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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别:
历史军事
作者:
苏囧囧字数:6074更新时间:24/09/20 14:03:31
楚辞称病不出后,皇贵妃那边很快就沉寂下来,不过慈宁宫那边却是日日有人来候着,就等着楚辞风寒痊愈,进宫为任太后看诊。
楚辞估摸着时间,应该是她回京初见太后那次,在她身上中下的病根开始显现了。
到第七日,景明亲自带李忠登门时,她知道自己再也推脱不下去,便收拾了药箱,带着折锦、折夏进宫去了。
慈宁宫寝殿,跪了一地的太医。
近旁侍疾的是菊蕊姑姑和皇贵妃。
两人看着景明帝陪着楚辞进来,同时起身,叫了声“世子妃”。
楚辞向皇贵妃还礼,然后径直朝太后床边走去,在杌子上落座后,捏起太后的脉搏。
她诊了有一刻钟的功夫,然后抬起头,看向菊蕊问道,“太后这样,有多久了?”
菊蕊姑姑忙福身道,“回世子妃的话,已经有八九日了,刚开始,请梁医正施针,还能醒过来几个时辰,但是到这两日,已经完全没有效果了,不管梁医正用什么法子,娘娘就是醒不过来……其他太医也没有办法。”
“我知道了。”楚辞点了点头。
景明帝心中虽然记恨任太后只顾着任家,不顾着他,不过在此生死关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看向楚辞道,“世子妃,你有办法让母后醒过来吗?”
楚辞起身,先是恭恭敬敬地向景明帝行了一礼,然后才开口道,“有!”
“那请世子妃快替母后诊治!”景明帝连忙说道。
楚辞听他催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皇上,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没说完?”景明帝愣住了。
他以为楚辞是要狮子大张口,要什么好处,忙一甩袖子道,“你先替母后诊治,有什么条件,等母后醒过来再说。”
楚辞眼角微微地颤了颤,然后一垂眸,道,“皇上,我不是要提什么条件,我只是想告诉皇上。太后就算醒过来,也如中风的老人一般……言语不便,行动不便。”
“你、你说什么!”景明帝震惊了,他抬手指向楚辞,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给朕再说一遍,母后醒来后会怎么样?”
“……”楚辞只好按他的吩咐,又重复了一遍,“回皇上的话,我是说——太后就算醒过来,也会如中风的老人一般,言语不便,行动不便。”
“怎么会这样!”景明帝听她说完。面色顿时煞白起来,死死地瞪着她质问,“母后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你……是不是记恨母后,故意这么说的?!”
楚辞淡淡地摇了摇头,顿顿,又道,“若是皇上不信我,那也可以让太医来为太后诊治!”说着,她朝跪在地上,为首的梁医正看去。
梁医正忙道,“皇上,臣等无能,若是让臣等来治,说不定还不如南郡王府世子妃!”
“你、你们……”景明帝听梁医正说完,彻底地怒了,慌了!
他本身就是个草包,这么多年,多亏了太后,才堪堪坐上大位,又浮浮沉沉地过了这么多年。
他现在,根本就不敢想象,要是没了太后,他以后要怎么办!
别说摄政王孟璟了,就是朝中以镇国公,承恩侯府为首的两派大臣他都收拾不利索!
太后……太后他不能有事啊!
这般想着,他眼睛都猩红起来,瞪向楚辞,瞪向那些太医道,“朕不管太后的病因是什么,病的有多重,朕命令你们,必须医治好太后,要让她和以前一模一样!要是做不到,你、你们……一个都别想离开慈宁宫!”
楚辞一直注意着景明帝,如何看不出他百转千回的心思。
她冷冷地勾了勾唇角,淡漠地看向他道,“皇上如何对待太医,那是皇上的事。可臣女,皇上只怕无权禁锢……臣女并非皇家的奴才,而是南郡王府三媒六聘,明媒正娶回来的世子妃!无论治不治得好太后,臣女天黑前都是一定要回府的。”
“你!”景明帝没想到楚辞竟然敢反驳他,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青黑。
站在一旁的皇贵妃见状,心思转了转,忙提着裙摆上前道,“皇上息怒!世子妃的话虽然生硬了一些,可她到底也没说错,她既不是太医院太医,也不是奉诏入宫的江湖游医,她只是京中贵眷……若是皇上真的因为太后的事处置了南郡王府世子妃,那让满朝文武百官,让那些内眷怎么想?”
景明帝听着皇贵妃轻轻柔柔的劝解,心中的火气微微降了一些。
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对楚辞的态度有些生硬。
不过他作为一国之君,服软可不是他的风格,到最后也只是向楚辞解释了一句,刚才那番话是对着太医说的,而不是冲着她。
楚辞进宫一趟,就是为了确认自己之前埋下的病根有没有发作。
眼下得了结果,自然没有久留的意思。
她向景明帝微微地福了下身,清清淡淡地说道,“臣女该说的话已经说过了,眼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先告退了,若是皇上随后改了主意,就让梁医正来城东楚宅寻臣女!”说完,她不等景明帝答应,就直接朝外退去。
景明帝看着她大大方方地离开,气的是牙痒痒。但偏偏,想到她的身份又不敢阻拦,只能看着她离开了。
“皇上,要不臣妾出去送送世子妃,再劝劝她,看能不能想想别的法子,救救太后?”皇贵妃无声地靠近景明帝,在他耳边轻声说着。
景明帝回头看了她一眼,片刻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你与她有旧,说不定还真能说的动她再想想别的法子。”
皇贵妃闻言,又行了一礼,然后才朝外走去。
外面,阿橘正拦着楚辞在说话。
眼角余光看到自家主子出来,她忙转过身,隔老远就行了一礼。
皇贵妃见楚辞没走远,忙加快脚步朝两人走了过去。
“皇贵妃娘娘!”楚辞看情况也知道今日这一面避无可避,干脆上前,主动行礼,叫了一声。
皇贵妃闻言,伸手便要去扶楚辞。
楚辞看到她的动作,嘴角微不可查的勾起一丝嘲讽,然后避过她,径直站直了身子,道,“皇贵妃娘娘不必再试探我了,在你当初决意助纣为虐,帮人拆散我们夫妻时,我们之间就已经没有任何情分了!”
“你对我造成的那些伤害,你永远也弥补不了,也补偿不了!”
“所以,以后我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独木桥罢!”
“我走了,娘娘不必相送!”
说完,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皇贵妃,转身就离开了。
皇贵妃看着楚辞带人,一步一步的走远。
许久后,她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回不去了!”
阿橘没有言语,刚才再和楚辞的交谈中,她也察觉到了楚辞的冷淡。
现在的她,跟当初那个她,就像两个人一样。
“对了,你当才拦住她,她跟你说了什么?”主仆两人掉回头,往廊下走时,皇贵妃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看向阿橘问道。
阿橘听自家主子询问,犹豫了片刻,才道,“世子妃说……她知道奴婢为什么拦住她,她还说,上次救大皇子,是她最后一次为奴婢停下!”
“以后,不管奴婢再为什么事,什么人求她,她都不会再停下了。”
“本宫知道了!”皇贵妃说着,眼眸中,有不甘和暗色在层层集聚。
直到回了慈宁宫寝殿,她眼中那抹别样的情绪,才收了起来。
出宫后,楚辞上了马车。
等车子行驶平稳后,折夏从袖中取出一团纸条,交给楚辞,道,“姑娘,这是慈宁宫中一个叫嫣红的小宫女给奴婢的。”
楚辞接过纸条,打开一看,发现是菊蕊的笔迹。
上面写的是前些日子给她下蛊的南疆蛊师的行踪——那个蛊师在云朝的名字叫常三,他还精通易容之术,经常伪装成其他人,有时候频繁起来,甚至每一天的身份都不同。在她醒来前,常三一直藏在慈宁宫里,不过在她醒来后,常三觉得宫里不甚安全,就去了承恩侯府。
菊蕊还说,那个常三的手里,有一种能延续性命的蛊虫,叫长寿蛊。他之前在宫里时,跟任太后说起过,不过最后价格没谈拢,就不了了之了!
楚辞看到长寿蛊三个字,眼眸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这不是宜婴一直追查的他爷爷的遗物吗?
竟还真是在这个常三的手里。
等她回去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她应该会很开心罢?
这般想着,因为进宫而带来的憋闷感一下子一扫而空。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楚宅门口停下。
楚辞踩着车梯下车后,发现巷子那头,竟然还停着一辆马车,一匹马。
莫不是,家中来客人了?
这般想着,她揣着一肚子的狐疑往楚宅走去。
进门后,一问吴管家,得知家中果然是来了客人,而且还是在金陵时候的熟人——定南侯萧镇云,和他的表妹牛鲜花儿。
他们来干什么?
楚辞暗暗揣测着,继续往厅里走去。
厅堂间。两两对面地坐着四个人,宜婴对萧镇云,陆小郡王对牛鲜花儿。
“娘子,你回来了?”陆小郡王正对着大厅屏风,第一个看见楚辞回来,忙起身叫了一声,脸上带着几分欢喜。
楚辞进得门来,冲他微微的点了点头。
然后看向定南侯萧镇云,福身道,“侯爷,许久不见。”
定南侯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楚辞了,此时那道想念已久的声音,立刻起身道。“世子妃,许久不见。”
牛鲜花儿是蹭着自家表哥来的,此刻见自家表哥眉里眼里都只有楚辞,当即就醋了起来,用力一扯自家表哥的袖子,咬牙切齿道,“表哥,你还没有跟世子妃介绍我呢!”
萧镇云对他这个……表妹也是无语的很,闻言,侧过头,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转向楚辞,开口道。“世子妃,这就是本侯的表妹——牛氏鲜花。”
楚辞闻言,眸光淡淡地扫了那女子一眼,“哦?你就是当初在金陵时,害我惊马的那个牛表妹?”
牛鲜花儿:“……”
那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楚辞会再提起。
尤其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她就毫不避讳地提起。
只能狠恨恨地又扯了下自家表哥的手,百转千回地叫了声“表哥”。
萧镇云却没有为她描补的意思,而是直接看向楚辞,道,“敢问世子妃,府上有没有荆条,竹条什么的?”
楚辞听萧镇云这般说。虽然不甚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点头道,“有!”
说着,她微微转头,看向身边跟着的折夏道,“既然侯爷有需要,你就去给侯爷拿几根荆条过来吧!”
折夏应了一声,转身朝外走去。
厅里面,牛鲜花儿还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家表哥,故作娇羞地小声问,“表哥,我让你替我跟世子妃解释,你让人去拿荆条竹条的做什么?”
萧镇云回头。看了眼自己表妹状若“驴屎粑粑上白霜”一般的脸蛋,然后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袖子,一字一句道,“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牛鲜花自个儿是没有读过书的,不过在混了几年的金陵闺秀圈后,到底还是耳濡目染了一些文化常识。
此刻,她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家表哥,疑声询问,“谁要负荆请罪啊?”
萧镇云没有说话,等到折夏将荆条拿了回来。
他才冲身边的表妹,沉声道,“既然荆条已经拿过来了,表妹你就开始向世子妃请嘴罢!”
牛鲜花儿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表哥。又去扯他的袖子,“表哥,你说什么呢?怎么就要我负荆请罪了呢!”
“怎么你不愿意?”萧镇云侧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反问。
牛鲜花儿想都不想,就摇头道,“我当然不愿意,我是来做客的,又不是来挨打的。”
“既然如此,那为兄就帮帮你!”说着,他一抬手就朝牛鲜花儿的穴道点去。
在她无法动弹后,又按上她的肩膀,将她按倒在了地上。
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牛鲜花儿的膝盖嘭的一声磕在地上,她才反应过来自家表哥做了什么。
当即痛呼出声,嗷嗷叫道,“表哥,好痛,你快放开我……不然等我回头告诉姨母了,姨母不会放过你的!”
萧镇云听她嚎叫着,眉头一皱,又在她背后一点,这时她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只能拼命地用眼睛瞪她表哥。
可萧镇云在控制住她之后,就没有再多看她一眼,而是转向楚辞,拱手道。“抱歉,世子妃,事情发生这么久,才能给你一个交代!今日,本侯这做表哥的就带她学一次廉颇,负荆请罪!死活不论!”
“世子妃,请!”
楚辞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她看看跪在地上的牛鲜花儿表妹,又看看一脸诚挚的定南侯表哥,最后目光落在陆小郡王的脸上。
陆小郡王看出楚辞眼中的相求,当即又上前两步,将她揽进怀中道,“既然侯爷如此诚心,那娘子还是不要辜负她了吧!”
话落,他不等楚辞开口,又看向旁边的折夏,道,“你是娘子的贴身婢女,今日便由你替娘子执刑,记住,女孩子家,不能打脸,其他地方,随便!”
折夏:“……姑爷还有别的吩咐吗?”比如说轻重生死什么的?
陆小郡王听折夏这般问,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轻飘飘地又吐出一句,“到底还是定南侯的表妹。就留一口气罢!”
“是,姑爷!”折夏答应。
下一刻,扬起手中的荆条就往牛鲜花儿的后背抽去。
她没有用内力。
当然,不是心疼跪在地上的女子,而是怕用了内力,没几下就把人抽死过去,不好跟主子交代。
就这样,她下手软绵绵的,直抽了多半个时辰的功夫,才放下手中的荆条,看向脚下已经晕过去,满后背血,不省人事的牛鲜花儿表妹。道,“姑娘,姑爷,行完刑了!”
“你退下罢!”陆小郡王冲折夏摆了摆手,折夏提着荆条便朝外走去。
楚辞又看了眼趴在地上,像个血人一样的姑娘,然后望向定南侯道,“令表妹已经这样了,侯爷不如先送她回去,等她伤好了,我们来日再叙。”
“也好!”定南侯拱手,冲楚辞和陆小郡王行了一礼,然后让身边的小厮提起地上的牛鲜花儿。转身径直离开。
宜婴小姑娘一直在旁看着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直到楚辞让人进来清理地上的血迹,她才受惊一般的跳到楚辞身边,抱着她的胳膊,道,“姐姐,那个侯爷是人吗?他怎么能这么狠,那是他的表妹啊!就这样把人诓来,打得半死,太可怕了!”
楚辞见小姑娘这般害怕,忍不住抬手,轻轻地在她手背上拍了拍,“这也怪不得他。实在是,他那个表妹太不懂事了!”
说着,她一面带着小姑娘往谢辞居走去,一面将牛鲜花儿在金陵做的一些事情说了一遍。
宜婴小姑娘听完后,这才了然般地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就怪不得了,我要是那个定南侯,我也恨不得弄死她!”
楚辞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又跟她说起,出宫后,菊蕊给她的那张纸条。
宜婴听楚辞说完常三和长寿蛊的事情,脸上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她紧紧地握着楚辞的手,,一字一句道,“果然,果然在他那里!”
“我一定要杀了他,取回长寿蛊,告慰爷爷在天之灵!”
“一定!”
楚辞听出她话里的坚决,强忍着痛,在她抓着自己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你想怎么做,放手去做就是,我会帮你的!”
“谢谢姐姐!”宜婴闻言,转向楚辞,低低的说了一句,不过话还没说完,眼眶就先红了。
楚辞轻轻地将她揽进怀中,拍着她的后背,小声地劝着。
直到将她劝的平复下来,才借口还有别的事情要忙,让折锦陪着她回厢房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
她前脚刚走,陆小郡王后脚就窜进了寝房,他和楚辞在罗汉床上坐下后,抬眸便是一个幽怨的眼神,“娘子。宜婴她不会是真的想在我们两个之间插一辈子吧?”
“自然不会!”楚辞今天经了不少的事,倒是少了跟他开玩笑的心思,直接摇头道,“三五年内,我一定会想办法将她嫁出去的!”
说到嫁人,她一不小心又想到了今日登门来的定南侯萧镇云。
当即变了脸色,抬头看向他道,“对了,相公,定南侯不会就是你今日带回来的青年才俊罢?”
“怎么,娘子你不满意?”听楚辞这般问道,陆小郡王也变了脸色,顿顿。又道,“可我觉得萧镇云这乡巴佬挺好的啊,有爵位,年纪不大,家中人口简单,而且未婚……”
“重要的是,他和宜婴你都不喜欢吧?”
“娘子,你、你怎么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心思?”陆小郡王没想到楚辞通过他几句话就发现了他心里的小算计,一时之间,脸上有些尴尬。
楚辞看着他,不由轻轻哼了一声,然后伸手拎起他的耳朵道,“陆邑风,我知道你不喜欢宜婴,想随便找个人把她打发了,可你别忘了,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楚宅的二小姐,你想把我的妹妹随便嫁了,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娘子、娘子饶命!”陆小郡王被楚辞扯的有些疼,忙急声求饶道,“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忘了那小丫头还是娘子的妹妹,那这样,我保证、我保证下一次带人回来前,一定先问过娘子的意思,这样呢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楚辞听他道歉,又改了心思,这才放开他的耳朵。
之后,两人又说起牛鲜花儿。
陆小郡王轻轻地哼了一声,“小爷还以为要再过几年才能跟她算账,没想到竟然被萧镇云那个乡巴佬给抢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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