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八十三章 逼近蒲州
类别:
历史军事
作者:
修武兴国字数:3328更新时间:24/09/18 10:35:16
五月,即便是小冰河事情的大明北地,坚冰也已经融化,冻土也已经松软,阳光和洵,暖彻人心,然山西蒲州县衙的大堂之上却犹如寒冬,冷入骨髓。
惶惶不可终日之感写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他们的压力,他们的恐惧,他们的绝望都来自于那个消息,那个刘仁玉带领靖边堡军进入山西剿贼的可怕消息。
县衙大堂静的落针可闻,没有人开口说话,没有人可以对这个消息提出自己的看法,因为碰上这样的官军,很难有办法。
不说话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别人不说话可以,王自用不说话可不行。
“各位掌盘子,相信你们已经很清楚,陕西的刘阎王来了,目下估计就在太原,听说他带着一万多人来的,而且都是骑兵,除此之外,他还带着那些能够追摄咱们行踪的狗,你们说,咱们该怎么办?”王自用将重要的信息全部和盘托出。
在王自用下手边儿坐着的一字王拓仙灵,蝎子块拓养坤,整齐王张胖子,老回回马守应等人闻之,皆不语。
“你们不说话并不能解决问题,刘阎王是如何办事的,相信你们都很清楚,他跟曹文诏一样是个急性子,唯一不同的是,他比曹文诏曹总爷要更强大。若是没有一个办法,他一定要带着他的手下来剿灭我们,杀光我们。
我们跑不掉,他的人马都是马军,他不达目的绝对不罢休,他手下的官军无法被收买,他似乎也没有养寇自重的意思,他也不接受我们的投降,我们即便是钻了山沟,他也可以带着狗找到咱们。”王自用说到这里,忽然止住话头,不想再说了,因为越说下去,他就越害怕。
王自用的一席话说完,整个县衙大堂愈发寒冷了些。
“跑,只有跑,才能逃出生天。”老回回马守应打破沉默,坚定地说道。
“往哪儿跑,陕西是洪承畴的地头,洪承畴是怎生个样子,你们应该都还记得,他老人家对咱们从来都是斩尽杀绝,京畿那边儿更不能去,皇上就在那边儿,咱们过去了,皇上一发怒,当地的官员岂不是要往死了剿杀咱们。北边儿更不能去,北边儿可是蒙古人的地头,咱们去了,十死无生。”整齐王张胖子接过马守应的话头,说了些可能逃窜的方向,但都是死路或者绝路。
“张胖子,方才你已经说了,东面儿,西面儿,北面儿都是死路绝境,咱们就只能朝着南面儿去了。”蝎子块拓养坤接过张胖子的话头又道。
“可现在黄河解冻,咱们只怕很难过河。”一字王拓仙灵皱着眉头道。
“依我看,只能到南面儿去,南面儿过了黄河就是河南,那里可是产粮之地,最近也没听说遭过什么灾,咱们正好可以到那里去就食。按照朝廷的尿性,咱们在陕西举义的时候,只有陕西的官兵剿咱们,
咱们到了山西,起初也只有山西的官军剿咱们,刘阎王那么厉害,跟山西就隔着一条黄河,也没见他过来,咱们山西闹了两年他才过来。若是照着这个情况来看,说不定咱们进了河南,又可以等上两年,他才会到河南来剿咱们。
到了那个时候,咱们说不得已经拉起了更大的队伍,他固然很厉害,七百就敢打咱们大王三万人,现在他又一万多人,那好,咱们就拉起百万大军,光用人数就可以吓死他,你们说对不对?”
王自用听了众人的意见以后,忽然觉得自己是拨开云雾见天日,一下子就想到了对抗靖边堡军的不二法门,所以他便兴奋异常地将美好的前景和盘托出,让在座的众人都好生乐呵乐呵。
“左丞相所言甚是,只是现在咱们先要想着如何逃到黄河南边儿才成。”张胖子适时提出自己的忧虑。
黄河解冻,天险横亘在山西与河南之间,如何逃跑却也是个大问题。
“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就动身南下,到了黄河岸边儿,把所有的渔船都收起来,做成浮桥南渡,然后一把火将浮桥烧掉,让其他义军留在山西阻挡刘阎王,他们若是运气不好,死在刘阎王手里,我王自用自当逢年过节给他们烧香祈福,若是他们侥幸可以逃出生天,咱们就再跟着他们一起穿州过县,吃香喝辣。”王自用在一瞬之间就想好了退路。
按照他的设想,他这一路人马并不是距离刘仁玉最近的,高迎祥,破甲锥,乱世王距离太原更近,刘仁玉肯定会先打击这些义军,这样就可以为他逃跑赢得时间。
“事不宜迟,等到散布在各处的征粮队都回来,咱们就收拾好行李,南下济源。另外,你等还需派出探马,到太原左近去查探军情,且看刘阎王的人马是不是在剿杀其他各路义军,还有确认是否有官军朝着咱们杀过来。”王自用下令道。
他既然下定决心逃跑,自然是马上就要跑,只是现在蒲州城中止有今日之粮,必须等到征粮队回来,有了足够的粮食,才能出动,这或许还要几天时间,所以他必须密切关注靖边堡军的动向。
“是,左丞相。”
一众流贼首领们有了明确的逃生目标,顿时就觉得这个世界都充满了阳光,他们的脸上都显现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各自忙着收拾东西去也。
这些年来,抢来的漂亮女人和金银财宝着实不少,可不舍得就这么丢下了,无论如何也要带到河南去才好。
一时之间,蒲州城里骑兵四出,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蒲州城外,四野之中,衣不蔽体,面容枯槁,蓬头垢面,眼神空洞,或坐或卧的流民们木然地看着这一切。
一个骑兵探头朝着这边儿看了看,眉头一皱,接着便从怀中摸出一个烙饼扔在人群之中。
这一个烙饼扔将过来,就像在枯材之中丢入一个火把,顿时就把这些流民激活过来,他们不顾一切,你争我抢,生死相搏,就为了一个烙饼,为了活下去。
到最后,弱的人败下阵来,强的人也败下阵来,只有最强最狠的人才能在这场争斗中胜出。
一个年轻的流民拿着带血的烙饼,看了一眼周围因为惧怕在不断后退的其他流民,二话不说,一口就把烙饼吞了下去。
他吃的是如此之快,以至于有些噎着了,没有水,他很不舒服,好在面前有几个刚被他杀死的人,还是新鲜的,还是热乎的,他趴上去,咬破其中一人的喉管,大口吮吸起来,将那一汪猩红的血吸入喉管之中。
“哈,舒坦。”那流民吸完血,大喝一声,顿时就将周围的其他流民吓得脖子一缩,避的更加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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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利刃入肉声响起,带来一声惨叫。
“这是杀的第几波流贼哨探了?”何耀宗将自己的唐刀从一个流贼哨探身体里抽出来,一边儿用流贼身上的衣服擦拭着刀上的血迹,一边儿询问自己身边儿的手下们道。
“回何爷的话,加上这一波,咱们已经足足杀了五波了。”一个骑兵回复何耀宗道。
“五波!看来这些个流贼已经有些警觉,你速速去向大帅汇报此事。”何耀宗对着自己的手下说道。
“是,何爷。”那骑兵答应一声,接着便拨转马身,径直顺着北面儿的官道,朝着刘仁玉所带领的本部人马所在的方向奔了过去。
“走,继续向前,准备截杀他们的哨探。”何耀宗下完命令,便一马当先,奔着南面儿而去。
这何耀宗与自家的三十个精锐手下都穿着从流民那里弄来的衣服,穿的甚是华丽,只是搭配很差,他们一路南来,王自用派出的哨探还道他们是别部友军,也没放在心上。
何耀宗便多次利用这个机会,靠近流贼哨探,用手.弩连换格杀,将五波流贼哨探全数击杀当场。
这便是刘仁玉的策略之一,让王自用变成瞎子和聋子,对于己方的行动一无所知,以便己方进行奇袭。
距离何耀宗击杀流贼哨探五十里远的地方,刘仁玉正在聆听何耀宗手下报来的情报:“报大帅,何千总带着小的们一路击杀了五路流贼哨探,咱们没有叫一个人走脱。”
“甚好,你们继续前行,再遇到流贼哨探,尽杀之,在距离蒲州城三十里处停下,等我军大队人马。”刘仁玉吩咐道。
“是,大帅。”那何耀宗的手下得令,便径直拨马而去。
“诸君,流贼与正规军相去甚远,他们作战没有计划,眼光也不长远,一群匪类而已,我料他们此时定然没有严密设防,若是王自用等贼人尚在蒲州城中,我军当派何耀宗之侦骑假扮流贼,直冲入城中,守住城门,左挂,你带你部火铳兵马上跟进,冲入城中,流贼必然大溃,铁牛,你与我带人在城外守着,
流贼首领与他们的老营人马定然都有马匹,肯定会从城中夺路而出,到时候你就与我一道带着军犬,追击他们,注意,左挂,铁牛,流贼队长以上军官皆斩,一个不留,老营人马,即便不是队长,亦斩。
解救出来的流民,就让他们在原地待着,稍后,我自会派人送他们到陕西靖边堡军,尔等可听分明了?”刘仁玉对着张铁牛和王左挂说道。
“是,大帅,”王左挂和张铁牛跌声应道。
刘仁玉跟张铁牛和王左挂说完话,便继续策马扬鞭,疾驰南下。
由于这次靖边堡军对付的敌人是流贼,流贼的战斗力那是相当只差的,靖边堡军当然用不着身披三层重甲应战,这一次靖边堡军只身披一层棉甲而已,既保暖,又有防护力,还很轻便。
靖边堡军只穿着一层盔甲,才可以日行三百里之远,人不累,马也不累,待会儿冲到蒲州城下,还有余力与流贼作战。
何耀宗带着自家的手下们继续南进,一路上再也没有碰上流贼哨探,他们便停在距离蒲州城三十里的地方,等待着刘仁玉所带领的大部队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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