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阿蕾莎的吻别

    阿蕾莎发出一声轻吟，小脸带着茫然抬起头看王耀。

    “吵醒你了。”王耀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继续睡吧。”

    阿蕾莎没回答她，只是趴在王耀胸膛仰起小脑袋，大眼睛一眨一眨看着王耀，不时嘿嘿傻笑几声。

    王耀被她这幅憨厚的可爱模样逗得一乐，伸手轻轻挠动阿蕾莎光洁的小下巴。后者眯起眼，犹如小猫舒服的发出甜蜜鼻音，听得王耀心里一颤，连忙收手。

    “怎么了？”

    “没啥。”感到身体某个部位开始膨胀，王耀不动声色抱开阿蕾莎。

    如果现在我求阿蕾莎送我回现实世界，或者让她陪我一起回去……

    想到此处，王耀忽然感到手臂陷入柔软中，他扭头看去，是阿蕾莎抱着自己胳膊，神态无比亲昵。

    王耀神色一动，心情变得激动起来。以阿蕾莎对自己如此亲密。或许，真的可以……

    “阿蕾莎。”王耀硬着头皮，眼神躲闪磕磕绊绊道：“你……”

    这一刻王耀有种很荒唐的感觉。就像是新婚第二天，丈夫就跟妻子说要去远行一样。很是难以启齿。

    “你能让我回到现实世界吗。”王耀扭过头，不去看她。才说出这句颇为狠心的话。

    静静等了几十秒，却迟迟不见回应。王耀回头，看到了让他心脏为之一停的画面。

    阿蕾莎呆呆看着自己，大眼睛中水雾弥漫。

    王耀慌了神，连忙将阿蕾莎搂入怀中，焦急道：“我说错了！我说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和我一起回现实世界吧。”

    怀中不断挣扎的阿蕾莎渐渐安静下来。王耀轻抚后背，待到平静下来后才松开她。盯着近在咫尺的阿蕾莎大眼睛，柔声道：“可以吗，跟我回到现实世界。”

    “我……做不到。”

    “为什么？”王耀的微笑僵住了。

    “这里不是你所在的世界。”阿蕾莎低头，纠结着手指。

    “什么意思。”不详的预感在王耀心中升起。

    “这里是我依照你的记忆，制造出的世界……”

    “你的意思是……”王耀不可思议道：“这里还是在电影中？！”

    难怪……难怪在童装店只有最外面一排有衣服。因为王耀的记忆只存在偶尔一瞥下的影像。难怪那家鞋店玻璃漆黑，大门纹丝不动有如一体。王耀仅仅记得大概有家鞋店，自然不会知道鞋店的样子。而成像出来的，自然是这样。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原来阿蕾莎早就知道一切了……王耀苦笑。自己竟然还妄图隐瞒她。

    等等！

    王耀瞳孔骤然收缩！

    如果自己还在电影剧情中，为何没有被传送出现实世界？！

    进入寂静岭的236个体自然不止是王耀一人。但为何王耀会有如此遭遇呢？

    原由就出在了改变剧情上。其他个体或按照剧情走，或直接灭掉教堂的教徒。又哪里像王耀这般，跌跌撞撞的按照剧情走完，替换萝丝，把自己弄成男主角。

    对于其他个体，通关条件无非就是关键时刻搭把手，让阿蕾莎顺利灭掉教徒。有了这一层帮助，阿蕾莎自然会放过他们一命。然后和萝丝回到表世界的家中。只是到了王耀这里，剧情变化，阿蕾莎将王耀认定为“母亲”。他的通关条件自然不是灭掉教徒那么简单了，而是多了一个。满足阿蕾莎的愿望。

    获得亲情。

    二人之间成功诞生出感情，自己回到现实世界已是迫在眉睫！

    想明白这一点，王耀遍体生寒。

    这可以说是一件好事，但王耀并不如此觉得。

    留在这里，王耀惦挂现实世界。如今得知随时都可能回去，他却不想离开。

    王耀低头看阿蕾莎，阿蕾莎抬头看着自己，弥漫雾气的大眼睛带着哀求，紧紧抓着王耀的袖子。

    “不要离开我好吗。”敏锐的阿蕾莎已经察觉到什么，尝到亲情滋味的她，不想就此丢失掉。

    自己对她的确太残忍了。王耀轻叹。好不容易有了所爱之人，却在仅仅几个小时后，就要离开她……

    王耀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却是一把推开阿蕾莎，站起来后退几步，脸庞上噙着淡淡不屑。

    “你真以为我是真心喜欢你吗？”

    触不及防的阿蕾莎被推倒，额头磕在桌角，血液流淌。

    王耀内心一阵绞痛，却强行控制住自己要冲去抱住她的行动。

    阿蕾莎精致的小脸带着错愕，随即强颜欢笑，伸出瘦弱的手臂跌跌撞撞朝王耀走去：“我错了……别不要我好吗……”

    王耀眼眶一热。他扭过头，不去看阿蕾莎苦苦哀求的样子，也不让阿蕾莎看到自己眼眶中的泪水。

    “我这十一天都是为了讨好你，换取回到现实世界的机会。难道以为我真的会和你这个恶魔在一起吗？”

    王耀平淡的声音在小屋中响起。

    数秒之后，一股刺骨寒意从阿蕾莎身上绽放！

    只见阿蕾莎淡金色长发无风自动，睡衣不断抖动。衣袖中窜出无数条如同蛇一般灵活的暗红色，遍布锈迹的铁丝网，以迅雷之势，将王耀缠绕！

    感受铁丝网不断收紧，其上荆棘扎入肉中，血色染上铁丝网。王耀面色不动，只是噙着笑容，淡淡看着阿蕾莎。

    这是留下来的唯一办法。

    王耀不能就这样离开阿蕾莎，起码现在不能。

    他同时也在赌，赌阿蕾莎不会伤害自己。言语或许激烈了一些。但不这么说，早熟的阿蕾莎绝对会看出破绽的。

    阿蕾莎面无表情，化为漆黑如墨的大眼睛只有冰冷。这一刻，那个在寂静岭中的黑暗小女孩回来了。

    下一刻，铁丝网有了动作，它们并非收紧，将王耀勒成肉末。而是骤然松开。还不待王耀反应过来，阿蕾莎犹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飘入王耀怀中。小脸紧贴着王耀的胸膛，环腰搂住。眼眸中冰冷消失不见，只有满满的爱恋。

    “你的朋友丹尼都告诉我了，你在骗人……”

    “我等你回来……”阿蕾莎抬起头，铁丝网将她托起。她踮起脚，轻轻在王耀嘴角一吻。

    下一刻，脸上还带着惊愕表情的王耀，身影消失在原地。

    ……

    淡淡体温存于怀中，熟悉音容还在面前浮现。阿蕾莎缓缓放下双臂，面对空无一人的房屋愣愣站着。

    与王耀在这里生活十几天的画面在她眼前浮现。如今这个温馨的小屋，只剩下阿蕾莎。重新变得冷清。

    下一秒，她一打响指，整个世界在这一刹那犹如水幕，扭曲消散。而阿蕾莎的身形，也消失在原地。

    这是个被浓雾包围的灰蒙蒙的小镇。压抑，寂静。就仿佛死了一样。

    一道肮脏破败的妇人身影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雪一样的碎絮飘落下来，落在人影的头发上，肩膀上。

    人影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手指轻捻。

    妇人行走在雾蒙蒙的街道上，忽然，脚步停止。

    她驻足在十字路口，凝心听去。起初，什么也没有。逐渐地，一阵若有若无的歌谣声在寂静岭上空飘荡。

    聆听许久，妇人瘫坐在地上，双手捂住满是皱纹的脸，嚎啕大哭。

    ……

    你说谎，在我面前沉默着。

    你什么事也做不了。

    眼泪对我毫无意义。

    地下的灰烬飘满天空。

    爱，你从未给过我。

    我给了你。

    你真的不配得到它。

    你什么都没做。

    还是你把你的心藏起来了？

    是在高高的云层之中？

    还是埋在老树下。

    我被困于黑暗中。

    光在哪里呢？

    不知道它是否躲在哪里流泪呢？

    也许没有我你或许会更幸福吧。

    谁又会在你的“关爱”下成长？

    如果你死了，

    我不会感受一丝哀伤。

    你不会听到我诉说思念。

    就这样，在无尽地忏悔中老死而去吧。

    我最亲爱的母亲。

    献上这首曲子来让你闭上双眼。

    你正是我一直无视的人，

    我还不至于为你流泪。

    现在我有了真正爱的人。

    他肯为我而死。

    我亦如此。

    永别了……

    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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