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阵前,**的辱骂声还在继续,几十名**士兵翻来覆去的将刚才的那些辱敌的喊了一遍又一遍,而且越来越放肆。十几名**士兵已经开始脱下盔甲坐在沙地上,光着身子一边喝着水吃着干粮,一边大声的叫嚷着,完全视十万回纥骑兵如无物。更有甚者,还有人开始解了裤子朝着回纥大营方向尿尿。虽然相隔二百多步远,看着也只是毛乎乎的一团,也看不清他们下体之物,但那几十道阳光下闪着银光的尿水却是清晰可见。像是几十道小小的喷泉一般。
回纥大营之中骂声连天,有的回纥士兵不顾劝阻做出了反应,纷纷解了裤子来到大营工事旁边,朝着阵前撒尿。万尿其下,宛如瀑布挂前川一般,气势上倒是压倒了**的几十条小喷泉。但此举显然让对方更加的兴奋,那几十名神策军士兵做出了更不堪入目的举动,他们脱了裤子,撅着白花花的屁股对着回纥大营的方向扭动着。阳光下,那几十只屁股白的耀眼,晃得人眼晕。怒火上脑的回纥士兵焉肯认输,有人立刻便开始解腰带脱裤子。但此举立刻为回纥将领们喝止。刚才万人尿尿已经不妥,在万人露腚,岂非荒唐。在将官们的严厉呵斥下,回纥士兵们终于恢复理智,将手从裤带上移开。
中午的太阳热辣辣的照在阵前,几十名神策军骂阵的士兵却根本都没有消停下来的打算。他们准备的很是充足,带来了遮阴的大伞撑了起来。在伞盖的阴凉下,开始当起梨园伶人演起小剧场来。但见一名士兵挺胸叠肚,高声自称是骨力裴罗之父,另一名自称是骨力裴罗之母。这二人脱得精光抱着在沙地上翻滚嘶喊,另有一人自称骨力裴罗,在旁参观喝彩鼓掌。
回纥大营中不知何时起,已经雅雀无声了。所有的回纥士兵都恶狠狠的攥着拳头,盯着数百步外那些唐人的**裸的侮辱的举动,一个个鼻息翕张,气的眼里都要冒火了。
就在此时,骨力裴罗和乞扎纳力在数十名将领的簇拥下来到前营之中,骨力裴罗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前营将军鲁尔不迟也没敢复述阵前的那些言辞,只是告知了乞扎纳力。乞扎纳力本就是火爆脾气,闻言大怒不已。本来昨日骨力裴罗便已经说了要出兵作战,但一夜过来他却又无声无息了,这已经让乞扎纳力很不满了。所以乞扎纳力死活拖着骨力裴罗来到阵前,美其名曰请大汗亲自视察前营,给将士们打打气。实际上便是让骨力裴罗亲身感受一下神策军的嚣张跋扈。
骨力裴罗一到前营,便立刻感觉到了阵前气氛的不对劲。当他看到阵前数百步外的几十名神策军士兵后,更是诧异不已,皱眉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没人敢回答,寂静之中,但听远处传来一名神策军士兵怪模怪样的叫喊声:“我的儿小裴罗,快给你爹爹我倒杯酒来,我和你娘耍的累了,要喝口酒助助兴。一会儿你给爹爹推推屁股,爹爹老了,耍不动了。”
“好的爹爹,我小裴罗别的不成,当当乌龟王八儿子还是可以的。”
这两句飘入骨力裴罗耳中,骨力裴罗一下子便变了脸色。
“唐人这是在阵前干什么?都是哑巴么?”骨力裴罗沉声喝道。
“启禀大汗……唐人在羞辱咱们。从巳时到现在都没有消停,末将本是因此去请示大汗,但末将没敢明说,只能请大汗自己来瞧瞧。”鲁尔不迟低声道。
骨力裴罗皱眉道:“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这个……末将不敢说。”
“说……!”
“好吧……”鲁尔不迟只好鹦鹉学舌,将上午到现在唐人在阵前骂的话都学了一遍,亏得他记性甚好,那首打油诗居然一字不漏的念了出来。
骨力裴罗的脸上一片紫红,牙齿咬得咯咯响,拳头握的咔咔响。
“还有呢,鲁尔将军你刚才不在,唐人对着我们营前撒尿,对着我们露屁股。现在他们又装扮做大汗的父母和大汗,演着不堪入目之事呢。”副将乞罗不合时宜的补充道。
“去你娘的!”骨力裴罗飞起一脚,将乞罗踹飞丈许之外,乞罗捂着胸口透不过起来,觉得自己肋骨应该是断了几根了。
“混账,混账,那王源自诩所率乃中原上国之兵,怎干出如此龌蹉卑鄙之事?我看他们比我们回纥人还要无礼,他们才是一群不知廉耻的禽兽。”骨力裴罗怒骂道。
一旁的乞扎纳力冷笑道:“大汗现在才知么?昨日那王源脱了我信使的衣服,对他们做出侮辱的举动,便早已说明,此人根本就不是我们认为的那种大唐兵马。此人道德低下,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今日之事一点也不稀奇。大汗又何必怒不可遏,这还不是大汗你自找的?”
骨力裴罗怒道:“你是什么意思?怎地是本汗自找的?”
乞扎纳力冷声道:“昨日大汗便承诺出兵,昨晚我都已经做好了出兵攻击的准备了,可是大汗迟迟不下令。否则,昨天晚上,卑职便已经率大军踏平他们了,还怎有今日之辱?”
骨力裴罗一时语塞,皱眉不语。昨日大帐之内,他确实说了要出兵攻击。但那是在己方信使被辱的盛怒之下。事后冷静下来,骨力裴罗意识到不能贸然进攻。因为他早就认为,坐等对方粮草清水耗尽,山穷水尽之时才是最好的时机。或者即便交战,也应该等对方先进攻。在丰州城下的广阔战场之上交战才是最佳的地形。对方现在驻扎的地方距离城池太远,且有几座碍事的山包,对大军的展开冲锋会有一定的影响。
“乞扎纳力,本汗之所以没下命令,是出于对战局的考虑。王源的神策军扎营于那几处山包之南,本汗认为他们或有诡计。本汗跟你们说了,能够让他们自乱,对我们最为有利。数日后他们粮草断绝之事,他们便会被迫出击,到那时在城下决一死战,也不虞他们有何阴谋诡计了。”骨力裴罗沉声道。
乞扎纳力气呼呼道:“也就是说,大汗此刻还要保持忍耐么?任凭这些家伙在阵前羞辱我们,羞辱大汗不成?瞧见没?那些人都已经羞辱你的父母了,再接着怕是要羞辱你的祖先了,您还真是能忍。这可不是我发誓追随的那个怀仁可汗。”
骨力裴罗脸色变冷,语声冷厉道:“乞扎纳力,你说什么?你太放肆了,再让本汗听到这种话,本汗可不会容你。”
乞扎纳力自知失言,虽然自己在大汗面前地位甚高,也可以发发牢骚,但若表现出对他不忠之心,骨力裴罗可是杀人不眨眼。乞扎纳力还没有胆子这么做。
“大汗,请恕卑职出言莽撞,但大汗还是要忍耐下去的话,怕是会伤了我军士气。我大军完全不必考虑太多,十万精锐勇士,慢说是眼前这点**,便是再多数倍,又当如何?莫忘了,大汗您可是曾经只率数千骑兵便击溃了十倍于己的突厥部落骑兵的。难道还需要在乎眼前这王源的兵马么?卑职认为,这完全没有必要。”
骨力裴罗心中微动,他也在思索自己是不是太过谨慎了些,这王源虽然名气很大,但自己可是拥有十万铁骑的啊,用的着这么小心翼翼么?
正想着,阵前**发出的怪声再次传到耳边来,这一次表演的是骨力裴罗弑父霸母的戏码。但见那扮演骨力裴罗的**士兵拿着刀在扮演骨力裴罗父亲那人身上挥刀夸张的乱砍。被砍之人也哎呀哎呀的夸张的叫着。一旁扮演骨力裴罗母亲的那士兵嘻嘻的笑,连声道:“我儿砍的好,我儿砍的妙。”
所有的回纥将士们都眉头紧锁,咬牙切齿。骨力裴罗也是气的几乎喷血,大吼一声道:“拿弓来。”
两名护卫从马鞍上将骨力裴罗的铁胎弓取了来,骨力裴罗弯弓搭箭拉成满月,一箭如风雷而出,那箭支飞越两百多步的射程,正中一名神策军士兵的胸口。那士兵正是扮演骨力裴罗老娘的士兵,这一箭从前胸扎透后背,将那士兵钉在地上。
众回纥将士发出震天的喝彩声,心中的痛快无可形容。被这帮人鸹噪侮辱了半天,可惜弓箭不能及,又不能出营去攻击。此刻大汗一箭毙敌,当真大快人心。
“大汗,大汗,大汗!”众回纥士兵发出怒吼之声。
阵前那几十名神策军士兵一阵慌乱,纷纷上马遁走,众回纥士兵更是一边叫骂一边欢呼,尽情奚落着对手。嘲笑他们被自己的大汗一箭便吓得屁滚尿流。然而不久之后,那几十名神策军士兵仅仅逃出数十步之外便再下马,而是纷纷从马背上跳下来,忙碌着从马背上卸下了横七竖八奇形怪状的木头来,就在原地乒乒乓乓的开始敲打这些木头组装起什么东西来。
“这帮家伙又在干什么?”骨力裴罗皱眉问道。
“不知道啊,大汗再射几箭,将他们都给射杀了。”乞扎纳力道。
骨力裴罗刚才射了一箭后已经手臂酸麻软弱无力,闻言有些犹豫。但看到周围众将和士兵们期待的目光后,也不好推辞。于是硬着头皮喝道:“拿弓来。”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骨力裴罗再次弯弓搭箭,用尽吃奶的气力射出一箭。那只箭激射而出,直奔数十名正在忙碌的**所在之处飞去。然而,距离远了数十步,再加上这一次骨力裴罗的手臂酸麻,拉弓的时候已经没有拉到满弓,那支箭射出时固然风雷速急,可到了二百步开外边成了强弩之末,歪歪斜斜有气无力的一头扎在了地面上,距离唐人所在之处尚差七八十步。慢说射杀敌兵,连人家一根毛也没碰到。
众回纥将士愕然的看着这一幕,骨力裴罗羞愧难当,恼羞成怒的叫道:“再来,他娘的,手滑了。”
“大汗,还是算了吧,射杀一两名士兵也于事无补,”乞扎纳力从大汗颤抖的手指上便看出了他其实是气力不济,于是赶忙给骨力裴罗个台阶下。心里不禁叹息着想道:大汗最近耽于享乐,竟然连铁胎弓也拉不开几次了,以前大汗可是铁胎弓连射十几箭也面不红心不跳的。可见唐人搞出来的那些花样多么的害人,偏偏大汗还乐此不疲。
骨力裴罗见台阶就下,连声点头道:“说的也是,射杀一两个也是无用,先瞧瞧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众人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阵前一群唐人士兵正在乒乒乓乓制作的物事上来。但见他们将一块块木头拼接起来,逐渐成形。骨力裴罗看着那物事的形状心中忽有所感,正欲说话时,猛听得一名眼尖的士兵大声叫道:“那好像是一尊光明神像。”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那些木头组成的正是一尊回纥人信奉的至高无上的光明神的神像。
“他们这是要作甚?”骨力裴罗预感到了一丝不妙。众回纥人茫然不知这些唐人的意图,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愕万分。只见那几十名**将神像组装完毕,放置在沙地上。然后所有的他们围成一圈开始解了裤子,对着那神像开始撒尿。几十注尿水尽数浇在神像的身上,**士兵一边撒尿一边手舞足蹈的怪叫笑闹着。
所有的回纥人都惊呆了,光明神是他们心中至高无上的神,虽然并非所有回纥人都是虔诚的摩尼神教徒,但绝大多数回纥人都是摩尼神教的忠诚信徒。即便他们的行为显然并不符合摩尼神教的教义,教义之中的戒律对他们形同虚设。他们嗜杀成性,奸.淫抢掠无所不为的时候不会想到神明的教诲,但那是他们自己,他们会选择原谅自己。然而若是外人侮辱亵渎他们心中的神,他们便绝对不能容忍。唐人对着神像撒尿,这是**裸公然的侮辱他们的信仰,亵渎他们的神明,他们如何能忍。
“这群恶魔,天杀的唐人,竟然亵渎光明神像。光明神,求你显灵,严惩这些恶魔吧。”回纥将士们七嘴八舌的大声叫喊着。
然而,更惊人的一幕出现了,那些唐人撒完了尿后,抬脚将神像踹倒在地,往上浇了不知何种液体,然后丢上一根火把。那尊光明神像瞬间冒出了腾腾的火焰,噼里啪啦的燃烧了起来。
回纥人心痛如绞,无数的回纥士兵跪伏于地,眼睛里流着泪开始祷告开始忏悔。乞扎纳力是个忠诚的教徒,此刻他血红的眼睛冒着凶光,牙齿将嘴唇都咬出了血痕来。
“天杀的唐人,如此辱我回纥人的至高神明,是可忍孰不可忍?大汗,卑职最后一次请求您立即下令出兵,将他们踏为齑粉。若大汗此时还是不肯,那么便请大汗杀了末将,末将宁愿死也不愿受到唐人这样的侮辱。”乞扎纳力大声喝道。
“对,请大汗下令,我们要将他们砍成肉泥,方消心头之恨。请大汗下令。”众回纥将士怒火满胸,叫喊声此起彼伏震耳发聩。
骨力裴罗也是个虔诚的教徒,起码表面上他是虔诚的。虽然他觉得还是等唐人自己弹尽粮绝不得不主动进攻,那才是最好的交战之策,但面对此情此景,骨力裴罗心里明白,自己若再不答应即刻攻打**,自己将会失去绝大多数人的支持。唐人亵渎神像,便是亵渎了全回纥人的信仰,此时谈什么计谋得失已经是毫无必要了。
“我答应你们,即刻出兵攻击。乞扎纳力,即刻召集将领,本汗要下达军令。”骨力裴罗大声喝道。
“遵命!”乞扎纳力等将领齐齐拱手,高声应诺。
……
王源高仙芝等人策马立于里许左近,目睹了眼前的一切。王源低声对高仙芝道:“兄长,这便是你安排的最后的激将手段了吧。这种办法……未免太激烈了些。”
高仙芝点头淡淡道:“我本并不想这么做,但为了此战按照我们的设想进行,也只能如此了。我知道这么做似乎做的有些过分,但越是过分的办法也正是最有效的办法。”
王源微笑点头道:“亵渎信仰,那是世间最大的羞辱。信佛者最忌辱佛,信道者最忌辱道。有些人可以忍受言语侮辱或者身体上的打骂,但却绝对不允许辱没他们内心中的希望。辱身不如辱心呐。但这样一来,我认为从现在起,回纥人必和我们不死不休了。被激怒的回纥人,战力又高了几成。”
高仙芝抚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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