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与众不同的鬼

    所以秀神说的没错，除魔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件动脑子的活儿。

    ——摘自《陈灵的助手日志》

    突然一阵狂风在大厅无端刮起，吹开了就要起冲突的双方。

    “够了，‘里澡堂子’是大家放松的场所，不是用来打架的。”老板乐成生气地说道。“狌狌先生，虽然你是客人，但是你一再挑衅，我请你注意你的态度，在我这小小的浴室内众生都是平等的。还有秀神小姐，收起你的武器，在这里掏出它来，会是你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狌狌愤怒地看着秀神，狰狞地露出尖锐的牙齿，仿佛要择人而噬，旁边的英俊少年赶忙掏出一瓶不知从哪里拿出的酒递了过去。

    “不管用，别给我酒，撒开我，甩开膀子干一架啊！看是谁吃谁…嗯，酒好香，就喝一口，嗯，酒确实不错，味道醇，嗯，这酒真不错，再喝一口，再来一口，嗯嗯…”狌狌先是狂躁不已，但是喝过酒之后反倒逐渐安静下来。传言中狌狌饮酒贪杯，人们如果想捕捉它就要用美酒引诱他，虽然他知道自己这个缺点，但是却没办法改正，旁边的英俊青年趁机把他拉回了男宾部。

    “秀神小姐，我代表狌狌先生向你道歉，他不该向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的。”乐成沉声说道。“但是你也不应该这么刺激狌狌先生，正是因为‘食之善走’四个字，百年来人类不断对他们一族进行捕杀，他们族内很多同胞都不在了，因此他们一族对人类一直很敌视，我也是看他今天心情不错才请他出来。以他知晓过去的能力来说，如果有他出马帮忙驱鬼的话，我相信事情会简单很多，没想到，哎…”

    “他生气也不能把火随便撒。没事，没他照样驱鬼，而且驱的漂亮，放心吧，乐老板。”秀神同样没好气地说道。

    哥布林费休和河马陈先生互相看了一眼，决定不趟这趟浑水了，赶忙说：“那如果没什么事了，我们二个也回去了，澡正洗到一半。”

    “好的，我来送二位回去。”说着乐成起身，送哥布林和河马返回男宾部。

    秀神一时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在生气还是在寻思鬼的事情。陈灵几次想开口，却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秀神。大约过了十分钟，那位英俊少年和老板乐成共同返回大厅，坐回到雅座上重新和秀神商讨起男鬼的事情。

    “那么正式认识一下，”英俊少年开口说道，“你好，我是树童旋木，我想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关于鬼的事情。”

    树童是一种很奇妙的妖怪，他们是山野的精灵，起初只是一股特殊的灵气，本不具备形态。当他们成精那一天，第一眼见到谁则幻化成谁的样子，看见野兽则名为丘兽，看见飞禽则名为北鸟，看见人则为树童。

    所以称呼其为山精野怪也好，称呼其为绿野仙子也罢，他们的出现代表着一片森林的意志，而能幻化成人形的树童则代表着森林已经接洽了人类，是人与自然和谐的象征，所以很多时候，树童都是人与妖族沟通的信使。

    “请你多体谅狌狌，其实他心里很苦的。”树童的声音很悦耳，即便是再平实的话，由他说来都有了深远的意味。

    秀神挥挥手，表示并不在意。

    树童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上耀眼的灯，回忆了一下。

    “关于那只鬼的话，我是一个月前遇到他的，就在男浴室里。当时我正在沐浴，感觉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我回头的时候看到他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眼神怪怪的，那晚的月亮也很亮，但我清楚地记得那晚不是月圆之夜。”

    “我试图与他交流，可是他似乎被困在临死前的状态不能解脱，只是机械地说着‘我好冷，太冷了，好大的雪，谁来救救我’之类的话语。”

    “那么说完全无法与之交流吗？”秀神问道。

    “从言语上，我想是的。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他看我的眼神似乎很不对。”

    “哪里不对了？”

    “他虽然不能说话，但是他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对我身体贪婪。”

    树童作为山野森林的意志，与其他生物进行心灵沟通是他的本能，但是这项本事对于鬼物来说看来不太好使，只能依靠自己敏锐的观察来读取一些信息。

    “难道他想找个身体夺魄？”秀神提出了一种可能，那种贪婪和爱恋代表着死者对于生的渴望。

    “不，他太弱小了，根本不具备夺魄的能力。而且如果选择夺魄的话，肯定也不会找我，从本质上来说，我并不真的具备身体。”

    树童的肉体介于灵能和物质之间，靠意志而凝聚在一起，一旦意志消散了，则肉体就会崩溃。反之，如果意志不散，那么树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不死的存在。

    “这就有意思了，他觊觎着一个无法得到的肉体，这是为什么？难道他背后有什么人，将他做成了巡视死灵？”秀神身体往后一靠，开始思考。

    巡视死灵是某些法师通过死尸制造的一种人工鬼怪，法师通过掌控尸体来驾驭鬼怪，利用鬼怪无视物理阻碍的特性进行侦查。虽然没有实际杀伤能力，但是对于一般人来说，单单鬼怪的样貌就会对精神造成很大的冲击。那么难道是谁故意来给乐成他们捣乱吗？

    没过一会儿秀神又否定了自己。“不，并不是，结合费休和陈先生的说法来说，男鬼本来是一团残念，之后具备了半个身子，到你这才具备了完整的身体，整个周期历时四五个月。很显然，他正在逐步成长，这不是巡视死灵的特征。”

    过了一会儿，秀神又问道：“那么之后呢？”

    “我不喜欢他的眼神，很不喜欢，所以在沟通无果后，我试图摧毁他。”

    “很显然没有成功。”

    “是的，虽然他当时消失了，但是现在看来，很明显是藏起来了。”

    “嗯…确实很有意思。那么乐老板，旋木先生之后还有其他妖族客人见过男鬼吗？”秀神看向乐成。

    乐成先是想了想，然后回答道：“没有了，这之后男鬼依然出现，只是不再出现在‘里澡堂子’了，而是转移到温泉别墅区附近。而根据客人投诉，也不像旋木先生说的一般站立不动地说话，它开始追着人跑了。”

    “这么说他的灵智也在逐渐增长，知道躲出‘里澡堂子’。因为这里的客人有能力伤害到他，于是开始转而骚扰那些毫无灵力的人类了。”秀神停顿了一下，“而且看起来法术对他是有一定效果的，但是却不能从根本上杀死他，只能让他暂时消散。”

    乐成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是的，而且出现的越来越频繁，这样不断骚扰客人，对我们经营来说实在是很大的烦恼，还要麻烦秀神大师尽快驱鬼了。”

    秀神并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几位妖族的话在她的脑海中来回重放，线索在她的脑海中重组。

    男鬼最早出现于半年前，身体和灵智都在不断增长，对旋木的身体怀有贪婪之心，虽然他经常骚扰客人，但是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伤人性命的行为。而从男鬼不断重复的话语中可以看出，他应该死于冰雪交加的极寒之地。同样可能因为一些特别原因，他似乎得到了某种特别庇护，无法被法术彻底驱除，也就是说只能封印，或者寻找到他的尸骨，为他做法事让他升天。

    可是不管怎么驱鬼，首先是要找到他，但是现在看来，除了喜欢在月光姣好的夜晚出现，并没有其他促使他出现的特别条件。

    秀神不断地思考着线索，费休…陈先生…旋木…还有该死的狌狌，一想到狌狌秀神就生气，居然说自己没人要，还让自己去他们族内当雌性，给他们生儿育女，简直…等等，雌性？秀神突然灵光一闪。

    “乐老板，是不是所有遇鬼的人都是男士？”秀神突然问道。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都是男性。”

    “包括人类？”

    “包括人类。”

    对美好的身体充满贪婪，骚扰的都是男性或者雄性生物，该怎么说呢？秀神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是真的，这男鬼真的是死不悔改啊！

    秀神看向旋木，“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旋木笑了笑，点了点头。

    “那你不早说，看我在这瞎猜！”

    “这也不是件光荣的事，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说。而且…”旋木笑得很开心“看除魔师乱猜，也是件很有趣的事啊。”

    旁边的乐成听着两人的对话，再结合之前秀神的问话似乎也受到触动，一下子明白了什么，闭着眼不禁摇起头来。

    秀神不禁笑了起来，然后扭头盯着坐在自己身后一直没说话的陈灵。陈灵被盯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然后秀神转过头来又看了看对面的树童，示意树童看看陈灵，树童顺着秀神的目光看向陈灵，看了一会儿皱了皱眉，然后低头笑了一下，冲秀神点点头。

    秀神又给乐成使了个眼色，乐成心领神会地看了看陈灵，之后一耸肩，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陈灵被几个人来回的眼色弄得心里发毛，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却偏偏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诶诶诶，你们几个也不说话，要干嘛，憋着什么坏呢。”

    秀神又转过头，一手托腮一手搭在陈灵的肩膀上，然后微笑地说道“陈灵，其实很长时间以来，我是第一次认真看你，我突然发现，其实你长得也挺帅的啊。”

    “嗯？”

    看着秀神愈发灿烂的笑容，陈灵越感到不安。

    他一直深信一个原则：秀神夸自己，肯定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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