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 违约

    “您来了，狄更生大人！！”

    范氏商号童掌柜内心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可是面上却是一脸灿烂的笑容，依旧热情地招呼着刚刚进门，不用说也知道是来做什么的外国洋夷。

    “嗯，我是来接收上回定下的采购订单的，你们商行准备好了吗？”

    狄更生依旧一副爱搭不搭的样子，在身边自带的随从翻译下，直白地表露出他的来意。

    “还请您见谅，咱们商号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大半的货物，剩下的小半货物，不知道能不能宽限我们商号一日，路上商队耽误了时间，估计这两天就能到达了。”

    童掌柜硬着头皮，自前日自己派出腿脚麻利的伙计往苏杭方向的大小道路前去寻摸范氏商队得踪影未果之后，童掌柜就已经开始做起最坏的打算，四处筹集货物，力求将损失降到最低。

    可是，就算童掌柜搜罗尽自己商号仓库里的库存，又几次三番拜访月港当中诸多商号的上铺，所得所获甚至都无法补齐一家外商所需要的货物。

    “什么？？？”

    狄更生听到这句话，当场脸色就不好看了：“当初我跟你们定货到时候你是怎么说的，说什么保证在规定时间之前交付货物！我可是几次三番确定你们能否完成订单的，你都是一口满满地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现在我的船队马上要出发了，就等你们的货物，你现在却告诉我你们商队还在路上，让我们东印度公司的船队等你？？”

    “…………”

    狄更生一顿噼里啪啦的数落，让童掌柜无言以对，只能不停的道歉鞠躬来弥补。

    然而事情都已至此了，就算狄更生强硬逼迫对方，范氏商号也是拿不出应给的货物来，最终在满足了一番口舌之利以后，狄更生只能怏怏然地回了一句：“我再给你们宽限两日的时间，若是这两日里你们还筹备不齐我需要的货物的话，那么不好意思了，咱们那就按照之前签订的契约执行吧！”

    “希望你们好自为之吧！”

    狄更生乘兴而来，可是却败兴而归，临走之前嘴里还一直抱怨着当时不该被埃布尔忽悠，找上这么一家不靠谱、没实力的商行之类的话语，做足了姿态。

    好不容易送走了狄更生，童掌柜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回过头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召集几个伙计，让他们再次奔走到商队得来路上去，寻找商队的踪影。

    其实，童掌柜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甚至于他的内心里早就有了怀疑对象。

    单单是他们一家商号的货物出现问题，或许只能说他们范氏商号自己倒霉，碰到了难得一见的山匪；可是从他这两天打听到的消息来看，几乎他们北方商号运送货物到商队，都没能按时出现在月港的地界，仿佛在月港之外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将这么多的商队给阻拦在了外面。

    就连之前多数外商蜂拥而来采购货物到疑虑，到现在童掌柜看来也是有所预兆的。

    只是商场如战场，虽然心中有了怀疑对象，可是人家入籍实力强大，又是在自己都地盘当中没有露出任何的麻椒，童掌柜就算有十分的把握，他也不敢轻易与之对质，免得惹来更大的麻烦。

    狄更生的到来只是一个开始，随后接连几波的外商到访，无一不是来找童掌柜他们接收货物的，而最终结果，无外乎是童掌柜求爷爷告奶奶地跟这些个商家们求情，请他们宽限两日。

    待到精疲力尽地送走这些个上架，等到天黑出去寻找商队踪影的伙计再次无功而返时，童掌柜整个人终于再坚持不住了，一下子瘫坐在商铺之内，也不管底下地伙计们如何看待。

    “完蛋了，完蛋了！！”

    当初买卖成交、契约签订地时候还以为是自己这一年飞黄腾达的好机会，可是转眼之间这场天大的机遇就变成了自己的夺命符，就算范氏商号的东主不会要了自己的老命，可是这么大一笔生意的败掉，以后谁还敢雇佣他这种掌柜的啊！

    整整二三十万两银子的买卖，若是完全按照之前签订地契约执行赔偿的话，怕是他们范氏商号小半的家产都得拿来填补这个窟窿啊！

    而若是范氏商号不拿出银钱来赔偿这些商家，同时这些商家还拿着他们签订地这份契约来找范氏商号的麻烦，最终的结果无非就是把他这个签订契约的掌柜给拉到台面上，由他来扛起所有的罪责。

    童掌柜心若死灰，他也不是不想就此逃走，好赖大明朝幅员辽阔，总有一个能容他安身的地方，可是他能跑掉，他那被安置在范氏老宅的一家老小却是没有办法跟着他逃走了。

    想想范氏老宅当中颐养天年的一双父母、三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以及任劳任怨、这些年他不在家撑起整个家庭负担的结发妻子，童掌柜到头来还是狠不下心做出只身逃亡的决定。

    既然不敢逃走，那么为今之计童掌柜能做的实在也不是很多了，除了让人快马加鞭向范氏老宅传递消息、继续加派人手打听他们商队的下落以外，剩下的事情，他也只能是拖一天算一天了！

    后面几天，整个月港都动荡了起来，甚至因此惊动了海澄县令，派出差役前来打问到底发生了何等事情。

    越来越多的西洋、东倭商人到北方各家商号在月港的商铺前讨要说法，直到最后的交货时间里，北方诸多商号中除了寥寥几家商号商队到达月港以外，其余商号的商队仿佛人间消失一样就此不见了踪影，无人知晓他们的存在。

    而侥幸到达的商号商队，大多都是些小商队，货物价值甚至只有千两左右，与其说他们是幸运地，倒不如说暗地里对各家商队做手脚的强大对手压根儿就看不上这几家商号的鸡肋商队，就此放任了他们的离去。

    市面上的货物基本被搜刮一空，别说各家商号想要扫货，就连一般百姓人家日常所需都涨了好多，这才逼得海澄县令不得不过问一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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