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没良心

    黑水寨

    很普通的名字，很普通的土匪窝。

    “哥，出师任务里说建议五人组队，现在就我们俩，真的能行吗？”说话的是个身穿一身紫色紧身劲装，头扎垂挂髻的漂亮女孩子，此刻他和韩羽良一起坐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隐秘的监视着黑风寨。

    “你信我吗？”韩羽良忽然扭头着看向了旁边的女孩，这个女孩长着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鼻子细细而尖挺，嘴巴也是小小的，整个人就是一娇嫩的邻家妹妹，娇柔而诱人。

    一直凝视着前方的女孩忽然觉得一股温热的气息轻轻撩拨着自己的脖子肌肤，那感觉有点痒有点酥麻，自然的拉开了点距离，扭转头看向了气息的主人，入目是那张既平凡又熟悉的脸和自己只隔着半个肩膀的近距离，微笑着看向她。

    女孩忽陷入了回忆，想起了和韩羽良认识的那一天。

    紫水晶，SZ市艺校音乐系学生，爸爸是著名的古典文学研究教授，妈妈是古典乐器演奏家，精通十多种传统乐器，尤其以古琴为最并获奖无数，三十出头就被誉为国内第一古琴演奏家。

    家族渊源、家庭氛围不停熏陶下，紫水晶也对古典知识着迷，听朋友推荐后，往日从不沾游戏的她在得到父母同意后也加入了游戏世界，寻找、索求自己喜欢的知识。

    认识他，是游戏时间三个月前，她进入游戏的第三天，加入鹿门山书院后上的第一堂乐理课。

    韩羽良是给她们这些新生上第一堂课的代教习。

    还记得当‘紫羽心艮’四个字出现在大家面前，二十个新生几乎都读错了最后一个字，大家都以为是‘良’。可能是早已习惯了，他听着大家读错自己名字没有任何不开心，反而微笑着解释道：“艮，拼音GEN，可以读第三和第四声，我的是第三声。”

    不少人听后，都在下面跟着他念了一声‘gen’，然后他微笑说：“很好，各位学弟学妹的求知欲都很旺盛，我很高兴，现在，上课。”

    所有人都一起喊道：“师兄好。”

    当这个名字怪怪的师兄出人意表的用古琴弹奏了《野蜂飞舞》，用二胡演奏了《卡农》，最后用埙这个土的掉渣的古典乐器演奏了《Bull Fighter Dance（斗牛士舞曲）》，在大家都没回过神来的时候说了发表了一番让紫水晶至今记忆犹新的话。

    ‘音乐无国界，乐器也没有好坏，并不只有国外的乐器才能够演奏出摇滚和疯客音乐。不管是宫、商、角、徵、羽还是Do – Re – Mi – Fa – So，都只是代表一个音符和发音，都只是为了演奏而产生的衍生品和辨识物，这就是最基本的乐理。

    在鹿门山你们学不到摇滚或爵士等国外的知名乐谱，华夏的文明与国外的开放、狂野文明不同，它是含蓄和优雅的，所以它的乐器也自然偏重这两点。这里的教习也一样，所以在这里教的只会是慢悠悠的古代音乐，上课的过程也是非常沉闷和十分无趣的。

    如果你们喜欢我刚的表演，想学这样的表演技巧，那我只能说很抱歉，因为以后的课程里再也不会出现。

    可以告诉大家，九个月前我是五线谱都不会的个音痴，现在，我能做出这样的演奏，也是因为我在那些被大家认为慢悠悠、不得劲的中国古风教学中熬了过来。

    现在给大家演奏三国大家蔡邕的《坐愁》，让大家感受一下到底有多闷。在我演奏期间，觉得接受不了的同学可以自行离去，被我发现打瞌睡的同学，我也会请他出去。只有真正有兴趣和耐心的同学可以留下。’

    因为这一番话，让紫水晶第一次认真的观察并记住了这个人这张脸，这是张脸只能用平凡来形容，不方不尖的轮廓，不大不小的眼睛，前半浓密后半却淡的几乎不存在的眉毛，鼻头有点大鼻梁却不够挺拔。

    ‘有才华没长相。’这基本上就是韩羽良给她和所有观察过他的同学们的第一印象。

    第二次见面是发生在她入读鹿门山书院一个月后，也是第一次乐理大课，这里的所谓大课就是庞德公每三个月才会讲一次的课，教室也不是室内，而是在书院的校场（操场）上进行，不管年级高低所有对乐理有兴趣的弟子都能来到听课，这一次出席的弟子不下两千人。

    因为人多，坐席的前后就很重要了，前面五排两百人只有得到教习的推荐，才有资格依次序落座。紫水晶因为自身天赋和努力得到第二排正中间的握手位置，因此她也关注到一直站在庞德公左右充当书童的两个人。

    那时候他对紫羽心艮这个师兄的印象并不太深刻，更能吸引她的当然是有如精灵般可爱、乖巧的紫凝。下课后，女生们自然就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课堂上的趣事，紫凝这个名字就在这些讨论中不断出现。

    下课后，包括紫水晶在内六个女生在一个雅致的餐厅坐下了来，这餐厅的装修陈设还是古色古香，但是吃喝就十分现代，有喝咖啡、奶茶、果汁、可乐，更有现代的一切美食和点心，毕竟这只是游戏。

    一群女生坐在一起就是聊八卦，一个长相不差的高个女孩说道：“你们听说了没有，据说来听课的男生几乎都是为了看她而来的。”

    “我比你们几个早两个月来的，刚到书院时我也听到过这传闻，更有点不服，姐的魅力会比谁差？可是……”说话的是一个穿着襦裙也掩盖不住那汹涌身段，再加上精致的妆容让她显得妩媚动人，平心而论确实有资格能说出这样谁也不服的话语。

    可另一个脸蛋圆圆的女孩马上就接嘴到：“可是见到了才发你自己也喜欢上她了是吧？这么可爱的NPC谁不想抱在怀里亲亲捏捏……”女孩边说还边双手抱在胸前，幻想着紫凝正在她怀里左晃右晃。

    只是当她说出NPC三个字，那个妖媚的女声忽然把她的嘴堵上了，故作阴深的说道：“没良心可是最讨厌别人说他妹妹是NPC的，小心他报复你哦。”

    圆脸女茫然的摇头：“没良心？是谁呀？”

    “超级妹控没良心啊，你们还不知道？”

    另一个学姐也是知情人，不断认同的点头，包括不知情的包括紫水晶在内都好奇的看着妖媚学姐，想知道答案。

    妖媚女用一种你们真没见识的眼光看着众女，说道：“没良心就是紫羽心艮啊，今天站在山长后面的另一个男书童。”

    经这么一说，紫水晶也想起了这个名字怪怪的人来，说道：“哦你是说心艮师兄呀，他是接待我们乐理新生的代教习，但，他不是玩家吗？怎么会是紫凝的哥哥？”

    “这就不清楚了，一开始大家猜测紫凝是他的随从武将，但是鹿门山新手村根本就没有女的NPC可以抓做随从的，小流氓全是男的，更是战五渣渣和大众脸，更穿不了女装当伪娘。更奇怪的是紫凝的身份，她居然是山长的亲传弟子。她就是鹿门山的小公举，即使是教习们对她都是百般讨好的。”

    一个脸上有点雀斑的女孩子恍然大悟状，说道：“哦，那肯定是没良心不知道用了什么阴谋诡计讨到小公举的欢心，认了他当哥哥，才当上这个代教习的。果然是小人。”

    这时另一个眉清目秀的学姐打断道：“人家的兄妹关系啊，你们就别再嚼舌根了，总之听学姐一句话，宁可当面骂没良心，也不要被他知道你说过紫凝一句坏话。”

    雀斑脸更加兴奋，追问道：“学姐这么说，肯定是知道里面一些内情故事咯？快说来听听嘛。”

    “以前有不少色狼调戏紫凝，动嘴的都会被罚抄一千次以上的‘论语-颜渊篇’，动手的~呵呵……”知情学姐最后也卖了下关子，冷笑几声后，优雅的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就是不往下说。

    “为什么要抄‘颜渊篇？’”雀斑脸嘴很快，张嘴就来，声音还不小。

    “颜渊篇最出名的几句就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师兄这么做就是摆明了教你做人~”紫水晶说完，还俏皮的伸出手指，点了一下雀斑女。

    “切，这摆明了就是仗势欺人，公报私仇嘛，要是我就一定找上你们几个好姐妹、好胸弟去教习那投诉他。”

    妖媚女和知情学姐闻言都乐了，貌似听了个大笑话，捂着嘴咯咯直笑，最后在众女一再追问下，最后还是妖媚女说出了答案：“你想的，早有人做过了，曾经有人被罚抄后不服，用这个理由向教习投诉他，第二天教习在上课时找来没良心和他对质。最后，那位同学又被罚抄还写了一份‘悔过书’，第二天早上在书院门口循环朗读。”

    妖媚女貌似渴了，瞥了知情学姐一眼，吸起她的珍珠奶茶。

    雀斑女夸张道：“这不是滥用职权吗？”

    知情学姐接过话头，问大家道：“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鹿门山的君子六艺里，去了御而增加了剑术？”

    “在这乱世有能力自保，剑术课第一天教习让我们铭记的。”嘴快的雀斑脸抢着说道。

    “嗯，那如果你有一把绝世宝剑，打架的时候用不用？”

    “傻子才不用。”

    听完雀斑脸的话，妖媚女和知情学姐再次大笑，这次还笑得很没形象，笑了好久，妖媚女才一脸揶揄的看着雀斑脸说道：“嗯，看来你还不傻。不过也差不多了，起码跟那个调戏紫凝、状告没良心师兄的傻子没两样，问答内容都一样。”

    “啊？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晶晶，怎么你也笑了，我哪说错了吗？”雀斑女摇着紫水晶的手臂，疑惑的问道。

    紫水晶收起笑意，拿开了雀斑女的手说道：“紫羽师兄利用他的权力，教训冒犯紫凝师姐的人，和你刚说的用绝世宝剑打架有不一样吗？”

    “我还是不服，他依仗自己是代教习的身份去惩罚人，有种手上见真章呀。”

    忽然间，紫水晶对身边的雀斑女有点异样的情绪，语气冷了下来道：“你这么说就强词夺理了，你都说了紫羽师兄也是代教习，他罚人哪不对？还是说，你认为那些调戏女生的色狼是对的？”

    “晶晶我只是觉得不就是调戏一下NPC嘛，这个没良心既不帅也不高，凭什么这么霸道而已。在我心里能这么霸道的都应该是高富帅才对，嘿嘿。”雀斑女一如既往的嘴快，也一如既往的不懂得用脑，神经大条的她丝毫没发现，在她说话的时候，身旁的紫水晶眼神里已经出现了一丝淡漠。

    道不同，不相为谋。太过肤浅的人，不想与之为友。

    坐在她们对面的几个人更是脸色大变，表情僵硬，跟见了鬼似的。

    “我也深感认同！但，现实是残酷的。我就是既不帅，又偏要这么霸道！”出现在餐厅门口的韩羽良微笑着抬起手，制止了别人想解释的话语，继续说道：“紫水晶学妹，我是来找你的。”

    等紫水晶看向他时，韩羽良才正中的说道：“我代表书院通知你，从明天起每逢望、朔两日午后到白鹿水榭听曲，一次无故不来，则视为自动放弃。以上，请问学妹听清楚了吗？”

    望日、朔日就是初一十五，每逢这两日的午后，鹿门山新六艺的同科教习都会聚在一起，由本科的长习（类似系主任）作为主持，教习们互相发言讨论、研习、切磋、互相教学的大日子。

    这两天就是教习们真正竞争的时候，如果没有表现或者某一方面被别的教习比下去，面子不好看之余还会有被降级、开除的危险。

    所以每个教习在这次讨论会都一定会拿出些干货来，助理教习和一些被重点关注的精英会被安排在最外围旁听，虽然没资格发言、咨询问题，可于真心学习的人来说，每次旁听都会有莫大的收获。现在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居然就落到了紫水晶的头上，傻子才会不去。

    在她身边的众女都有点惊诧的望着紫水晶，她才加入学院不到两个月，居然就被点名去旁听，就连本人也有点不可置信的说道：“听，听到了。谢谢师兄。”

    “嗯，那不打扰你们聊天了，再见。”

    两个一样的身影，在紫水晶面前融合为一。

    韩羽良一边飞奔一边喊道：“晶晶，火车来了！”他背后跟着四五十个拿着棍棒的小流氓，这就是他的战术，拉火车。

    “御风术，随风起舞！”紫水晶用她天籁般的声音，吟唱了简短的咒语，微风迅速凝聚在她身边，轻轻地吹动了她的秀发。

    紫水晶轻盈的飘落地上，刚跑出树林想要接应韩羽良，她就看见了对方居然停下脚步，伸出手指着自己，大声说道：“兄弟们，那就是我说的天仙美女！快点上，谁能把她拿下献给大当家做压寨夫人，大当家一定会重重有赏。”

    小流氓们看向韩羽良手指处，果然有一个裙带飘飞、唇红齿白、体态曼妙的妙龄美女。当下发出嗷嗷怪叫，三几下就越过韩羽良，争先抢后的飞奔而去。

    紫水晶呆立当场，这是什么跟什么？不是说好的他去拉火车，我放火烧怪吗？怎么就自己就成了献给大当家的美女了？

    “晶晶，愣着干嘛？快跑，计划有变，你拉怪我来烧！”

    “妹妹都坑！你个死没良心的！！”紫水晶用传音回复了一句，撒腿就跑，心里不断的诅咒着这个专门坑妹的‘好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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