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爱
类别:
玄幻奇幻
作者:
喵喵叫的兔子字数:6008更新时间:24/09/19 06:40:43
乔糖糖还蹲在地上,而江若卿已经骑上了萌萌的背,在那巨鸟的背上,朝乔糖糖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掌。
潇潇细雨落在江若卿的身上,这个药谷的小女儿,此刻才算是完全摆脱了从前背自家爹爹给宠出来的娇憨性子,在经历了对赫连都动心又死心之后,她还是向曾经第一次见面便处于危难之中的乔糖糖伸出了手。
“乔糖糖,跟我走!赫连都太偏执了,就算你留下来,以他如今的偏执性子,或许也可能伤到你!”
雨势越来越大,几人背那大雨劈头盖脸的淋着。所有的布料都贴着身子,乔糖糖看着吗那已经解掉绳子、却依然留有一道红肿的痕迹的脚,头脑中忽然之间便轰然作响,仿佛是被惊雷劈中,大脑一片空白,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冲江若卿点头:“我跟你走。”
话中带着几分疲倦,也带着几许解脱。
赫连都一身名贵的雕着貔貅的黑衣,被大雨淋得起了细小的绒毛,看样子是被毁了,回去就算是技艺再高超的工匠也不可能将那衣服修复如初。
他那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乔糖糖,带着点疯狂,眼神仿佛是在说,倘若她胆敢离开这个顶楼,他便敢将她拖回来。
而那大雨将天色淋得越发昏黑,在绵密的雨幕中,乔糖糖看见赫连都那双满身戾气的眼睛含着莫名的笑意,口型仿佛在说:
“只要你敢走,我就敢追,不计代价。”
这句话只有乔糖糖和站在赫连都对面的宁晟看见了。
乔糖糖和江若卿已经坐上了萌萌的背,而那边,宁晟忽然发作,原本只是很怂的躲在一旁,此时却冲了上去,大喊着摇晃赫连都的肩膀。
天边蓦然涌现的闪电照亮两人头上脸上身子上布满的雨滴,赫连都在宁晟的劝说下嘶吼着,仿佛一只被束缚住的兽,挣扎着怒吼,撕扯开嘴角,裂开一道裂缝,血液汩汩地从他的唇边流下来,染红了宁晟洁白的中衣。
乔糖糖不愿再看,漠然地收回自己的视线,随着展翅的萌萌一同高飞。
——然而下一瞬,那顶楼传来了重物撞击地面一声沉闷的“咚”,而后赫连都竟不怕死的施展开轻功,挥鞭破开浓厚的雨幕,冲到萌萌前面,和鸟背上的乔糖糖和江若卿面面相觑。
乔糖糖额头前沾满了湿发,不舒服得很,原本在整理纠缠在一起的发丝,却在下一刻,瞪大了双眼,惊呼:“七哥!你不要命了吗!”
轻功乃是用内力支撑身体跃然入空,但这需要借力,倘若没有能借力的地方,轻则摔到地上骨折脱臼,若是在高处,又长时间没有借力点,那便很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然后落下去,分身碎骨。
乔糖糖如今很怵赫连都,但作为同门,何况赫连都一直以来也没有伤害自己,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赫连都去死。
乔糖糖的脸色染上了担忧之色,而赫连都瞧得很清楚,乔糖糖对自己,只有怜悯,除此以外,她觉得自己是一个疯子。
这权势滔天的草原国王子的心中忽地划过一丝悲哀,似乎自己这么久的努力,就真的比不上慕容衡沂那一年不到的时间的陪伴么?
赫连都忽然垂眸,唇边的笑毫无真心:“乔糖糖,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和江若卿一起走,我立刻便从此处跳下去,这条命我大不了不要了;第二,你留下来,陪我,就当全我这一份心意了,或者就当可怜我了罢。”
他话语间满是恳切的同时,也满是一份笃信。
在那么多个辗转反侧的夜里,在他被师兄们怀疑身边却无人给他安慰的时候,在他刚回草原国、那些大臣和贵族不信服他甚至找茬羞辱陷害的时候,他反复琢磨回味的,一直都是乔糖糖的一言一语、一颦一笑。他了解乔糖糖,甚至比她自己了解的还要多。
她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去死。
这么想着,赫连都的身子控制不住地下降了半米,他随着萌萌前进的速度,同时艰难地后退着,像一个摇摇欲坠的风筝。
可乔糖糖脸上却换上了一副轻松的笑容,那一瞬间,她似乎又回到了平日里那艳丽无双的模样。
她挑了挑眉尖,脸庞虽然素净,却胜得过任何一位红妆满面的女子:“赫连都,我乔糖糖从来自由,我不会做任何违心的事情,我只想遵循我自己的本心,仅此而已。既然你非要逼我,那我便只能反抗。”
她的这番话,完全脱去了平日里和各位师兄说话时还有些娇憨的女孩子语气,而是像这场夜雨一般的清冷,毫无情感,仿佛只是公事公办的告知,而她脸上那温和的笑却更似一把刀子,刀尖挑着赫连都的心脏来回拖拽,不致命,也不肯松手。
乔糖糖拽着萌萌脖颈间的柔软绒毛,道:“萌萌,飞高点!”
萌萌会意,振翅高飞,搅起一阵翻涌的气流,庞大的身子向上倾斜着飞去。
赫连都双眼赤红,全都是血丝,虽然平日里政务多了,熬夜熬的晚,他眼睛也会熬的通红,但今日这般,仿佛是眼睛里充满了鲜血,看起来似炼狱恶鬼,叫人不觉汗毛倒竖。
“不要走!!”
饶是这雨势越来越大,淅淅沥沥不绝于耳,赫连都的这一声,也叫乔糖糖和江若卿听的一清二楚,耳膜震动,像是充了血一般的难受。
赫连都使尽了浑身的力气,沉住丹田,奋力向上一跃,将宽袍大袖遮住的惨败手臂露出来,振臂一挥。
而下一刻,乔糖糖感觉自己意识一沉,双目控制不住地阖上,而萌萌发出一声哀鸣,而后她的身体便急速地下落,开始时,指尖触到了几根凌乱的鸟羽,而后便再无意识……
卷珠帘幕是俏丽的绿色挑染着桃红的清新,床头小柜上点着一支梦甜香,香烟缭绕,那香气不一会儿便钻满了人的鼻腔。
点香之人便是赫连都,他似乎是一宿未睡,面容带着几分倦意,眼珠像刚刚哭过一样,红着,但他表情却并无疲惫,反而是精神的很,很有几分安心的祥和。
侍立在一旁的云央面容很是疲倦,她身穿的还是那日乔糖糖策划逃走那天的青绿浅紫十八破群,因着好几日没有时间换衣服,她的裙子上满是褶皱,裙摆处还沾了些灰尘。梦甜香的味道一散开来,云央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忍不住便打起了瞌睡。
尤其是梦甜香点起,那墨玉香炉之上,燃起缕缕轻烟,更似美玉,赫连都看着那雕花红床上躺着的女子,用眼神描画着她的面容。
赫连都原本还有些睡意,似乎是梦甜香的香气太惬意,而他又太久未曾合眼,如今即便是睡去,也无人能指摘他的行为,但那锦被下的女子忽然梦中呓语,赫连都的睡意顿时全然消散殆尽,双眼重新睁开,精神头十足。
乔糖糖还在昏迷中。
她许是因为昏迷前那一晚受了惊吓的缘故,就连呓语也说的并不清晰。女子口中的唔哝软语,口齿自然不太清晰,再加上浑身没有什么力气,说起话来也模糊得很,像梦中的猫咪一样,呼吸浅浅,粉唇微嘟。
赫连都不觉眼带笑意,眼下的一圈浓厚的黑眼圈也不觉消散了些许。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挠了挠乔糖糖的睫毛,许是被挠的有些微微的痒意的缘故,乔糖糖无意识地抖动眼睫,口中嘀咕着“露水挠的我好痒啊……”
赫连都的黑眼圈,又黑又厚,看起来绝不是一天就能形成的,而且这厚重程度,看上去活像一只国宝,十分醇正,宛如天生一般。
赫连都正在床边守候,忽然,打外边掀帘子进来了一个男子,他身量颀长,穿着一身白衣,连盘发的簪子也讲究的用了同色的白玉簪子。
这个讲究人不是别人,正是宁晟。
他的脚步很快,从门口风卷残云似的走到了那垂帘外,而后,宁晟看到了跪在乔糖糖的床边的赫连都,便将脚步放慢了些,磨磨蹭蹭的,走了半天才到达床前。
那日去阻挠乔糖糖逃走,本是宁晟和赫连都一起准备的计划,谁知后来赫连都和乔糖糖,一个坚持说不能走,一个坚持着非要走,两拨人一言不合,便采取了极端的方式,竟然全都飞到空中打起来了,他连拦都拦不住。
后来赫连都狂怒之下,竟然用了迷药,将乔糖糖江若卿她们两人一鸟全数迷晕。
宁晟后来想起这一段,都会忍不住的后怕。
赫连都当时,怕是起了同归于尽的心思。
若不是多亏了他当时用轻功,先赫连都乔糖糖几人落地,又使了吃奶的力气,用内力汇聚起方圆百里的落叶,铺在那几人落下的地上,形成一个缓冲的落叶地毯,那样的话,从那么高的高空坠落,恐怕很难活下来。
赫连都身体好,毕竟是男人,阳气重,因此他几天之前就醒了,一醒来,宁晟将那日后来的事情告诉赫连都之后,赫连都便在乔糖糖的床前守候了三天三夜,衣不解带,茶饭不思。
宁晟猜测,除了对乔糖糖的关心之外,赫连都此举,其实还有逃避的意味。
果不其然,见宁晟来了,赫连都便直起身板,样子像一个接受审讯的孩子一般:“你来了。”
宁晟那微微上挑的眼角似笑非笑:“啧,七弟,你见到我这么紧张做什么?怎么,怕我?”
赫连都干裂的嘴角添上了一抹惆怅:“准确来说,我不是怕你。”
宁晟认真点头,接着一屁股坐到乔糖糖的床前,身子有意无意的挡住了赫连都看着乔糖糖的视线,他低头拨弄腰间的玉穗,笑道:“你不怕我,是因为我对你好;你怕别人,是因为别人对你唾弃。”
赫连都十二岁回到草原国,当时草原国的好几个贵族参与了夺嫡,他们的手段自然比绝云峰那种山郊野外里出来的单纯少年强,那些人施了些手段,将赫连都抹黑成一个残暴嗜血、毫无人性的混账,草原国这些粗犷的民众被激起群愤,骂了赫连都好几年。
同时,绝云峰的师兄们也在唾弃赫连都,唯一知道实情的宁晟和白从逸还没有联系上赫连都,赫连都好不容易将局面变成现在这样,他成了草原国人们拥戴的唯一的王子,想必他最害怕的便是被再次抹黑中伤。
赫连都苦笑:“恐怕全城的百姓都在看我们的笑话吧。我真是太讨人嫌了,乔糖糖讨厌我,还不够,我如今还将她置于草原国舆论的中心,任何卑贱的人都能随意地议论她……”
他说此话时,神色痛苦,那清绝的瞳孔闪过几丝痛楚之色,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种被万人痛骂的场面。
赫连都痛苦地弯下腰来,双手抱着头颅,那张俊俏的脸上,五官挤成一团。宁晟俯身看他,用一脸平静的神色,道:“我出门打探过了,城中如今最胜的流言,是关于那天晚上翠云阁里闹的鬼,却无一人曾提到过乔糖糖和你赫连都,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赫连都将双手慢慢的从头顶上收回来,搭在膝盖上,面色纠结:“……真的?”
宁晟点头:“真的,五哥何曾骗过你。”
赫连都便拍了拍胸脯,然后顺手拿过一旁小几上的山水青绿茶壶,倒出一杯茶在雕镂白瓷小盏中,喝了一口,接着道:“既然没事,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方才江若卿醒过来之后,宁晟将那日她晕过去之后的事情都告诉了她一遍,问清了宁晟将萌萌也顺便救了下来,而且此刻正完好无损地养在王子府的马厩中之后,江若卿笑着抱拳说宁晟是她的救命恩人。
宁晟很有成就感。
毕竟江若卿的性命和喜怒不只是她个人的喜怒,因为药谷和绝云峰乃是世交,此前两个帮派的关系一直都很友好。
若是因为赫连都害死了江若卿,叫药谷和绝云峰这上下两代的关系全给毁了,既是给师父树敌,也可能让绝云峰和赫连都成为众矢之的。
当年,赫连都被师兄们误解之后,有多么伤心欲绝,宁晟是知道的。
若是江若卿真的因赫连都而死,那赫连都便势必会再一次经历那种被千夫所指的日子。
上次有宁晟护着,可这次宁晟身为绝云峰弟子,恐怕要被当成过街的老鼠,一并唾弃。若是同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连宁晟都不知道该怎么把赫连都哄好了。
宁晟掩下眸中的情绪,长如鸦羽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了一片阴影:“江若卿醒了,她不想在草原国久待,我来喊你去见她最后一面。”
自己毕竟差一点害死了人家姑娘,赫连都嘴上不说,心里对江若卿还是有几分愧疚的,因着这份愧疚,他对见江若卿,有点莫名的胆怯。
赫连都诚恳的看着宁晟:“我可以不去吗?”
宁晟对赫连都的了解,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更多,他一眼便将赫连都心中所想给看穿了,并且反唇相讥道:“可是你不也差点害死了乔糖糖吗?怎么,你打算等她醒来,就再也不见她了?”
赫连都心里有鬼,被宁晟一语点出,他白嫩的面色红了红,然后把手中的茶盏放到桌沿上,心一横:“去就去。”
穿过了好几个回廊,越过了好几盆吐纳芬芳的盆栽,赫连都跟在宁晟身后,心中的感觉越来越诡异。
他粉嫩的鼻尖耸动着,细细嗅着空气中竹子的清香,喊住前面埋头走路的宁晟:“五哥,我为什么感觉此处如此的眼熟,就好似来过很多回一样?”
前面的宁晟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满脸的莫名其妙:“这是你的王子府,你当然来过很多次,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赫连都轻轻的嘟囔了一句“是吗”,宁晟已经无情的转回了他的身子,而赫连都又往前走了几步,迎面便是一个雕花落地窗,镶嵌在一堵白墙上,赫连都终于忍不住了,心中的狐疑之感越来越大,他一把逮住宁晟的衣领,往前迈了一步,将整个身子贴上宁晟的后背。
宁晟整个人都僵住了,缓缓回头,感觉自己心中的怒火快要压制不住了:“到底什么事?”
赫连都便明说了,他将胳膊绕过宁晟的右肩,贴着宁晟肩膀上的肌肉,指向前方那堵花墙:“为何我感觉这堵墙唯有我的寝宫前面有一堵,而这堵墙又为何那么像我寝殿前的那堵墙呢?”
宁晟被赫连都这仿佛是绕口令的亲生兄弟的一段话回味了一遍,才终于明白过来。
他继续莫名其妙地看着宁晟,略有点无语:“因为我们要去的便是你的寝宫啊。”
赫连都在心中将目前的几个条件放在一起,他们现在要去找江若卿,而目的地是他的寝宫。
赫连都那张俊脸霎时间就绿了,他将眉头拧在一起,眼睛里似乎含着涛涛怒火:“宁晟,你让江若卿住在我的房间?”
宁晟终于明白赫连都在别扭什么了。
赫连都的寝室宝贝的很,除了服侍他的宫人以外,就连宁晟也进不去。
不过当时情况紧急,只能将江若卿安置在赫连都的寝宫,他应该不会不理解的吧?
宁晟迎着赫连都眼中的怒火,先是试着挣脱了一下,发现赫连都将自己箍的很紧,笑死,根本就逃不掉,他便只得带着壮烈的微笑,说:“谁叫你这孤僻的性子一直不改,你这整个王子府,除了你的寝殿和乔糖糖那铃兰苑,其他地方简直是鸟都不愿意拉屎,江若卿那时候又是病人,哪能住那么破烂的地方?”
“那你就不能让她住铃兰苑?”
宁晟反唇相讥:“你能容忍别人碰铃兰苑?”
赫连都沉默了。
这属实不能,更何况江若卿不是一般的“别人”,她是企图将乔糖糖带出草原国的别人,属于危险分子,岂可靠近乔糖糖的居所?
赫连都摊了摊手,满脸都是无奈:“行吧,五哥,我这个人现在在你面前是透明的了,我所有的妄念和龌龊的心思在你面前都一览无余。你实话实说,将江若卿安置在我的寝殿是你故意的吧?”
宁晟也坦诚道:“对,我故意的,你这脾气属实应该改改,在外面我帮你维持声明,但在家里我不能叫你任性。”
赫连都捂住了耳朵,一脸生无可恋,感觉自己将宁晟这个唐僧转世的碎嘴子菩萨搂在怀中实在是太不明智了,便松开宁晟,将双手覆在耳朵上,表情木然地绕过宁晟,朝自己的寝殿走去。
两人推开赫连都的那扇镶金大门,进里间寻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找到,赫连都问宁晟:“你不是说江若卿在这里等我们吗?她人呢?”
他这虽然是一句问话,但却暗含着欣喜的语气在里面,宁晟将手握成拳头,屈着食指,敲了敲赫连都的额头:“你巴不得江若卿不告而别呢是不是?”
这一敲打得可不算轻,赫连都疼的龇牙咧嘴,一时之间将身为王子的仪态都给忘记了。他的余光中忽然闯进了一个宝蓝色的色块,颜色很是熟悉。
宝蓝色的染料,十分稀少,不常见,赫连都近来只在一个地方见过这个颜色。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拽过宁晟的胳膊,朝摆着那宝蓝色的物件的长桌前走去。
宁晟拿起那物件,表情有些微微的吃惊:“是萌萌的羽毛。”
赫连都挑眉:“萌萌?”
宁晟道:“萌萌便是江若卿的那只大鹏鸟。”
赫连都神色有些古怪,那只大鸟矫健庞大的身姿和尖利的鸟嘴与“萌萌”这个名字不论怎么想也还是对不上号:“江若卿可真是个起名鬼才。”
宁晟的神色却并不轻松:“看来江若卿并非是想与你道别,而是再也不想看见你的意思。”
赫连都皱眉:“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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