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黎明前的黑暗

    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王耀的确还活着。

    他在听到喊声的第一时间便向旁一扑，躲过了被数吨钢铁压成肉饼的命运。但他此刻的状态好不了多少。

    驾驶室严重变形，让他只能保持趴着的姿势。后背可以感受到来自上方的压迫，被砸扁的车顶一部分蜷缩起来，刺入王耀的后背。

    王耀大口咳出血。他胸腔部分撞上档位手柄，胸口完全凹陷进去，不知断了多少根肋骨。那把军刺也因为来不及收起来，插在了大腿上。豆大的冷汗浮现在额头。

    他每次喘息，都伴随着胸口强烈的剧痛，咳嗽起来更是生不如死。

    这次真的是要玩完了。王耀苦笑。他不断干咳，咳出一大口血痰后，感觉舒服了不少。

    王耀知道，换做正常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这时恐怕已经进入弥留状态了。他还能有行动能力，多亏了t病毒的功劳。

    但t病毒也不能一直保护他，他能感觉到生命正随着大腿的伤口不断流失。

    他能听见外面的声音，汽车发动声，汽车喇叭声，人群来回走动的混乱声。眼睛逐渐适应了这狭小的黑暗空间。王耀勉强扭动头颅，左手伸手勾住后排的背包，拉到近前。

    “呼……”王耀忍痛喘息，另一只手手摸索到军刺的位置，一片湿热。那是他的血。

    顺藤摸瓜往上，军刺柄被副驾驶的杂物箱卡住，没法拔出来。

    “头，头，你能听到吗。”

    陡然响起的声音让王耀一个激灵，他四下寻找声音源头，最后发现是在主驾驶的脚踏板上。

    丹尼变成油门了！

    血流过多，造成的意识混乱让王耀脑抽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是通讯器掉在那儿。

    “咳咳……听到了咳。”王耀声音虚弱道。

    “头你还没事啊。”丹尼的语气充满了惊喜。

    “暂时的，你们在哪？”

    “头，我想杀掉金柏莉救你，不过被警察阻止了。现在我正跑路中。对了，金柏莉联系上我了，她说她们正在赶往催眠师家的路上。”

    “头，她跟你说话了，你能听到吗。”

    “听不到。”王耀“她们应该已经离开我超过10公里了。”

    “头，我该怎么办。”

    “躲到开阔地，地形越简单越好。看看附近有没有公园。”王耀通过通讯器指挥丹尼。

    “我在布鲁克斯公园。”十分漫长的一分钟后，丹尼微微喘气的声音响起。

    “很好。”王耀艰难的扯了扯嘴角。“现在你告诉我标配背包里都有什么，把形状告诉我。”

    “优先说止血药品和补充能量的东西，我还被卡在车里，受了很重的伤。”

    “有止血喷雾和绷带，形状大概是……”

    王耀左手在背包中一阵摸索。找到止血喷雾后拨开盖子。在伤口喷洒几下，一股清凉感由大腿遍及全身。又找到绷带简单缠绕了两圈，做了止血处理。

    “还有什么我用的到的东西吗。我现在被困在车里，大腿被小刀捅伤，肋骨断了好几根。”

    “有了头！背包里有电焊笔！”

    “电焊笔？”王耀重新燃起希望，手在背包中摸索，最后摸到两根笔形状物体。

    “怎么是两根。”

    “两根？这不可……头，一定有一根是钢笔枪。”

    “太黑了我看不到！”王耀喊道，又忍不住一阵咳嗽，肋骨很幸运没有刺入内脏，不然王耀已经完了。

    ”这东西都怎么用。”

    “都是按住头就可以了。”

    王耀随便拿起一只摁动，想要碰碰运气。

    噗――

    一道火舌从笔另一端喷出，打在门上溅起火星反弹，钻进王耀的手掌中。

    王耀吃痛，牵动着胸腔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忘记了，有死神在，赌运气根本就是作死行为。

    王耀强忍着抽筋般的疼痛，将手放在嘴边，用牙齿咬住掌心的子弹硬拔下来。喘息了几下，拿起另一只钢笔摁动。

    他的视线被座椅挡住，看不到后面的情况。却可以听到血顺着笔向下流淌，被蒸发后的嗤嗤声。当下不再迟疑，在地面缓慢划动。

    空气越来越浑浊，充满了难闻与炽热的味道。

    随着可吸入空气减少，王耀的意识也随着缺氧而模糊起来。察觉到这样下去，还没开完孔自己就会窒息而死，王耀果断将圈画的更小。

    “丹尼，给我讲个笑话。”

    “好的头。一个人在美国五角大楼前大骂总统林肯是个蠢货。然后他被捕了，理由是泄露国家机密。”

    “算了，你还是负责向我通报金柏莉那边的情况吧。”

    “她们快到了。”

    咣啷――

    就在王耀如同上岸的雨，无力的张嘴喘气时，金属落地声响起。这道声音带来的结果就是，大量涌进来的清新空气。

    王耀如释重负，痛苦又畅快的大口喘气，休息片刻后，依葫芦画瓢的将孔洞扩大。

    桥梁仍处于拥堵之中。这使得救援车辆很难到达这里。一些人围在这里，但却束手无策。

    “丹尼，你那里情况如何。”

    “我这里一切正常。哇哦，头你知道吗，我还是流浪汉时总在布鲁克斯公园睡觉。这里一点都没有变。我现在就在我曾经睡过一觉的长椅上。我记得这里有个缺口来着，怎么没了……”

    王耀有气无力的轻笑一声，骤然，表情僵在脸上。

    “丹尼，你在哪？！”

    “布鲁克斯公园啊。”

    “快离开那！”

    “什……”丹尼只说出一个单词，便被一道猛兽的咆哮声遮盖。

    *通讯中断*

    “该死！”王耀怒吼一声，用头重重撞击座椅。

    ……

    “真是狗屎，动物园里的狮子会有多厉害。”一辆拥堵在桥梁中段的汽车上，一名壮汉司机烦躁的摁动喇叭，将抽完的烟头随意扔到车窗外。

    ……

    “嘿，里面还有人！”车外查看情况的路人听到了王耀的怒吼。“你还好吗。”

    “想办法让我出去！”王耀忍痛大声怒吼。

    “呃……我们办不到，它太重了。你别急伙计，救护车快要来了。”

    “用这个！”王耀将电焊笔从切开的底盘抛出去。“快把我弄出去！”

    “这个沾满汽油的钢笔是什么鬼东西。”

    “汽油？”王耀惊觉。

    ……

    烟头在地上弹了几下，滚动到一摊液体上面。

    数秒之后，十几米外轰然一声巨响，巨大火球腾空而起。

    ……

    “没有钱我不能为你们服务，抱歉小姐们。”催眠师对站在门外的三人说道，就欲关上门。

    这是个穿着燕尾礼服的三十岁白人男性，但举止并不像穿着那么绅士。

    “等一等。”金柏莉挡住门，祈求道：“拜托，如果你不帮忙我们都会死。”

    催眠师沉默数秒，不顾金柏莉的手还拦在门上，就要关门：“真是一群疯女人。”

    黑洞洞的枪口陡然顶在他的额头，宋香冷声道：“你现在可以改变选择。”

    “ok,ok,请把枪放下。”催眠师举起双手，惊慌的向后退。

    宋香推开门，顶住他的脑门进入房间。金柏莉莎尔娜紧随其后进入，顺便关上了门。

    “需要我做什么。”枪口从脑门上移开，催眠师总算长舒口气，扯了扯领带。

    金柏莉站出来道：“我需要你对我进行催眠，让我选择性失忆，能做到吗？”

    “当然可以。”

    三个女人被带进催眠室，房间最中央是一台综合治疗床，催眠师引导金柏莉躺在上面：“现在保持冷静，努力回想你想要遗忘的记忆。”

    宋香站在一旁，冷眼打量房间的一切。

    她的鼻子忽然动了动，疑惑的道：“什么味道？”她闻到了什么东西烧着的味道。

    “哦该死！厨房还烧着早饭！”催眠室惊道。他刚一推开门，滚滚浓烟冒了出来。将他呛了回来。

    他死死关上门，与看向他的三个女人对视一眼。

    “着火了……我们从窗户逃走。”

    只是着火这么简单？宋香已经意识到，死神开始来对付自己了。

    她不会忘记迈克被椅子腿插进屁股，更不会忘记老人被水泥车上的水泥活生生淹没。这些都是在一瞬间。

    她同样也会在一瞬间。

    宋香举起枪，枪口对着金柏莉。

    “你要干什……”

    砰！

    “**疯了吗！该死的疯女人！”催眠师吓得瘫在地上，大吼大叫。

    血洞出现在金柏莉额头正中，她那碧兰的眸子圆睁着，充满了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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