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不识庐山真面目（下）

    “也许更早，在医院护士同名莫娜出现的时候。她给我的不仅仅是熟悉感，更像是故意吸引我前来。”

    几秒钟简短的追忆过后回到现实，陆葭缓缓抬起双眼轻声问：“莫娜还活着么？”说完又自嘲一番：“她应该早就不在了吧。从她出意外的时候？还是更早呢？”

    陆葭深深看着末罗，带着疑问和探究，妄图透过末罗看那具躯壳深处的故人。

    “她还活着么？”

    “这个还真说不好，也许之前活着，谁知道现在呢？”末罗说话的功夫突然整个人抽空了一样，身子一软从十几层的高度垂直向下掉落。

    更为诡异的场景是末罗的身体里，走出了另一个末罗，对，是走，走进了虚空之中。应该怎么描述呢？小孩子打扑克牌的时候，会故意藏起一张最大的牌在相邻的那张牌之后，此刻末罗就是捻开了那张原本藏起来叠加在后面的纸牌，从同一具莫娜身体里剥离出去。

    陆葭没有再去追末罗，莫娜的身躯从空中掉落到地面也许只需要一两秒钟，下一秒就能听到“砰”的重物砸向地面的响动。接住莫娜的不是地面，是柔软、冰凉的巨大生物。

    “腾蛇。”陆葭看到一条黑色巨蟒并未多大波澜，尽管内心带着几分讶异，还是表现的很冷静。

    “她还活着么？。”

    被陆葭称为“腾蛇”的巨蟒听了缓缓将莫娜托起，送到陆葭面前。隔着窗户可以看到莫娜柔软的身躯不是尸体，可也没有呼吸。陆葭有点发愁，这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先送去医院？不如果人真死了……不太行。可没死的话，现在她又不醒。吴大神来处理？那更不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范畴，可以偶尔擦边儿，若是阳寿真的尽了，吴形用私权多了阴司那边 也不好做的吧？

    还有问题就是，阳人的事不归阴司管，同样，阴间的事也不能阳人随便参与。莫娜的状态……还不能判断具体情况，要不问问师父？想了想她还是决定让腾蛇把莫娜送进屋子里。监控的事就得交给吴形来处理了。

    黑蟒根据陆葭窗户调整自己的身形大小，卷起这个生死未知的妹子放在陆葭床上。然后慢慢缩小直至消失。陆葭打量着这个昔日同学，回忆起高中时候点点滴滴，两个人经常交换吃彼此的菜，一起分享戏称“人类猫条”的麻辣零食魔芋爽，一起吃泡面看恐怖片、一起迟到干脆跑去健身馆……

    想起这些，她叹了口气：“唉，虽然不知道她们这次到底又什么把戏把你送到我身边，可我总不能真不管你吧？”

    陆葭这样看着莫娜不知多久，莫娜的身体逐渐有了温度。只是还一直没有醒过来。陆葭不禁怀疑是因为她被末罗借了躯壳耗费能量还是其他原因，只好想等明天江浩起来再跟师父商量。

    帮莫娜盖好被子，才感觉到口渴了。走到客厅看到沙发上的人影一阵心虚，又有点怒意。

    “感情你老人家就在我旁边看我打怪，也不过来帮下忙？”

    江浩：“你还都这么厉害了，还用得找我帮？瞅瞅你现在翅膀硬的，说了不让你掺合王金水的事你不听老人言啊。现在吃亏在眼前了吧？”

    “师父你也说，事遇到人，这事被我碰上我也躲不过去啊？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先干了再说。”

    “嘿？你这丫头，就这么几天你这是又要造反了吧？别以为你养出了个灵宠实体就觉得自己厉害了，早着呢。”

    “对对对，您老人家最厉害了。那您老人家这么厉害，就看看莫娜咋回事呗？”

    江浩：“她没死。”

    陆葭：“我知道没死，可她也不醒啊？师父您能把灯打开说话不？”

    “对对对，您老人家最厉害了。那您老人家这么厉害，就看看莫娜咋回事呗？”

    江浩：“她没死。”

    陆葭：“我知道没死，可她也不醒啊？师父您能把灯打开说话不？”

    江浩坐在沙上不动地儿，“就说你翅膀硬了吧？开关就在墙上呢，你自己不会开吗？告诉你丫头，你这同学也不是啥简单人物，一时半会儿都死不了。但运气不好说不定让她自己作成成植物人……”

    陆葭从冰箱里拿出两根冰棍儿，递给江浩一根，咬一口嘎嘣脆：“那不行啊师父，您可不能见死不救。”

    江浩也咬了一口冰棍儿：“真凉，我这老人家了高血糖，你还给我吃这个。”迎着陆葭眨着无辜的眼睛他又爱女心切“行了啊，我都说了她死不了……”

    ……

    晚上陆葭没睡着，她脑海里反复回放白天使用叠加三层开井立狱的法术，感受意识的每一个差别，试图寻找下一个突破口。她就好像逐渐打破了一个坚硬的外壳，原本以为这是保护自己抵御这个世界残酷的武器，现在看来并不行。她从未有现在这般想急于改变自己，违背过去一切“爱这个世界”的表象来接受世界另一面存在的真相。

    从小到大，她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也正因为如此对很多事刻意去不想看。以此来建立一层坚固的壁垒。可不想看，那些事就真的不存在吗？

    “在危险的环境之中，防御是最重要的。”

    “还是太弱小，让她给挑掉了。”

    “末罗，不管你是谁，现在我们之间的梁子结下了。你欠了我两个人，带走七七，又占据了莫娜。”

    “果然单一的爱，无法令人成长。”

    陆葭在末罗离开后、莫娜被腾蛇安全托住的时候已经将那个被末罗囚禁的红衣孩子灵魂收进纸人里。那孩子的灵魂已经很虚弱了，若不好好养护很快就会消散。尽管陆葭已经做好了要习惯看这些事的准备，当自己亲身参与后还是会有些低落。

    人们总会这样，在变故之中成长，或者颓败。幸运的人会发现自己必须从心智层面开始转变，包括意识。人的意识可以控制人所有的行为，她要学会接受彻底重新洗刷她看到不同灵魂的死亡过程，过往的痛苦与快乐，，就如同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无形之中已经解开了有一道枷锁。

    “当我迷茫时，只因身在此山中。”

    “而我做出决定之时，我便已化身成为那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