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圣子

    林峰不知，自是不言，老妇人睁开的双眼再次合上，她杵着拐棍站起了身子，眼眸只打开一条缝，颤颤巍巍的朝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她站住了。

    嘴里喃喃道：“若是换一片天，我青山派会怎样？”

    林峰大惊，换天？天是什么，对青山派而言，自然是道德门，而这话居然是从青山派大长老的口中说出来的，青山派对道德门不满自是正常，但她怎么敢，怎么敢说出这种话。

    道德门承袭自道玄教，道玄教的威势可以说在原星达到了顶峰，若不是道玄教内部崩溃，如今的妖族只怕早已消失了，而继承了道玄教大部分实力的道德门，其声威同样滔天，若是红楼说要换天林峰还不会震惊，可，青山派凭什么……

    争夺道韵之时，他见过丹阁的弟子，那时除他以外青山派的其他所谓筑基天才，在丹阁弟子面前就是不堪一击，仅仅只是丹阁就如此恐怖，道德门的实力又怎么会是青山派就能撩拨的，何况道德门称霸多年，其底蕴更是难以想象。

    因为老爷子的事情林峰有想过和道德门对上，但他从来不敢想‘换天’这种事，在他看来，‘换天’唯一的可能就是道德门像道玄教一样从内部瓦解，别的势力根本不可能同道德门相对抗。

    哪怕是强如白仙儿一族，也只能带着妖族在道德门的重压下争取一线生机。

    “你觉得不可能？”老妇人并没有转头看林峰，但却像知道林峰心中所想一般。“在这个大世，没有什么不可能。”

    大世？林峰不是第一次听这个词了，大世的开端，是从红楼圣女这个御灵仙体出现开始，而后林峰这另一个‘御灵仙体’的出现，更是把原本就不平静的水面激起大浪。大世就是乱世，而乱，就要变！

    老妇人杵着拐杖走出门去，在大殿外站住，双手握着拐杖，有些佝偻的身子让她身上的道袍显得极为宽大，她看着下面的一干弟子，对着林峰招了招手，示意林峰过去。

    林峰站在老妇人身边，下面的数千余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在南岭外门，林峰是个名人，但与林峰相熟的人并不多，很多人与他只有几面之缘，看林峰与显赫的大长老站在一起，脸上满是困惑，林峰的妖族之行，知道的人不少，但并不包括多数外门弟子。

    “这些都是我青山派的人啊……”老妇人长长的感叹了一句，声音并不大，只有身旁的林峰能听见。

    林峰先是不解，而后便明白了老妇人这句话的意思，青山派与万妖国的战争死了太多人，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道德门，道德门想让青山派这样去做，什么避免浪费资源，不过是上面的人为了掩盖道德门授命的事实而编出的谎言。

    毕竟是青山派的人，哪怕不是天才，何尝不是青山派的一股力量，死在那无谓的战争上，又有什么意义，这也是老妇人想‘换天’的原因。

    林将军他们忧的是凡人，而老妇人忧的则是整个青山派，这或许是因为所处位置的不同，但在林峰看来，他忧的只是他自己和他关心的人，林将军三人让自己看看凡人，而老妇人是让自己看看青山派弟子，而这些却都不是他最想看的，他觉得，他是自私的，那些虚幻的使命他并不想背负。

    “众弟子听宣，”老妇人的声音在整个演武场响起，这一刻的她不再垂暮，而是青山派位高权重的大长老，“着林峰为我派圣子，即日前往临仙听封。”

    老妇人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直接将下面的众人炸开，众人左顾右盼，却是碍于门规不敢出言议论。

    从外门弟子到圣子，一步登天都不足以形容，虽然林峰身为收徒大典的头名，本就有成为圣子的机会，但那只是机会，收徒大典前三甲，外门一派领头人，圣位候选，然后才是圣位，而林峰只从一个头名，来青山派一年不到的时间，成为了圣子，一个金丹一重的圣子，这在青山派整个历史里，恐怕是第一次吧。

    林峰不解，授自己圣子之位是为了什么，道德门只给了一年的时间，一年后自己注定要前往道德门，成为道德门的人，授自己圣子之位，难道只是想表明青山派比道德门更重视他吗？可这有何意义，纵使乱世真的开始，青山派就敢和道德门叫板吗？

    掩下心里的困惑，林峰屈身听封，无论处在哪个位置，对自己而言都没什么不同，外门弟子如是，圣子亦无不同。

    他目送老妇人走到飞辇，飞辇飘然离去，林平和杜婷始终没有出现，老妇人好像也忘了她那个唯一的孙女，一言未提，仿佛只是来宣告林峰成为圣子这个消息。

    “怎么，在想什么呢？圣子大人。”

    演武场上的人群已经散去，林峰盯着大长老远去的飞辇，思绪良久，杨子欣走上前来，言语里打趣道。

    “没想什么。”林峰轻声一笑，上面那些大人物想些什么他哪能知道，他们在自己身上的博弈何必过多理会，做自己想做的，该做的便是。

    “唉，我都还没成圣女，你就当上圣子了。”杨子欣的表现与往常有些不同，她努力表现出正常的语气，眼神里却是带着萧索。

    当然，这不是因为她嫉妒林峰先她登上圣位，杨子欣也不是这样的人。

    “临仙和南岭，隔得也不远。”林峰知道，是因为自己要去临仙城了。

    两人聚少离多，撇开入门前那段试炼，入门后杨子欣忙着冲击元婴，好不容易渡过元婴劫马上林峰却是出外执行门派任务，等林峰回来了她又去了龙海城，好不容易林峰从万妖国归来相聚没几天，林峰又要去临仙城。

    而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才能再次相聚。林峰没有说道德门只让他留在青山派一年，因为去了道德门，两人真就很难再见面了。

    难，不代表不能，无论上面那些人在自己身上做的什么打算，林峰也绝对割舍不下杨子欣，让他去中天州可以，让他放弃心爱的人，不可能。

    他不动声色的牵住了杨子欣的柔荑，杨子欣眼里闪过一丝羞怯，看了一下周围，此时的演武场还有一些勤奋的弟子留下练武，不过许是因为林峰晋升圣子的消息太过劲爆，都忙着回去议论，偌大一个演武场，并没有多少人。

    但终究是会被人注意到的，毕竟两人都是惹眼的存在，杨子欣眼里的羞怯之色一闪而过，感受着手里的温度，她也握紧了手，想要更贴近的去感受那种温度。

    一名正在修炼战技的弟子眼睛睁得浑圆，仿佛是为了确认自己是不是眼花，他揉了揉眼睛，一眨眼，两人已经消失在了演武场之上。

    “肯定是我眼花了，就算那厮成为了圣子，也绝对不可能和大师姐手牵手，对，一定是我眼花了。”

    “怎么了？”杨子欣被林峰拉着一路疾驰，两旁的景色飞快的倒退，以林峰如今的速度，这些普通弟子看去只能看到一片虚影。

    “你不喜欢被人看见，我也不想放开你的手。”林峰注意到了牵手一瞬间杨子欣的眼神。

    杨子欣展颜一笑，“不是不喜欢，只是……有些害羞，我说过的，我们的事不是秘密。”听林峰说不想放开她的手，杨子欣心里一阵甜蜜，先前因林峰要去临仙城的迷惘一扫而空。

    两人不知道跑了多久，渐渐的到了一座小山，林峰对南岭外门不算熟悉，只觉得这儿的景色极美，便停了下来。

    淳淳的溪流顺着山势湍流而下，河水击打在石头上溅起阵阵水花，一旁长着的不知道是什么花，一片粉红煞是好看，林峰拉着杨子欣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石头表面极其光滑，显然没少被人用来当凳子。

    “我还不知这外门有这么一个好地方。”林峰紧紧的握住杨子欣的手，听着水声闻着花香，只觉心中一片宁静。

    杨子欣依偎在林峰身旁，轻声道：“这儿叫蕙兰山，因长满蕙兰而得名，我前些年跟着师姐们来过一次，后来便没来过了。”

    杨子欣的师姐，应该是上上届收徒大典的弟子了。

    “这么漂亮的景色居然没人欣赏，倒是便宜我们两个了。”林峰满足的道。

    “也只是今日都去迎接大长老了才没人来，往日里这儿一对一对的数不胜数。”也难怪杨子欣只来一次便不来了，以前的她又哪会想男欢女爱这些事呢。

    “今天只有我们一对，倒是数得过来。”

    杨子欣羞涩的垂着头，将身子往林峰这边靠了靠，蕙兰开得一如既往的漂亮，而今天的她心里已经有了中意的人。“你什么时候去临仙？”

    “明天。”

    杨子欣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将头靠在林峰的肩膀上，她明白不是林峰想要明天去，而是大长老话里就是这个意思，即日，则是尽早，若不是自己父亲几人让林峰看看这个世界的凡人，只怕今天大长老就让林峰跟着一起去往临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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