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明教“剑圣”

    晨曦。

    淡淡的薄雾中隐现远处含黛流翠的绵绵群山。

    一轮红日，从林木葱郁的山后，冉冉升起。

    大地、山川，涌动着金色的光泽。

    清晨的阳光透过淡淡的云层斜射在舒州城外。

    明教光明左使龙啸、护法方昊率领二百多白衣明教剑客早早地来到比武场前。没想到天使国女王竟然答应了他们比武定输赢的约定，这让龙啸、方昊、众明教剑客和明教弟子大喜过望，龙啸的实力是毋容置疑的，这次比武还没开始，他们已经猜到了结局，那就是必胜无疑，没想到舒州城竟然这样轻松保住了，明教上下一片喜庆之色。

    天使军这边也按时来到了比武场，天使国女王夏雪亲自带队，率领一帮将士、黑衣卫精英也大约二百多人，相比明教一方士气高昂、志在必得的气势，天使军一方有些信心不足，显得士气低落。龙啸、方昊等人看到对手这般颓然的样子，更是信心倍增、喜不自禁。

    对于龙啸的实力谁也没有见过，为了稳妥期间，夏雪派天使军第一剑客、黑衣卫统领独孤俊先行迎战龙啸。

    独孤俊一把祖传青龙剑、一套独孤剑法也是所向披靡，一直也没遇到过对手，所以，独孤俊对龙啸并不是很畏惧，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欣然领命，昂然走到比武场中央，向龙啸躬身施礼。

    龙啸看了一眼这个年轻英俊的天使军剑客，面无表情，缓步走向独孤俊。

    “剑圣”龙啸来到独孤俊身前丈许远处，才油然立定。乌黑的头发散披在他宽壮的肩膊处，气宇轩昂，身材魁伟，鼻钩如鹰，双目深陷，予人一种冷酷无情的感觉。长得有若峻岳崇山，比独孤俊高了少许，手脚粗壮至极，他垂在两侧的手比一般人长了少许，独孤俊知道对方的手是因为长期用剑而变得修长，有一种饱经风霜的沧桑感。

    这样高猛强壮和沉狠的人，无论相貌体型都是独孤俊生平罕见的。

    龙啸穿着简单的短打白粗布马甲，手臂上虬结的肌肉都袒露在外。他背着一柄至少有五尺长一掌宽的玄铁重剑，这柄重剑比一般的剑都要长许多、宽许多、重许多，没有神力是根本舞动不起来的。

    龙啸额头宽阔，面颊却像是剑削一样深深地陷下去，给人一种第一眼就产生出不怒自威的印象。

    独孤俊看了看龙啸的服饰，从服装上他找不出什么端倪。除了看到他衣服袖口处一个火焰模样的标志外，对方也没有佩戴那种明显的用以辨别的其他徽记。火焰是代表光明的火尊明王，是明教信仰的代表着火焰和光明的神明。

    龙啸的眼神深邃难测，专注而笃定，好像从不需眨眼睛的样子。

    随着一阵冷森森的笑声，龙啸昂然向独孤俊走来，就像地狱里的战神，忽然破土来到人间。

    他的脚每踏上地面，都发出一下响音，形成了一种似若催命符的节奏。最奇怪是他走得似乎不是很快，但独孤俊却感到自己无处可躲。

    更使独孤俊气馁心寒的是，对方剑尚未出鞘，但已形成一股莫可抗御和非常霸道的气势，令他感到对方必胜的信心。

    如此可怕的剑手，独孤俊尚是初次遇上。

    独孤俊心内却涌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非常不舒服。

    看到龙啸越来越近，独孤俊连忙排除杂念，收摄心神，“锵”的一声拔出青龙剑，只见一泓秋水，闪闪光华，低喝道：“请大师赐教！”

    龙啸淡淡道：“好剑，好胆色，这十年来，已没有人敢在龙某人面前拔剑。阁下可放手而为！”

    独孤俊见对方剑未出鞘，但已有睥睨天下，挡者披靡之态，哪敢掉以轻心，微俯向前，剑朝前指，登时生出一股气势，堪堪抵着对方那种只有高手才有的无形精神压力。

    龙啸剑眉一挑，露出少许讶色，道：“出剑吧！”

    独孤俊恨不得有这句话，对这稳为天下第一高手的剑圣级人物，他实心怀强烈的惧意，故见对方似不屑出剑的托大，哪会迟疑，施出独孤剑法三大杀招最厉害的攻守兼资，随着前跨的步法，手中青龙剑往龙啸疾射而去。

    独孤俊实在想不到还有那一式比这招剑法更适合在这情况下使用，任龙啸三头六臂，初次遇上如此精妙的剑式，怎都要采取守势，试接几剑，才可反攻，那时他就可以进为退，寻找战机。

    龙啸“咦”了一声，身前忽地爆起了一团剑芒。

    独孤俊从未见过这么快的拔剑速度和这么快的剑芒，只见对方手一动，剑芒立即迫体而来，不但没有丝毫采取守势的意思，还完全是一派以硬碰硬的打法。

    心念电转里，他知道对方除了剑快外，剑势力道更是凌厉无匹，奥妙精奇，比之以往自己遇过的高手，至少高上几个等级。那即是说，自己绝非他的对手。

    这想法使他气势陡地弱了一半，再不敢硬攻，改采以守为攻，一剑扫出。

    “当！”

    独孤俊施尽浑身解数，横移三尺，又以步法配合，才勉强劈中了龙啸搠胸而来的一剑。只觉对方宝剑力道沉重如山，不由被震退半步。

    龙啸右手持玄铁重剑，再次迅猛挥出。当的一声，响声又沉又闷，独孤俊右手虎口.爆裂，半边身子酸麻，一条右臂震得全无知觉。如果不是祖传青龙宝剑，估计一般的长剑早已被此重击折断。

    龙啸收剑卓立，双目神采飞扬，哈哈笑道：“竟能挡我全力一剑，确是痛快，对手难求，只要你能再挡龙某九剑，龙某就算阁下胜利。不过，龙某剑出鞘后，从不留手，只有以生死相搏，才能表达剑手对剑的敬意。”

    独孤俊的右手仍感麻木，知对方天生神力，尤胜自己，难怪未逢敌手。

    因为只要他拿剑硬砍，就没有多少人吃得消，何况他的剑法更是精妙绝伦至震人心魄的地步。

    在这剑道巨人的身前，纵使双方高度所差无几，他却有矮了一截的窝囊感觉。

    不要说多挡他九剑，能再挡下一剑实在相当不错。

    独孤俊明知若如此没有信心，今天必要饮恨舒州，可是对方无时不在的逼人气势，却使他大有处处受克的颓丧感。他已如此，换了次一级的剑手，恐怕不必等到剑锋及体，就会心胆尽裂而亡。

    龙啸之所以能超越了所有的剑手，正因他的剑道修养，达至形神一致的境界。

    龙啸冷喝道：“第二剑！”

    唰的一声，对方长剑照面削来。

    独孤俊正全神戒备，可是龙啸这一剑仍使他泛起无从招架的感觉。

    这一剑说快不快，说慢不慢，速度完全操控在龙啸手里，但偏偏独孤俊却感到龙啸这剑上贯足了力道。

    以常理论，愈用力则速度愈快，反之则慢。可是龙啸这不快不慢的一剑，偏能予人用足力道的感受。

    独孤俊心头难过之极，更使他吃惊是这怪异莫名的一剑，因其诡奇的速度，竟使他生出把握不定，对其来势与取点无所捉摸的彷徨。他实战无数，但还是首次感到如此的有力难施。

    吃惊归吃惊，却不能不挡格。幸好他一向心志坚毅，纵使在这等劣势里，也能迅速收拾心情，恢复冷静。

    直觉上他感到假若后退，对方的剑招必会如洪水缺堤般往自己攻来，直至他被杀死。

    别无选择下，独孤俊坐马沉腰，画出半圈剑芒，取的是龙啸的小腹。

    理论上，这一剑比之龙啸的一剑要快上一线。所以龙啸除非加速，又或变招挡御，否则独孤俊划中龙啸腹部时，龙啸的剑离他脸门该至少仍在半尺之外。

    龙啸冷然自若，哼了一声，沉腕下挫，准确无误的劈在独孤俊划来的青龙剑剑尖处，就像独孤俊配合好时间送上去给他砍劈似的。

    独孤俊暗叫不好，“叮”的一声，他虎口欲裂，无奈下往后退去。

    龙啸哈哈一笑，剑势转盛，喝道：“第三剑！”当胸一剑朝独孤俊胸口搠至。

    独孤俊此时深切领会到这名闻天下的剑术大宗师，其剑法实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看似简单的招数，无不暗含玄机，教人防不胜防。

    就像这似是平平无奇的一招，但却令人感到他把身体所有力量，整个人的感情和精神，全投到这一剑去，使这本是简单的一剑，拥有莫可抗衡的威慑力。

    以往独孤俊无论遇上什么精湛招数，都能得心应手的疾施反击，反是现在对上龙啸大巧若拙的招式，却是缚手缚脚，无法迎架。

    问题是独孤俊此刻正在后退的中途间，而龙啸的剑以雷霆万钧之势攻来，使他进退失据，由此可见龙啸对时间拿捏的准确。

    自动手之始，独孤俊处处受制，这样下去，不尸横地上才怪。

    独孤俊猛一咬牙，旋身运剑，底下同时飞出一脚，朝龙啸跨前的右足小腿闪电踢去。

    龙啸低喝道：“好胆！”

    独孤俊一剑劈在龙啸剑刃上，龙啸施出精奥无伦的手法，竟硬把独孤俊带得朝前踉跄冲出半步，下面的一脚踢势立时烟消瓦解。

    独孤俊心知要糟时，剑风劲啸之声倏然响起，森森芒气，从四方八面涌来，使他生出陷身涛骇浪里的感觉。

    际此生死关头，独孤俊把一直盘算心中的败退之念抛开，对龙啸的凶猛剑势视若无睹般，全力一剑当头朝龙啸劈去。

    在这种形势下，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选最短的路线，迫对方不得不硬架这一招，否则即使厉害如龙啸，亦只会落个两败俱伤。

    但他仍是低估了龙啸。

    蓦地左胸胁处一寒，龙啸的剑先一步刺中他后，才往上挑起，化解了他的杀着。

    独孤俊多亏有铠甲护身，虽感到鲜血泉涌而出，对方剑尖入肉的深度只是寸许，但若如此失血下去，不用多久，他就要失去作战能力。由于对方剑快，到这刻他仍未感到痛楚。

    欧阳倩看到独孤俊中剑流血，不由吓得大声尖叫，眼泪也急得扑簌落下，拔出唐刀就要冲上去营救独孤俊。

    欧阳勇一把抱住妹妹，这比武关系到舒州城的归属，事关重大，不能让妹妹去破坏规矩。但看到独孤俊危机四伏，欧阳勇也急得双目赤红。

    龙啸大笑道：“第四剑！”

    “看剑！”之声才起，场上立时弥漫着森森杀气，战云密布，气势沉凝慑人之极。

    独孤俊收摄心神，贯注在对手身上。他知龙啸决胜只在几式之间，这九招并不易挡。

    龙啸的步法深含着某种奥妙，令他很难把握他迫近的速度和时间。

    独孤俊心神进入止水不波的清明境界，无忧无喜，四大皆空。

    蓦地龙啸加速迫至，玄铁重剑幻出大片剑影时，倏然现出剑体，闪电横削而来。凌厉无比。

    独孤俊感到对方玄铁重剑隐隐封死了自己青龙剑的所有进路，叫他只可运剑封架。

    他早领教过龙啸这惊人的神力，如若硬架对方这全力一剑，不虎口痛裂才怪。紧接下来也不用打了。

    只能冒险把青龙剑徐晃一招，从玄铁重剑不及的死角穿插到龙啸身后。

    兔起鹤落间，两人错身而过。

    独孤俊左臂血光迸现，被玄铁重剑划出一道两寸许长的血痕，不过只是皮肉之伤。欧阳倩又不由自主的尖叫一声，吓得闭起了眼睛。

    “第五剑！”

    龙啸双目掠过寒芒，舌绽春雷，大喝一声，疾转身望空虚一剑劈下。

    也转过身的独孤俊正奇怪时，龙啸的玄铁重剑已中途变招，由上劈改为前拂，玄铁重剑像有生命的活物般，疾取独孤俊咽喉，剑招之巧，令人由衷惊叹。

    就在重剑快及咽喉时，独孤俊立稳势子，同时凭着惊人的腰力拗往后方，上下身躯弹弓般差不多扭成了个九十度的直角。重剑在他上方标过。

    大家做梦都想不到独孤俊会使出如此怪招，龙啸一剑刺空下，因用力过猛，仍往前冲去，正要挥剑砍下时，独孤俊突然对着龙啸下阴迅猛踢出一脚。

    “好招！”龙啸没想到独孤俊竟然有此怪招，不由称赞一声，立即刹住前冲的身体，向后一个闪身，避开了独孤俊的致命一脚。

    “第六剑！”

    周围的人群也情不自禁为独孤俊这一高招高声喝彩，欧阳倩本来吓得俏脸傻白，但看到独孤俊这奇妙的一招，又高兴得跳起来大声欢叫。

    独孤俊的腰又拗了回来，搁在肩上的青龙剑化作精芒，闪电般抹向龙啸的咽喉。

    旁观诸人看得目定口呆时，龙啸剑交左手，由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角度，重剑似燕子翔空般弯向外档，再回击而来，流星般扫往独孤俊右肩处。

    独孤俊哪想得到龙啸左手使剑同样厉害，不得已退后一步，变成面向敌人，青龙剑使出巧劲，往重剑斜挑而出，意图化去对手重逾千钧的横扫。

    龙啸大笑道：“第七剑！”重剑一绞，已与对方宝剑缠在一起。人影乍合倏分。表面看来两人毫无损伤，但人人都瞧出独孤俊吃了大亏，脸色苍白无比。

    一声惨哼，独孤俊跄踉跌退，脸色若死人，左手捂着右肩，鲜血由指隙泉涌而出。这一剑虽不致命，但独孤俊短期内将难有再战之力。

    “大师且慢！”夏雪大喝一声，连忙制止龙啸的再度进攻。夏雪知这是生死关头，若让龙啸再组攻势，主动进击，不出三剑，独孤俊必血溅当场。

    正欲继续攻击的龙啸听到天使国女王高声叫停，愕然收住玄铁重剑望向夏雪。

    欧阳倩飞身扑向独孤俊，独孤俊双腿一软，脑际一阵晕眩，倒在欧阳倩怀里，中剑处全是斑斑血渍，渗透衣服，这时才感到剧痛攻心。

    夏雪知道独孤俊伤势并无大碍，只是因为刚才比武耗力过巨，又因失血的关系，才导致眩晕。夏雪取出匕首，挑破独孤俊负伤地方的衣衫，取出治伤药让欧阳倩敷上伤口，包扎妥当，然后扶着独孤俊到后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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