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再次捕捉

    走在路上，没有娘亲在身旁，也没有小伙伴一起，小默儿心里说不忐忑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这却改变不了小默儿自己去抓蛐蛐的念头。

    望了肩上左顾右盼，兴致勃勃的咯咯哒一眼，小默儿吐了口气，总不能让娘亲把咯咯哒给杀来炖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娘亲可是对咯咯哒不待见得很。

    一路上没碰上什么熟人，小默儿边走边对咯咯哒叮嘱一番，无非是不得乱跑乱叫之类，很快就抵达村后。等远远听到蛐蛐此起彼落的鸣叫声，小默儿这才住口放过咯咯哒，尽量放低脚步声，不去惊扰它们。

    小默儿收敛气息，蹑手蹑脚来到刚刚和娘亲一起呆过的荫凉角落，把茶盏水葫芦都放地上，手里只拿着捕网，闭目，凝神静气。

    大概是小默儿收敛气息的办法管用，这荒地里蛐蛐鸣叫得非常痛快，一个赛一个的高昂。刺耳的鸣叫声中，有一道洪亮的鸣叫声总是凌绝在其余的鸣叫声之上，这种情况和刚刚与娘亲一起捕抓的那次一模一样。

    咯咯哒目视洪亮鸣叫声之处，毛羽微抖，蠢蠢欲动，小默儿睁眼皱眉，伸手安抚住咯咯哒，目视另外一处。刺耳的鸣叫声忽然一顿，变得有些杂乱，小默儿抖动肩膀，把咯咯哒一抛，用手一指，喝道：“在那！”两脚蹬地，离弦之箭般扑向目标。

    洪亮的蛐鸣或可瞒过别人，但是在小默儿的感知中，有一道若隐若无的金铁质鸣声在这些鸣叫声中游动，翩若惊鸿，却能把散乱的鸣叫声串连压制，突出一道极其洪亮的鸣叫，这像极了爹爹常说的统帅之能，必然不是凡种。

    咯咯哒借助小默儿的臂力，比小默儿更快扑向目标，一道微弱的金铁质鸣划过耳边，跟着一道黄影从草丛一闪而没，咯咯哒反应绝速，双翅一振，身形微转扑向黄影。

    小默儿眉头微皱，没有理会咯咯哒在草丛里追逐，蹲身探手扒开灌木叶子，一只蔫头耷脑的大黑蛐蛐趴在一个小土坑里，四爪和两腿摊直，两翅白纹黑底各有一点红斑，仿若两滴鲜血，一动不动，看来已经死去多时。

    小默儿嘴角微扯，手中捕网扬起就要盖下，大黑蛐蛐摊直的两腿忽然一蹬，捕网盖了个空。小默儿反应飞快，没拿捕网的空手探手向跳起的大黑蛐蛐抓去。大黑蛐蛐猛然展翅，在小默儿指尖一蹬，打着旋儿从合拢的掌中逃脱。“好蛐儿！”小默儿不由惊叹一声。

    由于刚刚是蹲着身子，小默儿站起来却是比大黑蛐蛐慢了一瞬，这时蛐蛐儿已经跳到两步开外了，这时可是没有什么好说的，拿着捕网就追！

    这只大黑蛐蛐腿脚十分敏捷，不高跳，低伏着身子专往厚密的杂草丛窜，若非小默儿刚刚接触时已经在其身上留了点灵力，这时已经跟丢了。

    左绕右兜之后，或许是发现没法摆脱敌人，大黑蛐蛐又窜进一处草丛，一道似利刃断金，又像是宝剑出鞘之后欲饮敌血的鸣叫声，从草丛中迸溅而出。这瞬间，小默儿只觉得有什么从自己左耳贯穿了右耳，一时之间竟然失神落魄停住脚步了。

    此音一出，这荒地躲藏的蛐蛐全都沸腾起来，纷纷跳跃逃离此处。入目之处，全是高跃的蛐蛐儿，一时之间，居然有些像是蝗虫群迁移的景象。

    “唳~”一声清越鹰唳破空而至，随即一双金黄大爪如箭击穿草丛，空中断裂的草沫飞溅，正是发现上当受骗的咯咯哒。此时的咯咯哒，周身的金黄毛羽耸动，平时搭在在额头冒充鸡冠的两根火红眉羽，冲天而起，白翅透着银光，砰的一声拍打在草丛上，犹如平地惊雷，炸得草土飞扬，随即盘旋着乘风而起，在半空中金睛狠狠盯着草丛。

    回过神来的小默儿看着咯咯哒都傻了，咯咯咯居然会飞？什么时候的事？谁教的？完全不知道啊！最重要的是，黑大帅都跑了，你对草丛生个什么气啊！

    从看到大黑蛐蛐的那一眼，小默儿心里就给它起了名字，实在是喜欢得不行，这下怎么会容它逃掉。当下也不管咯咯哒的异变，感应着灵力的方向，拔腿猛追，万一黑大帅逃离自己十步，可就感应不到自己在黑大帅身上留下的那点灵力了。

    一追一逃间，感受到黑大帅身上的灵力渐渐消散，小默儿心里大急，偏偏这黑大帅狡猾得很，那里不好走走那里，一时之间又追不上。忽然眼前出现一间青砖大墙，原来不知不觉间，居然追逐到了孝天叔家。

    小默儿看着墙角下的拇指大的小洞有些发愣，只因这个小洞明显不是自然形成的。整块青砖中间穿了个洞，想想也就只能是有人故意留下的。倾听着由屋里从小洞传出一阵阵的轻快蛐鸣，感受到黑大帅蛐鸣声中的嘲笑和得意，小默儿想了想，就地找了块小石头把洞堵上，疾步兜过正门，准备进屋去抓。

    门前，脏兮兮的鲁鲁依然趴着动也不动，小默儿站定看了看，挠了挠脸，又回头看了看落在院门门梁上，小心翼翼往这边打量的咯咯哒，便也不多想了，决定先把黑大帅抓住再说。

    进了屋，小默儿依照娘亲教导，二话不说，先在地上砰砰砰给磕了三个响头，站起来拿着捕网就往角落的房间冲。

    推开房门，这间靠里的房间明亮通风干燥，地上摆了好几个罐子，罐子上还有几个模糊的数字编号。一个空落落的木架子摆在一边，也不知道原来放的是什么，地上有墙角小洞的地方，铺了一层结实的黄泥，上面又放了一些旧瓦片，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这时屋里静悄悄，可是没有什么蛐蛐的鸣叫声了。小默儿靠近墙角小洞，屈指敲了敲墙壁，呵呵笑道：“出来吧，你可是逃不掉了，乖乖跟我回家，免得受苦。”“受苦”这个词可是从爹爹那里学得的，这下小默儿用出来，心里感到有些得意。等了一会儿，完全没有反应，想来这黑大帅是想死抗了。小默儿知道这黑大帅就躲在小洞之中，可是手上也没有水葫芦什么的，而且平直的洞也灌不了水，这房间似乎是被清扫过，周遭也没有什么可利用的。

    小默儿想了想，解开绑住的头发，扯了根长的，两指捏住抖了抖，试了几遍，就见这根头发在巧劲和灵力的辅助下如蛇一般灵活翻腾扭动。成了！小默儿心里欢呼一声，捏住头发就往小洞里送，不多会就由包裹住头发的灵力传来被咬住的感应。小默儿屏住呼吸慢慢拖出，一双仿佛被银纹正中截断的大牙，死死咬住发根，然后一只乌头大蛐蛐随之显出身形来。这下什么都不用说了，捕网侍候。

    看着在纱网里隐约依旧张牙咧嘴，一幅不服气模样的黑大帅，小默儿心里可算是松了口气。

    转出房间，小默儿一眼就看到咯咯哒正站在鲁鲁的头前，金鸡独立姿势，一只爪子正掀开鲁鲁的耳朵，伸长脖子好奇往耳洞里瞄！

    刷！小默儿此刻冷汗一下就冒出来了！这作死的咯咯哒！不敢呼喊，立马飞奔过去，把咯咯哒驱赶一边。

    狠狠瞪了咯咯哒一眼，小默儿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这才发现鲁鲁居然没有什么动静，连眼皮都不睁一下。死了？小默儿蹲身探了探鲁鲁的鼻孔，还有气儿，掀开鲁鲁的眼皮，一大颗乌黑的眼珠儿，可惜小默儿分辨不出来是好是坏，不过看到鲁鲁乌黑圆润的鼻头，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随即想到娘亲以前教过给晕倒的人掐人中的方法，于是在鲁鲁的鼻子上左戳右点。

    一道粗气忽然从鲁鲁的鼻孔喷了出来，眼皮更是猛然睁开瞪着小默儿，嘴角露出尖齿。

    呀！小默儿顿时被吓了一大跳，兔子一般蹦开。等发现鲁鲁没有起身，又闭上双眼之后，小默儿松了口气，不敢再玩了，招呼上咯咯哒，又到荒地里收拾好东西回家。

    小默儿轻轻推开虚掩得院门，见娘亲蹲在菜圃低头不忙活啥，心中暗喜，蹑手蹑脚往屋里走。

    “默儿功课做完啦？”耳边忽然传来得声音让小默儿吓得心都要蹦出来了。“还没有。”一头冷汗的小默儿苦着小脸转身低头回答道。

    “不许贪玩，赶紧做功课。”默儿娘亲在菜圃里头也不抬，只是淡淡说道。

    “知道了。”小默儿轻舒了口气应道。

    黑大帅被小默儿小心翼翼放进娘亲准备的旧陶罐里，盖好盖子后，又把左看右盯气恼呼呼的咯咯哒拦住，严肃道：“它不能吃，你也看到了，荒地那里的蛐蛐儿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再吃可就再也抓不住第二只了。”

    咯咯哒歪了歪头，一付听不明白你在说啥的模样，低着头绕开小默儿向陶罐冲。小默儿叹了口气，一把抄起咯咯哒抱住走出门口。

    小默儿把不断挣扎的咯咯哒搁在院子的木头架子上，先是垫了垫脚尖查看娘亲一番，这才手里扯了根小树枝，点了点咯咯哒挺起的胸脯，小声说道：“不要生气了，自己不够聪明，傻乎乎的被骗，有什么好生气的，你看我，总是被爹爹骗，可我也没生气呀。”

    咯咯哒圆溜溜的金黄眼珠子瞪着小默儿，歪了歪头，给出一个蔑视的表情。

    小默儿感觉有些挠头，咯咯哒这记仇的性子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让人头疼得很。

    咯咯哒见小默儿不说话，两腿微微一蹦，轻盈地跳下架子。小默儿心里一动，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伸手一掏，把半空的咯咯哒又抄在手里然后继续搁在木头架子，树枝条儿不断点着咯咯哒的胸脯，低声喝问道：“说，什么时候学会飞的？谁教的？除了飞，还学了什么？”

    咯咯哒愣了愣，举起一只翅膀自己打量了一下，小眼睛眨了眨，鄙视地盯着小默儿不说话。

    小默儿挠了挠脸，咯咯哒有翅膀，能飞确实不该感到惊讶的，虽然心里觉得哪里不对，却也说不出缘由来，便就不多想，转身抛下手里的树枝条儿，把内屋房门一关，防止咯咯哒把黑大帅给咕噜掉，然后自己赶紧回房抄写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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