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灵活就业，大胆在不同赛道间横跳

    剧组立刻进入下一段戏。

    郦乐成去男化妆间换下衣服收工，许少雄穿的是自己的私服拍戏，他的角色比较常规，不需要像郦乐成一样做特殊的造型。

    于是，他先去停车场把车开出来，之前他说可以捎郦乐成一程。

    郦乐成才把戏服脱下，还来不及穿上自己的衣服，却不想，有人突然闯入了化妆室。

    郦乐成本来以为是许少雄来催他，侧头一看，居然是王祖娴。

    他继续斯条慢理把皮带系好。

    王祖贤吓了一跳，连忙背过身，她刚拍完一场戏，可以休息一下，就连忙跑过来逮人的！现在看到这场面，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憋了几秒，脸都憋红了，就气极地跺脚：“我不是小妹妹啊！你厚颜无耻！”

    她都过来，他怎么好意思还那么慢吞吞地换衣服！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郦乐成一阵无语：你闯男化妆间就为了说这个？！

    “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不要脸了？”

    “不要转移换题！我说你不许叫我小妹妹！”

    郦乐成只觉得她小孩脾气好幼稚，三两下套上 T 恤：“那你不是小妹妹是什么？”

    “我不许你叫我小妹妹！我不小！”

    “哦，那好，我明白了，难道…你喜欢别人叫你小，喜欢被叫老是吧，老王？知了，老王，bye～老、王！你出去记得带上门啊！”

    “神经病啊！啊啊啊啊——！！！”老王抱头气跑了。

    叫她带门都没带。

    郦乐成翻个白眼：喊声老王你就受不了，以后从行内到你粉丝，全部人都背后叫你老王时，你还怎么活？

    小女生，火气真大。

    不过话说回来，他惹了老王，以后拍电影的机会恐怕会更少吧……

    算了，她遇到必须找高个子搭戏的情况时，也可以找徐瑾江。

    脑补一下他们演情人，画风也不知道是好笑，还是辣眼睛……

    郦乐成刚走到门口，果然看到许少雄开着一辆宾士车正好过来。

    许少雄虽然也就是个万年配角，现在演的角色还戏份不多。但此时圈内至多电视台同事知道他家有钱，并不清楚，他其实出身名门，是真名门，赌王所在的何家，在其面前也只能是土爆发户罢了，他太公是慈禧干儿子，官拜一品紫禁城内骑马，家里出过很多进士，叔公是粤军大司令，亦是黄埔军校创始人，姑父是鲁讯。现在家里做玉石名表生意，他70 年代就是港岛第一个开宾士的艺人，人称宾士雄。

    “雄哥，好车啊。”郦乐成夸一句，并没有大惊小怪。

    打开车门，郦乐成便进来了。

    许少雄觉得他这人不似外露的那么痞气桀骜，其实内心是个稳重成熟的人，便心里有了结交的想法：“我看导演叫你阿Lok，那我托大也这样叫了……恕我冒昧问一下啊，刚才我们领钱时，我看到册子上你本名是郦乐成。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你名字应该是以此由来的吧？而且你应该是家中大男？这个顺序，成是最后一步自然排行最大嘛，那为什么要叫你阿Lok，你这个乐是音乐的乐才对啊，不是快乐的乐。”

    “雄哥你知识渊博啊。没错，的确是这个由来，我从小就常被叫错，后来十几岁时出来做乐手赚钱，几乎所有人都叫错了，这个名字一叫错就拗口，他们就叫我阿Lok，我当时性格很腼腆内向，也不好意思纠正他们，后来索性就不太用本名了。”郦乐成解释。

    郦乐成看了眼许少雄，其实此时在想：就算表面上看只是个除了演戏什么都不会做的富贵废柴，但到底是家学渊源、底蕴深厚啊。

    许少雄听了，哈哈一下，又说：“哪里哪里，这不该是常识吗？现在的人居然连这都不知道的吗？……你演戏真的很棒，听说你其实是做音乐的，为什么不做演员啊？我要是有你这长相，我早就红了。”

    “雄哥，你太高看我了，我看全场演技最好的人应是你，只要你一直演，你肯定能塑造很多经典角色。”郦乐成摇摇头，“我这长相，戏路不好。”

    许少雄的车子转过个弯道，他就开始劝慰郦乐成：“我肯定没有你演得好。你别捧我了……没有小角色和坏角色，只有小演员和烂演员，只要给你机会，你肯定能大放异彩，你条件那么好，根本不需要去讨好观众，好好演戏，靠能力亦可训练观众适应你。”

    郦乐成也想得很通：“也是，观众不会比演戏的人更加较真，三观跟着五官走，三观更可跟着演技走，演员这行好神奇的。”

    道理虽是这个道理，但又有几个人有那么多机会和好角色可以让他去做到这些呢？

    许少雄却眼睛一亮：“对，就是这个意思。”

    郦乐成其实挺喜欢电视台上班打开的小艺员生活，他对无线有很深感情，知许少雄在无线和丽的都呆过，而他并不了解这个时代的电视台艺员的真实工作状况，便向问起做艺员的事。

    郦乐成这人不擅长社交，当年得抑郁症时还严重社恐，但许少雄毕竟是未来的多年老同事，两个人虽然谈不上是好朋友，但同事关系还是融洽的，因此交流起来，郦乐成没觉得太过别扭。今日这番结实许少雄，是他人生中难得几次社牛经历，尽管，在别人眼中，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交际罢了。

    “你既然有心，我就告诉你，最好还是别去电视台。”许少雄思索一下，跟郦乐成实说，“电视台给我们的工钱，连上下班的汽油费都交不起。像我固定底薪就200块啊，每录个节目或主演一集电视剧会加100块，但我也不是主角，没那么高的啊，小几十块一集，跑龙套时更可怜，有台词也就8块10块的了……刘德桦、梁朝玮他们月薪就2000块左右啦，收入微薄都不一定比洗碗工高，台里合同等级最高最红的，也就每月四五千块，他们都是靠拍广告和去外面演出赚钱的。今日拍电影，一天赚的比我在TVK半个月都多。”

    社会上最普通的工作，收入也有3000块，2000块的确够少的，还不如打零工。

    郦乐成自然是知道，TVK这种地方，适合新人出名，不适合穷人维生。他横向比较了下，果然还是挣扎在贫困线的薪资水平。但比后面一些时期的收入来看，似乎因为这时候港纸更耐花，整体比后面好赚点啊。

    也不错喽。

    许少雄误以为他没办法接受这个令人震惊的现实，只得继续道：

    “我当年以为以兴趣为职业是最开心、最理想的事，才去当演员，但不是人人像我衣食无忧可以不管不顾。我跟你说，去电视台，演到出彩的角色，机会不多。演电视剧，又是电视上的死跑龙套，会降低身价的，导致电影也开不出价。

    今天那个台妹女主角，就是方小姐花了28万签字费从弯弯挖到邵氏的新人，邵氏明明减产基本不拍戏了，还签下她，就是觉得她会大红大紫。现在多少邵氏演员同时在TVK混口饭，但方小姐却舍不得让她去TVK演电视剧，怕她降身价，宁可外借给当年那些对手电影公司拍外戏啊，刚来港岛就每部要价5万块起跳，梅艳淓才4万块。”

    阿梅是当下女顶流，老王现在都没人认识，开局就比阿梅叫价高，问题是，方亦华背后推她，还真让她接了好些好资源。

    老王一上来就是方亦华与众不同的心尖尖，搁后世就是顶级资源咖。

    发哥和五虎将都没这个待遇，如今也是该演电视剧照演，并会一直演到90年代左右，明明去外面登一次台，就顶得上在TVK演一两部剧集甚至更多。

    郦乐成心想，许贯杰都对老王大献殷勤，据说后来送了金色保时捷跑车才能沟到，那如果是这样，这就也不奇怪了。如果没方亦华在背后，他哪需那么费劲，他要是想，一句话的事，对方如果还想在港岛混，就不得不从了。

    许少雄说的，郦乐成都知道：“可是雄哥，我也没想去电视台就能赚到钱，我挺喜欢演戏，就是想有个稳定点的演戏机会，让家中放心，打零工很没安全感啊。”

    许少雄叹了口气：“我知你意思是不在乎薪水问题，但进电视台得先考艺员培训班，自从学制改成半年后，毕业后签约率就特别低了，哪怕签约，还得跑三四年龙套，你的长相太邪气，不可能加快进程，更不可能破例捧你当主角。反正我看你那么会演，还不如在像今日这般跑跑电影小角色，港城每年拍那么多电影，比电视剧多多了，电视剧一年就几十部，电影一年几百部，需要很多对演技有要求的反角或小角色，不愁没工开。”

    “谢谢雄哥提点。”郦乐成把许绍雄的建议听进去了，不再打算现在就进 TVK，他不介意演不了大角色，不介意赚不了钱，更不介意电影与电视剧之间的鄙视链，但他介意要排那么多年队才能演上戏。他上一世也是“艳名远播”之后，才去TVK的。

    而且他都二世为人了，为何还要做牛马啊，一般人活了他那么久，都已经退休了，生命的意义又不是为了工作，他没必要为了演戏而去演戏。

    既然如此，去TVK当艺员这事，还是暂时搁置吧，什么时候去，全凭缘分。

    郦乐成看向车窗，心里很快琢磨起中午吃什么好……或者可以回家吃，再美美睡个午觉。

    却没想到，下午正睡得香，一个音乐人打来电话：“是不是有弦的你都会弹？”

    郦乐成眼都睁不开：“是啊，怎么说？”

    对方哼了一声：“别说大话啊，你古琴会不会？”

    今日已经出过工，郦乐成便不要再做事了：“会啊，但我今天不方便……大佬，你们可以找民乐团的人，如果要高手出马，我推荐你找我曾经拜师的古琴大师蔡德筠女士……”

    对方仿佛一下子就松了口气：“什么叫不方便，你也会来生理期啊！大师怎么可能随叫随到！民乐团最近集体出港演出了。你赶紧来录音棚，有首曲子的伴奏需要古琴！”

    “哇，又是古琴，又那么赶，我……”郦乐成想说他回到85年，这时候的自己刚从岛国回来，妈咪把他的古琴塞在家中哪个角落，自己哪还记得啊。

    “要加钱是吧？！可以的啦，便宜你小子，合格就给你一千块！别废话，立刻给我过来！”

    郦乐成：“喂？！喂喂！！”

    ……有没搞错，那么没礼貌，直接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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