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二 诉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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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七十二诉冤（上）

    徐冰燕跪倒地，额头地，屏息静气。她能感觉到，头顶的威压如山一般压下来，那种压力无色无形，却是有如实质。

    眼前跪倒的少女，漆黑的丝遮掩着她修长的颈项，肌肤白皙得犹如凝脂。她匍匐自己脚下，姿态婀娜，柔顺又服从。

    “徐姑娘，你站起来说话。到底什么事？”

    眼前少女纤细的身躯颤了下，她却没有站起，低声说：“大人若不答应，妾身就跪这里不起来了。”

    孟聚闷哼一声，他很不喜欢这样，对方没把话说清楚就跪下，这让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强迫似的——你爱说不说，我堂堂镇大都督，难道还能被你个小丫头给要挟不成？

    孟聚二话不说，立即转身向外走，转眼已是出了厅堂。

    徐冰燕依然跪地上，她没有等来孟聚的回应，却听到脚步声响起，渐渐远去，她愕然抬头，只看到孟聚的身影匆匆一闪，已是出了门。

    他竟然走了！？

    徐冰燕心一片冰冷，腿下一软，人已是软倒地，纤手紧紧抓住了地毯，珠泪欲滴。

    爹爹，女儿无能，未能替您报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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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聚停留期间，整个万香楼都被官兵包围了。孟聚一路出来，看到楼道、走廊、楼梯、大厅等各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到处都有持刀的警戒亲卫。见到孟聚，亲卫们纷纷肃立行礼致意，孟聚亦亲切地回礼：“辛苦了。”

    亲卫的簇拥下，孟聚下到了酒楼一楼。一楼的大厅里，坐着不少人。孟聚一扫眼间，便看到了蓝正、肖恒等老部下，还有朔州巡抚孙翔等人。他们都安静地坐厅堂里喝茶，只是聊天的声音很低，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看到孟聚下来了，众人都纷纷站起身来，问候声此起彼伏：“镇督大人早安。”

    “给大都督请安了。”

    孟聚脸带笑意地回礼：“诸位也早啊，昨晚喝得可痛快了？”

    众将都是哈哈大笑，朔州巡抚孙翔凑近来，讨好地问：“大都督，您这是要去哪啊？”

    “我回营地去了。孙巡抚和诸位有事找我的话，也去军营那边说。”

    孙翔吓了一跳，心想莫不是自己招待不周，这位孟大人宁可回那冰冷呆板的军营里呆着都不愿留这美女如云的万香楼？他不敢多问，陪着笑脸一路送孟聚出去。

    这时，万香楼大堂的外面，已经有不少官员和军官等候着了，见到孟聚出来，他们轰然喊道：“给镇督大人请安了！”

    人众里，孟聚一眼就看到个熟人，赫然正是刘真。他停下了脚步，惊喜地叫道：“刘胖子，你们怎么来了？”

    那么多等候的人，大都督一眼就把自己认出来了，还主动跟自己打招呼——这一刻，刘真只觉人生荣耀莫过于此了，他浑身骨头都轻了几两，轻飘飘得简直要飞起来了。

    他笑呵呵地迎上来，行了个礼：“孟老大，您可终于回来了，小弟真是想死你了！老大您的眼力真是厉害啊，这么多人，您第一眼就把小弟给认出来了，真是那个——你们读书人怎么说的？当真是神目如烛，高瞻远瞩啊！”

    看到刘真，孟聚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这胖子，他很笨拙，胆小如鼠，还很贪财好色。自己部下，比他能干、优秀的人有一大把——但怎么说呢？有些老朋友，或许好久不见了，但你一想到他就觉得心头暖暖的，很是亲切。

    “胖子啊，你少来了！你看你，肚子圆鼓鼓，站原地简直象个陀螺——想看不见你都难啊！怎么，你也来朔州了？昨晚怎么没见你？”

    刘真笑嘻嘻的：“老大，蓝老大不够意思，他们知道您回来了，要来朔州接您，却没通知我。后来还是我碰到小，才从他那里得到消息。得到消息，我和小连夜赶来，却是今早才赶到。恰好碰到楼老大，他说你万香楼，我们就一路奔这边来了。”

    “王也来了？他哪呢？”

    一个高瘦的少年从刘真身后挤了出来，他冲孟聚跪下：“大人，小的给您请安了！欢迎您回家！”

    看到王，孟聚一愣，他心念一动：“小，你来得正是时候，有个事要你办一下。”

    王赶紧从爬起来：“是，大人有何吩咐呢？”

    孟聚凑近他耳边，低声说：“我房间里那女子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你去问清楚了，再来跟我报告。”

    说罢，孟聚冲他点点头，拉着刘真走了。

    孟聚这么说，王却是吓了一跳：虽然他是今天才到朔州的，但也听到消息了，知道镇督昨晚是万香楼过夜了，陪夜的是朔州的第一名妓徐冰燕——这种英雄美女的故事，大家是喜闻乐见，流传快了——那，镇督房的女子，不就是昨晚与镇督过夜的朔州名妓徐冰燕吗？这可是镇督的女人啊，自己怎好接近？

    但镇督一晃眼就走了，王也不敢追过去问，只好硬着头皮进了万香楼。好这里的亲卫都是认识他的，知道他是孟聚的亲随，不但没阻拦，还很客气地问他要办什么事。

    “镇督丢了点东西房间，吩咐我来取回——镇督昨晚住哪个房？”

    “哦，这样啊。那，先生这边请，镇督昨晚是三楼天字号房过夜的。你只管敲门就是了，里面还有人。”

    王道了声谢，径直来到三楼天字号房门前。他敲响了房门，过了好一阵，门才被打开了，一个侍女探出头来，打量着他：“你找谁呢？”

    王晃了下东陵卫的腰牌：“我为孟大人办事，找徐冰燕姑娘有事。徐姑娘可里面？”

    听说是孟聚的部下，那侍女不敢怠慢，领着他进了房。一位妙龄的白衣少女背对王坐梳妆台铜镜前，呆呆地望着镜子，听到有人进来却也不回头。

    王抱拳行礼：“请问可是徐冰燕徐姑娘吗？”

    “奴家便是。”

    “小人王，是镇督大人的亲随，镇督吩咐小的过来问一声，不知徐姑娘有何事由要禀报镇督的？请管跟小的说就是了，小的会如实回禀镇督大人的。”

    听王说完，少女的身子微微一颤。她转过身来，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呈现王面前。看着少女沉鱼落雁的美貌，王不禁心驰神摇，口干舌燥。他不敢再看，低下头来盯着自己的脚尖，耳边却听到了少女温柔而清脆的声音：“王先生，有劳了。奴家身负阖家血仇，泼天的大冤情。倘若镇督大人能为奴家主持公道，奴家愿衔环结草以报大人恩情。”

    听到“阖家血仇”几字，王打了个寒颤：这好像真是了不得的麻烦。但跟孟聚身边久了，他也历练出一身沉稳量了，沉声说：“徐姑娘，你不妨从头慢慢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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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王禀报完毕，孟聚伫立窗前，过了好一阵，他才回过头问道：“徐冰燕自称是怀朔定朔府唐知府的女儿？她本姓唐，叫唐萱萱？身份确定了吗？”

    王小心翼翼：“大人，徐小姐拿出了她的户碟，小的亲自看过了，确实如此，户碟上还带着血迹呢。”

    “一本户碟算不得什么，也有可能是偶然捡来的。”

    孟聚摇摇头，问：“那，她跪下求我何事呢？”

    “徐小姐——呃，该说是唐小姐，她本是怀朔定朔府知府唐宗翰大人的千金，只是当初拓跋元帅南撤之时，唐大人坚守岗位，不肯撤离，结果被黑狼帮帮主宇泰杀害。不仅如此，宇泰还杀害了唐大人的两个儿子，唐知府阖家只剩唐小姐和母亲幸存，她从怀朔逃脱，却是复仇无门，后却是沦落风尘。直到碰到了镇督您，她就以为是机会来到了，所以。。。”

    孟聚惊讶地张嘴，想说什么，终却是没说出来——这事真是出乎自己意料，他本还以为这位徐小姐突然找到自己，是想为她自己寻个归宿和出路呢。

    他蹙着眉头想了一阵，问：“她有什么要求呢？”

    “唐小姐说，她的父亲是大魏朝的官员，却被黑狼帮所谋害，她现只能盼着镇督能看大家同为大魏朝官员的份上，帮她报仇雪恨。只要镇督大人能为她报了这个仇，她愿这辈子做牛做马侍奉回报大人。”

    孟聚“嘿”了一声，问道：“她为什么向我求助？她知道我的身份吗？”

    “唐小姐知道您是镇督大人，但不清楚您到底是干什么的。不过她猜出来，您肯定是朝廷的大官。

    从怀朔逃出来以后，唐小姐本想南下洛京告御状的，但如今原大乱，南下之路又被阻拦了，她南下无路，只好朔州停留下来。但数月前，她的母亲病了，为了筹钱为母治病，她才不得不卖身给了青楼。因为无法联系上朝廷，状告无门，她只能朔州干等，本来都差不多绝望了，没想到却碰到了镇督您。她不清楚镇督您的身份，但看您气派很大，肯定是朝廷的高官，于是便向您求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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