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最具权威的科学家,在社交软件上公开了一份机密文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地球将会在几年内毁灭。
机密文件遭到泄露,各大媒体争相报道,信息传播的速度超出想象,引起了世界各地的人们参与广泛的讨论。
各大商家顺势蹭起热度,广告全都打上了“末日余欢”的标签。
末日新闻大肆播报后的第三天。
离下午上课铃响还有20分钟,我刚从校外打包吃的回来坐下。
教室内窗帘隔绝了炙热的光线,头顶上的风扇转得嗡嗡响,值日生正擦拭着黑板,有几个人在各组间追逐打闹,另外又有三个在后门抬起一个人,不停地往门上撞。
喧闹之中,见坐在第四组的张琪正戴着耳机倚在桌上看向操场,正好从窗外飘进一阵和煦的风,摇摆的窗帘和被气流撩动的长发,真希望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毫无防备,她突然转过身来,我立马低头拆起汉堡盒。
风好像停了。斜眼望去,她刚摘下耳机,撩起刘海,拿起电动小风扇对向自己的额头上腾腾地吹,还一头跟刚坐下的同桌说话。俩人聊的什么我不知道,但看上去非常开心,我不禁也跟着露出傻笑。
随后老杨和周旭他们几个在后排刚撞完门,又把一个人按在地上,就在我的座位旁边。他们是越打越闹,动静大得差点把我可乐晃倒,班里开始小范围地围观起哄。就在我正想转头看张琪有没有看向这边笑时,班主任老王匆匆走进教室,众人收起脸上兴奋的嘴角,快速归位。
“下午接到教育局通知,由于受到自然灾害影响,学校决定停课一星期。”老王说完,拿起放在讲台上的保温杯,一头擦汗。
“什么?!”我放下吃剩一半的末日缤纷鸡腿堡,脱口而出,继续问道:
“老师,那过两天的校庆表演呢?”
老王掀起杯盖,慢悠地发出感慨:“百年一遇啊,居然推迟了。”
顿时,班里讨论的声音逐大:
“什么自然灾害啊?”
“最近没听说有台风啊?”
“不会吧,末日真的要来啦......”
“好可怕,你别瞎说!”
“听说有好几个同学晚自习回家路上被抢了,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芜湖!!”听到停课消息后,张志强更是在后排兴奋得像个猴子一样摇晃着椅子大叫。
——“砰砰砰!!”讲台的几声桌响,让班里瞬时安静。
老王转头看了一眼教室的挂钟,单手掐蹭两下手上拍桌留下的粉笔灰,捧起茶杯。正要喝的时候,隔着杯子往我的桌面上扫了一眼,他差点呛到,怒:“还要我说第几次啊刘一宁?!不能在课室里吃东西,纪律委员呢,登记一下,操行分扣五分啊,扣五分!”
“老师,他从上个星期开始就已经负分了。”纪律委员郭俊文怪气地接了一句,引起全班哄堂大笑。
正吸引着班上所有目光的我,像极了一只急需藏起赃物的老鼠,匆忙把可乐汉堡和纸盒收进抽屉,不敢抬头,心里默默又记上了一笔“讨厌纪律委员的账”。
老王喝了一口茶,“行了行了,”他放下茶杯,继续说道:“停课确实也是比较突然,搞到下午的课呢,都改成自习了,以至于这个作业,各科老师也没来得及布置,后续应该会在班群里说,届时周知一下,好吧。”
还没说完,老王拿起写满了字的值日表,翻阅:“还有以往周五放学才搞的大清洁呢,也调到了今天,劳动委员记得放学组织一下,先来我办公室拿一份新的值日表。”
“老师,听说末日要来了,是真的吗?”张志强高举着手问。
老王沉默了好一会,班里变得异常静默。
见老王把右手握住的值日表卷成筒状,敲了一下左手心,移步到讲台中央:“这件事,最近大家都比较关心,我来说说我个人的看法吧。”
“大家听过玛雅预言么?”
老爱插话的张志强:“听过。”
老王肯定听见了张志强说话,但没理会:“早在好久之前啊,就有人说地球就要完蛋啦,真是杞人忧天,甚至国外还有人提前拍了一部关于预言成真的灾难片,你们知道他们拍这个赚了多少钱吗?”
张志强又大声抢答:“不知道。”
老王忍不住停了下来:“张志强,你在捧哏吗!是不是老师说的每句话后面都打算接一下,啊?”
此时,听见周围同学们隐忍着小声地笑。我心想:这好笑吗......老爱打断别人,不觉得这样很蠢吗,还是说笑点正是在这个“蠢”里边。
“啊,不是说要积极回答老师提出的问题吗?”张志强一句看似有力的反驳,更是让班上的同学们乐开了花。
“是不是其他科的老师上课,你也是这样搞的?”
“没有没有没有......”
周围的同学们仍在笑个不停,只有我一人扎在这热闹的人堆里冷眼。这时候要是能从远处看过来这边,肯定会显得我像个格格不入的怨灵。
老王继续说道:“所以我认为,这次所谓的世界末日,实质上是因为里面隐含着巨大的商机啊,不然人家媒体铺天盖地地整天宣传这些为的是什么,可不就是挣几个流量钱嘛,”说着说着,他摆起手示意打住:“哎,算了,你们听不懂。”
老王徒然留下了问题,并没打算公开答案,这让我感到有些失望。想到我还是班里此刻唯一一个认真地在等老王最终公布“那部灾难片到底赚了多少”的那个人,更觉得自己是一个卑微的小众。
此时听到周旭在旁边不耐烦地吐槽:“谁听不懂,看不起谁呢......”我趴在台上看过去,他不仅是把我心里想说的话给准确无误地说了出来,此刻脸上的神情还和我的一样,皱眉苦恼。看得出来,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笑过。
见老王又从讲台走了下来,脸上流露出认真:“言归正传,从我们人类历史中的长河来看啊,是几乎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诞生一个新鲜的末日预言的。试问哪一回的末日,不是所谓的“证据确凿”呢?”
(又是一记反问句,能感觉到张志强在蠢蠢欲动)
听见周旭在一旁小声地隔着一组人,对张志强说:“哎呀,你别老打断老王说话,让他快说完,我都快困死了。”
张志强看了一眼双手支在桌上,额头靠着手背,眼睛快眯成缝了的周旭,答应收敛(歪着脑袋点头,同时做了一个OK的手势)。
不料,老王突然走到了张志强的座位旁边,双手放在腰间后头,看了看周旭,又看了看张志强,还有周围其他的同学们,脸色难看。难道以为刚底下交头接耳的人在反对他的言论么?)
见老王先是在那故作深沉地站了一会,接着又微微地摇头,对着张志强的方向,戏谑道:“你们啊,还是太年轻......要真是隔几年就来一下世界末日,”他停顿笑了笑,随后挥起手上卷成筒状的值日表,边说边昂首挺胸地走回讲台:
“那看来在我死之前啊,这地球估计还得完蛋个好回起喔!”
听到平日死要面子的班主任竟破天荒地调侃起自己,班里又发出了一阵阵的笑声。看着周围这些同龄人纷纷露出笑容,像是在嘲笑末日传言是如此愚蠢般地小声讨论了起来。真是的,还有完没完了......(我心里一直惦记着抽屉里那吃剩一半的汉堡和可乐。)
在即将散会之前,老王还不忘用危言耸听的语气,告知我们假期的注意事项(其实更像是在宣读一份免责声明):
“不过停课期间,还是尽可能地待家里哈,要是放假期间人在校外出了什么事,学校这边是不担责的,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说完他走出教室。
临时的班会终于开完!我好饿啊......
啃起没吃完的汉堡,刚准备和周旭说点事,转头看了一眼他已经睡着了。
没有老师的自习课的确值得好好珍惜,我吃完也倒头睡去。
我从桌上趴着醒来,黏糊糊的汗和黏糊糊的口水。
看了一眼教室挂钟,现在离下午放学还有15分钟,学习时间真是转瞬即逝。转过头来看周旭的位置——“人没了”!?
我在心里估摸两下,他应该是去办公室拿值日表了吧。仰头又看了一眼挂钟,觉得现在时间刚刚好。
我不慌不忙地装作要上厕所的样子离开座位,走出教室,再往楼梯间走去(这是办公室到课室的必经之路)。一路上能感觉到同学们的自习热情高涨似火,仿佛要将整栋教学楼都挂上点燃。
我原本也打算掘地三尺,挖出建筑地基上粗壮长条的钢筋,像魔法师骑着扫帚那样坐上去,跟着他们一起高举自由旗帜呐喊,一边飞出校门。
但我这周被安排有清洁任务,在班会的时候还听到纪律委员说我的操行分已经负分,我怕这事会把我(监护人)小姨妈找来,所以不能再翘了。
于是我决定将计就计,不如好好地利用这次搞清洁的机会,让我跟张琪待在一块(通过同心协力地搞清洁,来培养感情?)。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我必须找到我们班的劳动委员,周旭。
几分钟后。坐在楼梯间的台阶上,听到专属于他厚重的脚步声,我就知道是他来了。
见周旭从下面的楼梯走上来,低着头,正翻弄着几张白色表格。他或许是余光看到地上的斜影,随即抬头一望,看见我正对着他呵呵地傻笑。
周旭先是停了一会,貌似感到诧异,等走两步后看见我手上甩动的几条脆脆鲨,便露出轻蔑的眼神,问:“干嘛?”
我立马站了起来,一把手搭在了周旭的肩上,无处不洋溢着热情,说:“旭哥,我这周想去扫体育馆!!”
周旭一手接过我的脆脆鲨,放进了自己的口袋,“啊这,终于想通了吗,要跟老杨他们打球去啊?诶,某人不是说要当一匹孤狼的嘛。”
我一脸不屑:“我有说过这么中二的话吗?”
他低头又翻开了新的值日表里的第一页内容,带着刻意的口吻说:“啧,可是体育馆呐,我正打算叫张琪和郭俊文去扫来着。”
我听后立马有些着急:“啊?张琪怎么能跟郭俊文一起扫呢?”说完感到俩人凑得太近的炎热,我松开搭在他肩上的手,退后半步。
周旭疑惑地看着我说:“嗯?他俩都是同个组的,没毛病啊......”话音刚落,他突然又豁然开朗地靠过来,一边笑着说:“等等,卧槽!你居然算准了这周该轮到张琪扫体育馆了...?”话没说完,他就使劲地把我的头给摁住,“卧槽卧槽!要是不看轮值表我可都记不住啊!”
“别摁了!”我抬高手来,防住周旭。
见他眉毛跳动,又说了一句:“我还差点真的以为你要破天荒地溜去和老杨他们一块打球呢。”
这时候,我像个傻子似的站在原地傻笑,不愿承认,同时也不愿直视周旭,好像被他看破了一样。“牛啊,不过舔狗可没有未来我跟你说。”他仍还在一旁补刀。
被他这样连续嘲讽,我觉得有些丢人,立马装作凶狠——“废话真多,滚滚滚!”说完,又斜看向别处,用手搓了搓鼻子,吸一口气,问他:“通知发了?”
周旭向我摇了摇他手上的值日安排表,皱着眉头,拖长着尾音:“明知故问——”他看了一眼电子表:“啊,我没时间跟你闹了,快放学了都。”
看他嘚瑟的样子,烦死人了。我唬他,说:
“那这周清洁我不搞了。”
“诶你不能不搞啊,你操行分都负分了。”
他一提到操行分我就来气:“妈的,我负分还不是因为郭俊文整天滥用职权地针对我,别人上课说话扣2分,我要扣5分,他说我影响力太大,神经病我靠。”
“那你和老师说呀。”
“老王,他听我的?这学期他没把我监护人喊来,我都谢谢他了。”
“啊这。”
“那你到底答不答应把我调去体育馆?”
“......”还没等他说,我立即从口袋里掏出最后5条脆脆鲨,瞬步上前箍紧周旭的胖腰,迅速地扯开他的裤兜,紧接着拼命地往里塞。
“啊啊!喂你干嘛!别别...别塞了,衣服要!塞爆了!!”
周旭很怕痒,他一边激动地大声笑着嚷嚷道,一边连忙使劲地往后挣脱,直到撞在了满是灰的墙上。见我终于停下,还不停地叨叨着埋怨道:“碎了!这天气,巧克力味融可快了,别弄到我衣服上了啊......”
我勾住周旭的脖子,喘起小气,憨笑着说:“来,快让我跟张琪扫体育馆,你让郭俊文扫外面操场去,”我歪头想了想:“诶不对,好像停车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哦!”
说完,我的表情显露出无比期待,还不忘帮周旭拍拍衣服后面蹭墙的灰。可周旭听后一脸深思熟虑的样子:“哎哟,安排你去扫体育馆还说得过去,但是单独调走郭俊文换你上,这工程量真有点大呀,搞不好他会来问我怎么办。”
“他要是真来找你,你就叫他来找我!”
接着,他又翻开了新值日表第一页:“而且你看,我都写好了,班上一半人的名字又得重写一遍,多累啊。”
“你放讲台那,我帮你写。”
“行,那我就想想办法吧。”说完,他又握住我的手腕往下拽,接着又在我的胸口处叩两下,动作上是喊我再意思意思的意思,语气上却透露出为难。(这小子不愧是家里开店的,擅长做买卖。)
我使劲瞥了他一眼,垂下双臂,拉出身上两边的裤袋(空),以示无奈:“没了没了,欠着啊!”
周旭见状佯装一脸失望地说道:“多没意思啊,这都末日了,怎么还有人想欠我脆脆鲨呢。”
“哇,我都给你8条脆脆鲨了!你再要我把你给鲨了!”我刚想冲上去好好弄他一把。身后突然传来一句:
——“周旭,你还不快去发布通知?都快放学了!你们在这干嘛呢?”
我跟周旭都被突然出现的老王吓了一跳,我还以为停课放假老师们都提前回去了。周旭更是立马就跳上了楼梯:“好,现在就去!”我也快速跟上,把老王甩在后头。
老王站在原地,仰着头不停呵斥:“聊天不能干完正事再聊吗?你们怎么回事?放假那么多天,回去天天聊不爽吗......”
老王的严厉呵斥不断输出,我看向周旭,压低声音,急冲冲又信誓旦旦地说:“一个星期后回来,我给你一箱行了吧!”(1箱脆脆鲨32条)
周旭卷起值日表拍了拍我,凑近小声说:“再加两罐王老吉。”简直是趁火打劫,我即刻用力拍了回去,不忿,还用胳膊肘发力冲撞了他一下:“成交!”
周旭差点没站稳,笨重的身子猛蹬地板,造成了成吨的伤害,老王从下面听到动静,即刻大声喊道:“你们到底在干嘛!?”
我和周旭异口同声地说:“没什么!!”
走出楼梯后,他往教室方向快步走去,我则小跑至另一处的清洁工具房。随后,我一个人拎着两把扫把、垃圾铲和垃圾桶,提前站在教室门口等着张琪出来。
张琪走出教室,见我提前就拿好了清洁工具,说:“这么快?”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没想到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么快......”
接到张琪后,我们一块前往体育馆,天然地和她保持着一米多的距离。她一直在低头看手机,一路上都没说话,我感到有些尴尬。
看她刘海垂下,连同落在干净校服衣领上的头发,被掠过走廊的微风吹拂,脸上偶尔露出从小小的屏幕里见到了奇闻趣事的喜乐神情......
啊,哪有人低头玩手机的样子这么好看的,我忍不住要在心里默默给她颁奖:
——“恭喜张琪成为我们班低头玩手机最好看的女生!”顿时脑里响起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经过林荫小道直走。
几分钟后,来到了体育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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