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曾福惹祸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孽海花字数:3393更新时间:24/09/18 05:50:34
    自从钓上南田政权这条鱼之后,庄云铖得到了一切所需的东西,尽管鱼饵所花的代价不小,但比起屈服英国人也好得多,此后便进行着开办火柴厂的准备工作,为了在春节之前准备就绪以在开年以后顺利开张,所有工作必须在这将近一个月之内完成,于是忙的不可开交。

    这天,七日之限已到,陈润东仍往庄云铖家里来,他带来了上次允芸所作的文章和题目,从上面细致的批改文字来看,他是下了打功夫批阅的。

    允芸一阵感动,笑道:“老师都没有这么细心,这不知又费了你多少时间。”她看着这些批改的痕迹,全是陈润东亲笔写下,看似是一些冷冰冰的字迹,却是他真挚的感情。

    “这对我也是一种磨砺、学习,花些时间不算什么。”

    “你真好。”允芸说。

    “你是小师妹,老师叫我多关照你,这是我应做的。”陈润东让允芸坐下,他自己站在一旁,问:“这些天看了什么书?”

    “你给的书我都看过一些,虽然时时都想睡觉,也读进去些。”允芸笑道,“不算辜负你的好心。”

    “可有不懂的问题?”

    “书上的没有,生活里遇到一件。”

    “什么?”

    “几千年来,女人们的婚姻掌控在父母兄长手里,一夫多妻制让女性苦不堪言,现在这种情况真的在改变了吗?”

    “你能问到这个问题,我真的很对你刮目相看,你在成长,在思考。”陈润东欣慰地说。

    “我真的很想知道答案,我的婚姻,我自己能做主吗?”

    “能!”陈润东坚毅地说。

    允芸仅仅从这个肯定的答案中获得莫大的欣慰,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使她能够投入全部的信任,除了眼前这个人,他说能,允芸知道,一切都有可能了。

    ……

    约莫一个时辰,陈润东从庄云铖家里出来,允芸送到门口,这一幕,被刘臻看见,他心里升起一股疑虑和怅然。

    允芸回头间看见刘臻,不好视而不见,于是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刘臻问:“芸儿,那是谁?”

    “同学。”

    刘臻朝陈润东的背影望去,无言。

    允芸见他无话,转身进去,在陈润东走之后遇到了刘臻,允芸感触颇多,他们一个是新时代的新星,一个是旧时代的顽固,两种新旧思想在自己的婚姻问题上碰撞了,允芸则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时光荏苒,忙碌的生活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又是春节,倏忽又到元宵。

    袁世凯复辟阴霾笼罩下的北京城,政界动荡,文化界哀鸿遍野,老百姓疾苦,学生义愤不平……元宵节凄凉不堪。

    这一个多月,庄云铖过得并不舒畅,面临着外国资本的压力,本国政府的剥削,还要与日本方面斡旋,这让他疲于奔命,可他已经决定做一件有始有终的事,即使失败,它至少可以证明自己活到二十五岁,绝不是个废物!

    在资本的剥削下,许多工厂里的工人饱受煎熬,每天十一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变人变得麻木,像一具具只知工作的机器,庄云铖以九小时工作制,提升十分之一薪酬的制度很快为火柴厂招到满额工人。

    在南田政权有偿的帮助下,日本的一个技术专员和一个采购员进驻庄云铖的工厂,分别负责其中技术问题和原料以及设备采购,庄云铖不得不答应他,这并不是令庄云铖难受的点,庄云铖担心那两个技术专员和采购员是南田政权的派到这里的眼睛,但现在不得而知。

    由于知根知底的人不多,庄云铖不得不把曾福调到厂里管财务,将玳安调去做个自己的眼睛,毕竟自己不能时时在哪里留着,小蝶跟两个日本技术员一起,又做翻译,又做监管。春节过后,学校复课,允芸上学去了,庄云铖与南田政权会了一面后终于偷得一点儿空,于是在家里打个盹,未多时,他惊醒,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加上天气也冷,他感到无比冷清,“唉……”尽管仍觉得疲倦,他再没有睡意,丝丝寒气侵肌入骨,因为环境过于安静,他耳边响起了虚幻的嗡嗡声,“这里不是人可以呆的地方。”他想,于是整理衣服,往工厂去。

    刚到门口,与玳安迎面碰见。

    “出事了——”玳安脱口而出。

    庄云铖有些措手不及,愣了片刻。

    医院里,一个工人已经送进去救治,他伤了头,流了些血,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庄云铖和玳安赶到医院,这里只有那个受伤的人的一个朋友陪着。

    “他怎么样?”庄云铖气喘喘地问。

    “没事,皮外伤。”

    庄云铖放下心,不禁怒上心头,“谁在搞事?”他问。

    “也是一个工人,跟他打起来了。”玳安说。

    “他人呢?”

    “还在工厂,自己也吓丟半条命。”

    庄云铖吩咐了这个伤者一些话,叫他好好休养,他却想去干活,庄云铖也没让,随后与玳安去厂里看看情况。

    “怎么打起来的?”

    “那时慌作一团,都顾着把这人往医院送,还没问。”

    “才几天,就出这样的事,太不像话了!”庄云铖忿忿,径直来到工厂。

    小蝶已经收拾好残局,所有工人都已经复岗,只有那个打人的人在一间一层办公室内接受询问。

    庄云铖进来,看见这里有三个人,除了打人者,还有小蝶和曾福。

    小蝶先走过来,低声说:“这人是陈琪儿的亲哥哥。”

    庄云铖惊讶不已。

    原来,这人叫陈年,一个多月前,陈琪儿回老家看望爹娘,随后分别,他哥哥陈年跟出来,企图找到曾禄,让他给自己谋一份工作,没想到跟丢了,他顺便就到城里来潇洒一回,没过几天,身上的钱就用完了,他不得不返回家里,由于家里的钱只出不进,过完年后,他娘又打发他进城来找陈琪儿,陈年迷恋这大都市的繁华,欣然进城,没找到陈琪儿,又把钱得差不多了,那天恰好看见庄云铖厂里招工人,于是进厂,今天只因为其流氓习气不改,因一点小事就把人给打了。

    庄云铖看了眼他,把目光转向曾福,说“陈琪儿的哥哥,那也是你的亲戚了?”

    “是,少爷。”

    “我不管谁的哥哥,不管你是谁的亲戚,说吧,你为什么打人?”庄云铖往桌子后的椅子上坐下,问。

    陈年打人之后,见那人流了那么多血,就已经吓得半死,现在经庄云铖一问,自己理亏,更加觉得要死了的样子,脸色发白,浑身颤抖,不停哆嗦。

    庄云铖盯着他,他仍说不出话,忽地“咚”一声跪下了。

    庄云铖也惊了,摇摇头,说:“我不需要你给我下跪,我不是你父母,没资格让你跪,起来说话。”

    他低着头,并不起来。

    庄云铖给曾福使个眼色,曾福遂把他扶起来,他也只像滩烂泥一样,曾福只觉得他更加可恨,在自己村里欺负人,在家里和他娘一同欺负陈琪儿的时候那么强势,那么涎皮赖脸,到了外面,一点儿骨气也没了,典型的欺软怕硬的烂人!

    “到底怎么回事?”庄云铖问侧边的小蝶。

    “我也不知道,当时并不在。”

    “少爷,”曾福说,“他就是这样的人,喜欢惹是生非,欺软怕硬,从小就这样,把村里能得罪的全得罪了,不敢得罪的,一个字也不敢多说,成日无所事事,只知惹事,涎皮赖脸,像个流氓一样。”

    庄云铖以为曾福会袒护他这个亲戚,没想到却把他贬得一文不值,又看看这个陈年,他一言不发,庄云铖知道曾福说的该是真的了,感到可恨,看他这要死的样子,又觉得可怜。

    “你搞这样一出,不但这几天的工资没了,连厂里也留不下你,你走吧,那人治伤的钱,用你的工资偿还,不够的我来出。”

    陈年扑通又跪下,曾福并不管他了。陈年一边磕头一边祈求:“少爷,别让我走,我只身来到这里,分文不剩了,出去就是饿死,求求你,求你让我留下来吧,我再也不敢惹事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别磕了。”庄云铖也焦愁,他还不停磕,额头都红了,怕再磕也把头磕破了。

    “好了!起来!能让你留下,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接下来的半个月工资付给被你打伤的工人,算他的误工费,半个月后才开始计你自己的工资,且你再有打人这种行为,我就不饶你了!”

    陈年心想这可不是给别人干活吗,心里已经是拒绝的,可细想,自己的主要目的是找妹妹,而这次因祸得福,找到了曾福,只要自己继续在这厂里,就可以接触曾福,找到陈琪儿就不是问题,到时候,无论是曾福还是曾禄,都可以提供给自己一份比现在要好的工作,自己就可以不在这个厂里干活,现今还是需要一个落脚和吃饭的地方,不如答应再说。

    “我答应,我都答应。”

    小蝶看在眼里,碰了碰庄云铖的肩膀,俯身在他耳边说:“这个人回答时犹豫如此之久,眼神飘忽不定,他定盘算着什么,并不可靠。”

    “这个人只是赖,并不坏,可以给他一次机会。”

    小蝶无言。

    “下去吧,继续工作。”庄云铖说。

    陈年撑着地起来,看了眼众人,退出屋去。

    “曾福,他怎么会到这城里来?”庄云铖问。

    “不知道,我也感到奇怪,他在山坳里呆了二十几年了,怎么这时候就出来了,”曾福细思顷刻,恍然道,“或许是来找陈琪儿的,一个月前我们曾回家去过,他不知道我哥已经死了,那时曾执意要‘我哥’给他谋一份儿工作。”

    “北岩现在是你哥的身份,不能让他知道!”庄云铖说,“你万万不能告诉他。”

    “我决不会的,这个人简直禽兽不如,我绝不会与他交往。”曾福说。

    “原来他留在这里是有目的的,也好,若出去了,倒没办法看住他,在这里至少能注意到他的动向,曾福,你平时多注意他。”

    “是。”曾福答应着,这里没事了,他就返回去账房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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