用上面粘着一粒米饭都算作是工匠的失职。

    失职意味着要受到惩罚，反正皇陵一成，这里的工匠一个都活不成，所以他的惩罚制度里根本没有酌情处理这一说，但凡有问题就是极刑。

    一个字杀！

    两个字是杀！

    三个字还是杀！

    不是秦大海心狠手辣不体恤下属，实在是他的敌人太希望他死了，光是监督秦大海与修建皇？一事中是否有不法事的御史就有一个两百人的团队，更别说隐藏与皇陵中以工匠身份做掩护，来自于皇家密谍司的精锐暗探就就不知道有多少。

    其实真正无孔不入的才是他们，某种情况下，他们的第一职责是暗探，是某些人的眼睛和鼻子，平时这些人传递的消息无非就是秦大海衣食住行。

    比如他今日几点起床、几点到的皇陵、几点吃的早饭、而早饭吃的什么。

    如果是米饭还有菜，密探还能再极短的时间，追踪到米饭和菜出自哪里，是自己种的还是花钱买的，连做饭的厨师都难逃监视范围，包括这个厨师的外貌特征、年龄、籍贯、做饭的时间、习惯、顺序，社会背景，只要处在他的交际范围都会被调查，以及延伸调查，别说是人了，就是一只苍蝇飞过来，密探们就要知道他和厨师有没有关系。

    总之身份越复杂的人调查起来越麻烦，秦大海身份够高，但是被限制在白马县内秦家到皇陵这一段，范围缩小了，密探们的工作量也就相应的减少了。

    因此，内忧外患下，秦王氏真的不敢，她怕自己扛不住，秦大海因为自己彻底崩溃，那时候秦家就像是弹簧，已经因为无形的压力被拉伸到了极限，任何风吹草动都能促使弹簧崩断，使得秦家万劫不复。

    这压力够大吧，夫妻一体，秦大海压力她至少承担一半，而且这种压力比她痛失爱子的压力还大。

    其实这都不算什么，真正压力来自名声上，秦王氏是一个女人，可能一说名声，首先会想到的是贞洁，其实不然。

    她与秦大海成亲晚，乐儿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乐儿虽然早夭，但是以古代婴儿成活率，十个孩子死九个很正常来比较的话，她才死了一个根本不算什么，说起来似乎不合适也很残忍，可是这就是事实。

    如果各位看官觉得这就残忍，就大错特错，因为还有更残忍的，要说秦王氏为什么很在意乐儿，其实很简单，是因为这孩子生产时就和她母亲秦王氏一样命运多舛，母亲难产，他的出生更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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