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①-16 姬娜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看着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杰斯卡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兴致。

    他瞬间浑身汗毛倒竖，仿佛三万五千个毛孔都住着一个个尖叫小人。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拒绝和面前的家伙靠近！

    不顾自己还在公共场合，他失态地一把挥开揪住自己衣领的小手，用暴怒掩饰颤抖：“放手！”

    “呕——”他虚弱地扶着墙，又是一阵干呕。

    不行，他已经彻底对这家伙神经过敏了！连忍都忍不住那种！

    他连看都不敢再看凯尔一眼，逃难似的飞快奔离教室。至于刚刚凯尔跟他说了什么，他完全没注意到！

    跑过三道走廊，他才扶着一棵大树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休息。

    啧。

    回想起刚刚自己落荒而逃的丢脸行为，杰斯卡自我厌弃了。

    居然是她！她就是那个该死的乞丐！垃圾！罪魁祸首！

    凯莉！凯莉·莱斯特！我记住你了！666号！

    一想起那张人偶一样精致的脸，胃里又是不由一阵翻江倒海。

    杰斯卡痛苦地捂脸。

    他觉得，凯莉已经成了他的过敏原。

    不行，他要杀了她！

    杰斯卡抬头，眼中酝酿着残忍的风暴。

    这样他就不会对她过敏了！

    对，没错，看，多简单的办法！

    凯莉·莱斯特……等等，莱斯特？

    哎呦他怎么忘了这事！这家伙到底和莱斯特大哥有什么关系？！！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杰斯卡痛苦地抱头蹲下。莱斯特大哥……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另一头，凯尔一愣，就见杰斯卡夺门而去，跑得比兔子还快。他刚要追出去，就在教室门口撞见了去而复返的魔纹课老师泰德。

    “忘了跟你说……”老先生说话语速向来不快，眼看着杰斯卡已经消失在视线中追不上了，凯尔只能深呼吸一口，暂时放过他，反正他既然和自己一个班，就总有见面的时候！下次，他绝对不会让他逃掉的！“你上次问我要的改良版单向定位魔法阵，我已经写好了，在我办公室。你有空就过来拿吧，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办公室。”

    凯尔平复一下心情，点点头：“老师，我现在就跟你去吧。”

    “你们接下来不是还有课？”泰德老师回忆了一下，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很有信心的，接下来他们班应该还有必修的魔咒课。

    凯尔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我已经跟老师请过假了。”

    泰德点点头，也并不多问，和凯尔一路走一路聊天，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老先生从厚厚的档案袋里抽出一叠纸，交给凯尔：“都在这里了。”

    凯尔接过那张密密麻麻却井然有序地布满了字和图的牛皮纸，匆匆扫了一眼，却也知道这是泰德老师花费了心血做出来的，当即立刻鞠躬感谢道：“太感谢您了，老师！”

    这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尽管和帝国学院里动辄九阶十阶的老师相比，作为初级魔纹课的老师，胡子都一大把却依旧只有七阶的泰德，在这个以强者为尊的世界显得那么势弱，佝偻的脊背让他显得那么矮小，但他在学术上严谨考究的态度却让他整个人都光辉高大起来了。

    对这样的人，凯尔向来是敬的。

    “谢什么！”泰德摆摆手，“你在魔纹上很有天赋，作为一个教师，没有什么比看到自己学生热衷学习、深入探索更高兴的了。”

    凯尔听闻这话却是有点尴尬的，其实他对魔纹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为了寻找哥哥才这么拼命。想起哥哥，他眼神不由一黯：“说起对魔纹的天赋，我远不及哥哥的万分之一。”

    泰德惊异地瞪大了眼睛，凯莉对魔纹的理解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个年纪的水平，但她居然说她有个更牛逼的哥哥？

    凯尔略带几分与有荣焉的骄傲，说道：“我哥哥才十一岁，就能刻五阶的隐匿阵了！”

    闻言，泰德老先生激动得手都都起来了，仿佛得了帕金森。他的雪白大胡子颤颤巍巍的：“你哥哥在哪上学？说不定我可以破格收他为弟子！”

    五阶是一道坎，很多强大的魔法师一辈子都刻不出五阶以上的魔法阵，这里面除了庞大知识库，还涉及到了对森罗万象的理解和把握，没有经历过一番沧海桑田是参悟不了的！

    而那孩子才十一岁，就能刻出五阶的魔法阵！怎不是鬼才二字可以形容的！

    凯尔却半垂了眼：“他没有魔法师天赋，眼睛还失明了，都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是生是死……都是我的错，我把我哥弄丢了……”

    泰德低头看向面前这个小小的孩子，分明眼中没有泪水，却仿佛要哭出来了一般，偏偏还要强自忍耐。心下不由柔软了几分，抬起干枯苍老的手，轻轻摸了摸凯莉的脑袋。这，也是个有故事的孩子啊，难为她小小年纪……

    “那你一直研究定位魔法阵，也是为了寻找你哥哥吧？”泰德立刻联想到了凯尔的目的。

    凯尔诚实地点点头。

    泰德是个心善的人，想必今后再找他帮忙研究魔法阵他都会帮忙。

    果然，泰德叹了口气，柔声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管跟我说。老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帮！”

    “老师！”凯尔咬了咬下嘴唇，看着泰德，带着几分害怕被拒绝的神色，小心翼翼道，“我可以抱抱您吗？”

    泰德怎么忍心拒绝这样可怜可爱的小家伙，立即点点头，朝他张开了手臂。

    凯尔就像个普通六岁小孩一样一把扑进他怀里。

    “谢谢您，泰德老师！”

    凯尔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音，泰德心疼地抚摸着他的后脑勺。

    而在泰德怀里，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凯尔的眼神却是依旧一片冷淡清明。

    觉得与凯莉之间的距离更近了几分的泰德，在传授知识方面更是倾囊相授了。比如再谈起魔族，也少了几分小心顾忌。

    “众所周知，要实现定位魔法阵的功能，必须要凭借’定位媒介’。如果想要单向追踪定位，我们往往需要被定位者身上的一些东西，而其中，血液是最精准的。并且精准度受刻阵者和施术者的等级影响。”

    泰德缓了口气，继续道：“你说的’魔女的窥探’，其实通常情况下也需要被观察者的血液为最佳。但是……”

    “……魔女继承了人类强大细腻的精神力，因此她们非常善于在水晶中创想被定位者的音容笑貌。最重要的是，魔女继承了魔族的血脉，因此她们才能轻易激发并掌控水晶的魔性，沟通水晶与天地自然的联系。有了天地的帮助，自然能在水晶球里反射出被定位者的现状，于是便有了窥探魔法。这一点，恰恰是我们人类是做不到的。”泰德翻开一本书，指着书上的水晶结构道，“而且魔女用的也不是一般的水晶，她们的水晶球往往是千百万年凝聚而成的晶母做的。晶母蕴含着全系元素。”

    魔女是严禁踏入圣神帝都的，并且魔女提出的条件往往都很奇葩到令人崩溃，况且魔女并没有见过艾伦，估计找起来也困难，因此完全不用考虑去找魔女帮忙。

    不过如果为了找哥哥，就算是退学去寻找魔女，再苛刻的条件，他也不会犹豫半分！

    但是听到泰德的描述，他突然想到，仿佛还能找到另一条路……

    于是他半引导地提问：“晶母？我只见过普通的水晶，那这样的晶母在哪里可以见识到？”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泰德略有几分骄傲：“你还记得入学测试时候的水晶球姬娜吗？”

    卧槽那颗嫌弃他的洁癖水晶球！

    凯尔瞬间想起来了，的确，那是块相当有灵性也有个性的水晶！

    泰德叹道：“由于晶母的全系特性，用来做魔力测试是再好不过的了。姬娜是我们帝国学院的镇校之宝，自建校起就镇守着我们学院。如此巨大的整块晶母，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块了啊……”

    那么大块的水晶，就算没有被定位者的血液，应该也能最大程度地发挥窥探功效！

    至于最关键的魔女的魔力……

    凯尔不由自主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既然是源自于魔族血脉的力量，那他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可是，水晶球姬娜被供奉在帝国学院的英雄塔塔顶，有绝世高手日夜镇守，平时是根本接触不到的。他要怎么做才能使用姬娜呢？

    于是他一脸遗憾道：“我居然不知道姬娜那么珍贵！当时都没好好看看它！”

    泰德悠悠道：“你若是想见识一下也不是不可，我们魔法分院，每学期期末考试综合分数年级第一的，就有使用姬娜冥想一次的机会。”

    姬娜是全系晶母，在姬娜附近冥想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往年的年级第一通常会把冥想机会留在突破阶级时候使用。

    看了眼蠢蠢欲动的凯尔，泰德泼冷水道：“你想拿年级第一？凭你，也是没那么简单。”

    毕竟凯尔年纪太小了，基础比同学差了很多。

    帝国学院作为一个建校五千年的古老综合院校，其评分体系相当复杂。但凡曾经拿到过综合分数年级第一的，日后无一例外都成了威震一方的强者。

    凯尔却不以为然，心下思量了很多，终于道别了泰德老师。

    第二天，杰斯卡没有出现。

    第三天，杰斯卡依旧没来上课。

    第四天，凯尔下了魔纹课，一副关心同学的样子去问泰德老先生，杰斯卡怎么没来上课。

    泰德说，上次来了一下学校，杰斯卡回头就发烧卧病在床了。

    凯尔摸了摸下巴，一脸鄙夷。嘁。真是个身娇体弱的皇子。

    这么一病，就病到了期末考。杰斯卡连考试都没来参加，申请了缓考。

    期末考终于到来了，为了拿到年级第一，凯尔放大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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