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不灭元神，一缕贪念

    “老先生莫要着急嘛，您也知道的，这座阵法可是流传自上古的阵图，可不是那么轻而易举便能操纵的大阵，稍有迟延自然也实属正常……”

    那流转的血海之中，少女似乎伸了一个懒腰，看着自己对面的依旧闭目入定的少年，似乎怔愣了片刻，方才对那名老者先前的话语开口回应。

    而在她开口说话的同时，盘坐在她对面的那名少年眼皮微微一抖，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名少年赫然便是楚渊，他们二人所盘坐的方位虽然在外面是看不出什么，但若是在这座血色阵法之中来观摩，便能够看得出他二人在阵法的方位刚好是一个浑圆的太极之形。

    只是和太极图中的阴阳双鱼比较起来，他二人所代表的力量并非道之阴阳，而是一种更加极端的两极之力。若是叶寒在这里，终日和神魔之力打交道的他便能够隐约认得出来，这两种力量似乎代表着生机和死亡。

    阵图之中的死亡之力毫无疑问正荡漾在那名少女的身边，她浑身都被重重血气包裹着，刺鼻的血腥味儿早已和她融为了一体，但凡是她目光所触及之地，皆显露出些许的死寂之意，令人望而生畏。

    然而这毕竟是阵法，既然是阵法，便最讲究平衡。在这座阵图之中，孤阴不长，孤阳不生。若是死亡之意极端到打破平衡的程度，这座阵法固然能够灭杀周边的生灵，却也不免反伤己身。

    以这座阵法所蕴含的威能，即便微微反噬一丝一毫，便已经足以令启阵之人死上几百次了，而且是永不超生。

    那名少女自然知道这些，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将身为这牢中囚徒一员的楚渊拉入他们的谋算里面。

    楚渊乃是天生的玲珑之念，灵魂之力甚是特殊，即便是叶寒，在第一次读到他的天赋之时也不由得在心中惊叹不已。

    这孩子的天赋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和叶寒在系统中所换取的那枚至宝，青帝长生印有着息息相通之处。

    只是叶寒当初所获得的那件宝物，其中蕴含的乃是乙木生机之力。虽然确实有着生生不息之能，可那充沛无比的生灵气息却只是作用在世人的肉体之上，这才能够做到令人得以断肢重续，血肉重生。

    而楚渊的玲珑之念虽然不可能像青帝长生印这等宝物一样能够救人性命，可他最最难得的地方便在于他同样有着生生不息的特性，而他生生不息的力量，却蕴养于他的灵魂之中。

    楚渊先前帮助这少女聚拢溃散的血腥之气时，灵魂之力也是损耗不小，可不过短短一刻钟的时间，他便恢复了过来。若是寻常人，灵魂之力的耗损哪是如此轻而易举便能够恢复的？

    灵魂这种东西对任何武者来说都是一个令人头疼的短板，它十分脆弱又难以锻炼，而且受到损伤之后又极难得到修复。即便是世间最擅长运用灵魂之力来铭刻阵法，辨识阵纹的阵法师也只是灵魂比寻常人强韧一些罢了，并不是有什么专门修习灵魂的秘术。

    故而像楚渊这等情形，在这世间恐怕也着实难得一见，也幸亏世上并没有多少人精通灵魂之法，若是有人注意到了他元神之上这等生生不息的特性，只怕早就给他引来灾劫了。

    毕竟灵魂之弱，人尽皆知，在这世上自然也不乏一些剑走偏锋之辈，想要钻这世间武道空子的取巧之人，专门修行一些旁门左道之术。

    与人交手之时伤其元神，可谓是防不胜防。

    不过天底下恐怕难以寻找正统的炼魂之术，故而那些想要修行元神之术的武者大多走的都是一些歪门邪道，比如说吞魂炼魄，萃取真灵，在这世间必然是不择手段的邪修。

    若是楚渊落在那些人眼中，恐怕会被当做稀罕的灵丹妙药也说不定呢。

    而现在楚渊在灵魂之上隐藏多年的特性很显然已经暴露了，至少现在坐在他对面的那名少女必然是注意到了他的特殊，才会拉他入阵。

    虽说他生生不息的只是灵魂之力，可也有着“生”的特性，让他在这阵法之中坐镇生门，刚好可以中和这血祭上千生灵给阵图所带来的死寂之意。

    在这生死之间维持着那一点点脆弱的平衡，让这道脱胎于血海之中的阵图一点一点复苏过来。而坐于阵法之中的两人自然也息息相通，那名少女苏醒过来之后不久，那坐在她对面的楚渊自然也紧随其后地恢复了神志。

    楚渊睁开了眼睛，他那双如同星辰一般璀璨明亮的双瞳蕴含着些许湛蓝色的神光，出现在这片血腥汪洋里面，不仅没有被这浓稠的血气所侵染，反而如同黑夜之中的明星一般耀眼夺目。

    那清澈明亮的双瞳似乎蕴含着一股无形的神力，让坐在楚渊对面的少女眼中微微露出了一抹迷茫，对于牢房之外那气急败坏的老者嘶吼的声音充耳不闻，在她的识海之中，那双如星辰一般的瞳孔几乎挤占了她所有的意识。

    过了好半晌，少女才最终回神，微微闭上眼睛，嘴角似乎掀起了一道若有若无的笑意。

    仅仅只是与之对视了一瞬间，从那双眼睛里所无意识的散出的力量就已经令她那千疮百孔的识海重新焕发了生机，散尽了她灵魂之中的疲惫与黯然。

    贪恋这种仿佛抚慰灵魂一般的温暖之感，或许这才是她将楚渊拉入这阵法里面真正的目的吧。

    不错，楚渊在这阵法之中的作用，除了明面上的维持阵法之中生与死之间的平衡之外，少女更大的目的还是需要让他做自己的“锚”。

    这座牢房之中的血气可是上千人最本源的精血精华所汇聚而成，其中所蕴含的力量自然汹涌得毫无疑问，但是这种以邪法萃取而来的力量，终究还是有着些许瑕疵。

    这等血祭之术确实能够在短时间内汇聚惊人的神力，用来开启阵法确实相得益彰，这也是从古至今，无数阵法师所经常使用的手段。

    只是少女所要开启的阵法，即便是在遥远的上古也是令人闻之色变的禁阵，像寻常阵法师那样斩杀些许妖兽所获取的血气自然远远不及，故而她才会鼓动这牢中的狱卒屠尽关押在这里所有的生灵，方才衍生出这么一片血海。

    这血气之中所蕴含的力量，用来启阵已经足够了，可是接下来她却要面对另外一个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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