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人生若只如初见

    陆葭与莫娜来金满街的路上，王金水就已经得消息。老燕京这地儿藏龙卧虎，有钱人想盯个普通人太容易了。

    鬼族人见不得光，但王金水行动合法化。绑架陆葭的事江浩没计较，不代表别人不计较。至于为什么那天把好好地一个人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还跟拍鬼片似的取血，江浩和吴形那天把人带走到底和王金水说什么了，陆葭现在都不知道。江浩没说，她也没去问。

    江浩也暗示了陆葭，那孩子肉身很可能被王金水藏起来了，怕是也防备着那个老怪物一手呢。二人如此面和心不和，保不齐王金水什么把柄在那老怪物手里。绑架那天王金水癫狂的状态倒不想装的，难道真的还会对他妻子有感情？有钱人的感情又有多少成份是真的呢？

    陆葭和莫娜到了金满街，原本今天不想带莫娜出来，又考虑到得观察她一阵子，说不好末罗有没有在莫娜身上做了什么手脚，还是带着放心，以免把这孩子送回来的时候那两个巫师又搞出什么幺蛾子。

    见到陆葭，王金水倒是个有城府的人，好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让助理客的倒茶，然后把人支走。一边说着客套话“诶呀贤侄女，我与令师也是故交，之前多有误会还望海涵……”一边观察陆葭的反应。

    “既然是家师故交，自该称呼您一声王叔叔。”陆葭也不矫情，陆葭简单说了把这孩子魂魄收回来的经过，让王金水拉上窗帘。

    “王叔叔，我就开门见山，今天我来是把贵公子护送回来。误会既然已经解除，这趟活儿完了之后，照单付钱就行。”王金水到底与江浩怎么解释绑架的事陆葭没过问，既然江浩不追究自有他的道理，作为一个徒弟就算她再不懂事也不能拆台。

    王金水尽管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声音有些颤抖：“我儿真回来了？在哪？快给带我看看！”

    王金水这人是个典型生意人，在商场上是个黑老虎，能吃生意绝对不会吐出来；与官府人来往更是如鱼得水八面玲珑。此刻在陆葭面前却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激动，不由得让陆葭有几分意外。心说莫非这有钱人也会转性子？失去了俩儿子之后开始怀念亲情了？

    陆葭坐在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纸人。王金水眼看着纸人里飘出一个小人落到地上，逐渐变大成12岁孩子的样子。那孩子还穿着红衣服，显得诡异至极。但亲爹就是亲爹，光看孩子有些模糊的身影就知道是自己儿子。不得不说血缘关系这东西就是很神奇，哪怕对面是站着的是直系血亲的影子都能判断是亲人。

    “儿子？儿子，是爸没把你照顾好啊……”看着老泪纵横的王金水，陆葭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这个五十多岁的汉子，和那个威风凛凛的大老板联系在一起。她不免有些怀疑：这样人居然也会落泪？按理说……这样的有钱人，不是应该老婆孩子一大堆么？哦对了，他无子命，仅有的俩儿子现在只剩半个了。眼下这半个能不能还魂儿都两说。

    “王叔叔，您别靠他太近，这孩子魂体虚弱，生人的阳气会灼伤他，到时候就算我师父来了也不一定能帮他还魂了。”陆葭看着王金水往孩子魂魄跟前儿凑赶紧阻拦。

    “好、好，不过去，你得江浩真传，他让我听你的。”王金水用手擦了擦发红的眼睛，舍不得动又不得不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这句：“他让我听你的”听在陆葭耳朵里就是另外的意思了，应该是他那天求了江浩，但江浩没答应，让她来做这件事。以这个徒弟对师父的了解，也是有意思想借着这个机会给自己出出气。他不是大老板吗？被迫绑架自己宝贝徒弟？那就放下姿态，好好跟自己宝贝徒弟说，该给的啥也别差事。

    陆葭心里早已经不厚道的笑了，这中做事风格很江浩。打了人家娃，还想求人家办事？哪有那么好的事。就算王金水有钱，江浩也不是软柿子啊，自己的徒弟多说一句都不舍得，让别人绑了还放血，欺负谁呢？

    陆葭整理好心神一本正经说：“王叔叔，我作为一个晚辈呢，下面的话可能不太中听，您别介意。”

    王金水点头：“嗯，但说无妨。”

    陆葭：“孩子魂体我给您是送回来了，但这孩子魂体也受损，想要让他顺利还魂恐怕有些难度。”

    王金水：“多少钱你尽管开口。”

    陆葭：“王叔叔，您是家师故交，我这才和您实话实说。眼前的情况不是做生意，是在救人。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

    王金水：“那是什么问题？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提出来。”

    陆葭：“王叔叔，您太太救回来了吗？”

    王金水面色一僵，说不出话来。饶是他再厚的脸皮也记得就几天前，把人家姑娘害的鲜血淋漓，差点小命都没了。眼前这姑娘能来帮忙，还不是因为“他是江浩但故人”？

    陆葭冷笑道：“那位老爷爷并没有帮你种生基，也没去救您太太，更没把您儿子还回来对吧？”

    王金水没说话，表示默认了。

    陆葭又说：“以您的能量都能忍了，他用什么东西来威胁您我不想知道，但我希望今日过后，无论帮您儿子还魂成与不成，我自当尽力，您也不要怪我；一件事一了结，今日之后，我与您就不要再有任何接触了。”

    王金水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好。”

    “您儿子的状况，您看到了，想必您也感知得到并不乐观”

    王金水沉默，看着陆葭点了点头。

    “这事那位老爷爷没给您办，一个是他可能办不了，就算他能办，还来的也不一定是以前那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再说，真能办，他为什么不把孩子的魂魄送回来？又怎么会被我碰到？”

    王金水没有否认。

    陆葭看着他，等他表态。

    王金水又沉默了一会儿问：“说吧，让我怎么办？”

    陆葭淡淡的说：“我呢，办法倒是有有一个。就看您愿不愿意。”

    王金水猛的抬头：“说”

    陆葭深深的看着王金水，一字一句不得说：“舍你全部家财，换你儿子平安”

    王金水又沉默了。

    他看向儿子的方向，那孩子的魂体有些模糊，隔着一团雾喊着：“爸爸……”声音听得见，却不真切，王金水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听到了。

    他试探着问：“一定要全部的？”

    虽然意料之中，陆葭还是有几分不耐烦，将孩子魂体收进纸人里。

    “全部的，不是给我。是你要捐出去，俗称散尽家财”

    “善财难舍，不义之财不能留。当然您也是白手起家辛苦创业，可到最后万贯家财没人继承又有什么用呢？”

    我来告诉您，为什么那位老爷爷不给您种生基了把。因为一个人一生只能做一次。我想，您和您太太的命格互换，也是这个老爷爷做的吧？是不是还教了您怎么把孩子保住？可您想想，他能保得住么？”

    “如果能，又怎么会今天这样？”

    “好，今天这样是意外，他们又为何把孩子魂体带走？还是说，这孩子，早在12年前，就已经他算好了今天呢？这孩子是你太太已经作为一个亡故人的状态下孕育的，这种叫做阴生子，阴生子的体制是很很稀少的。有没有想过，您和这孩子，是不是对他们还有别的价值呢？他有本事帮您换命格，有没有可能某一日将您现有的荣华富贵也占为己有呢？”

    “王叔叔，我之所以说这么多，完全因为您是家师故交。不然单说前几天的误会，我也不会再来您府上。我所知道的方法只有这一个，是富贵，还是您儿子留下，您考虑一下。”

    王金水有几分艰难的开口：“真的，只能全部么？一半……半数也不行吗？”

    陆葭摇了摇头。

    王金水艰难的说：“我考虑一下……”

    王金水终于决定了什么，认真的问：“如果一半，会怎么样？”

    陆葭面无表情回答：“我没有任何把握。”

    王金水：“你能不能试试？”

    陆葭：“让你散财为什么？因为那些钱是给你的孩子买命的。善捐是给后代积阴德，你本来并没有这孩子的缘分。”陆葭真的很不想继续解释，她心里说的是：“无子命，自己的钱、自己的孩子怎么来的没个数吗？还唧唧歪歪的讨价还价。”

    但她不能说出的过于直白，那个孩童也是无辜的，如果可以选择，他也不一定愿意有这样的父亲。王金水还是不打算放弃全部财产，他执着地说：“你能不能试试？如果不行，我再捐出全部。”

    陆葭没应声，看着眼前一杯茶都冷了，茶都冷了。

    “若是我没遇到这孩子，他此刻已经被人做成灵童了。不仅仅是您儿子，您太太滋养了您这么久了，连她的灵魂都不能给予自由么？

    真是可悲。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恋爱之时的美好，谁又会相信昔日的爱人他日能把自己吃的骨头都不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