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恶念为毒

    审讯室里，林思铭听着苏瑶轻声的讲述那些过往，他捏着拳头，努力的抑制住自己的愤怒，对苏瑶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那时候你告诉我，我肯定会帮你的。”

    苏瑶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种没有灵魂的时候，她声音很轻，“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有些事情，不是逃离就能解决的。”

    林思铭怔住，是啊，那时候自己不过是一个刚从学校毕业的毛头小子，在社会上的地位也并不稳固，拿什么去帮苏瑶呢？更何况苏瑶的亲生母亲都保持沉默、袖手旁观，他一个外人又能如何？

    审讯室外，韩煜刚刚拿到白一帆查到的资料。卢志永，死的时候40岁，他是临华市的人，但是一直游手好闲，没正经读过书。早年间跟着亲戚去开货车，后来这就成了他的饭碗。他第一次离婚的原因，是因为有人报案，说他侵犯邻居的小孩，但因为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被放了，前妻无法忍受这些压力，就离了婚。

    白一帆很不解，“既然卢志永是这样的人，那苏瑶的妈妈为什么还要嫁给他？”

    程嘉轩拍拍她的肩膀，“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孤苦伶仃，没什么挣钱的能力，她唯一的依靠，就是找个男人，来撑起她的天，也许她最开始并不知道卢志永会是那样的人。又或者，她知道，但她没有其他的选择。”

    几个人沉默着，这世界上总有人做出一些在旁人看来无法理解的行为，但他们，总有自己的理由。

    韩煜想了想，走进了审讯室，苏瑶看着他，不复开始的阴霾，露出笑容，“想不到你们会将思铭哥带来。”

    “当年你放过了你的母亲，为什么要选择现在去杀她？”韩煜直接问道。

    “我没有杀她，”苏瑶依旧笑着，“或者可以说，我有想过杀了她，但我并没有。我回来后，一直没有和她联系，因为不想见到她，那天她给我发信息，说想要见见我。我想了很久才答应她，这些年我一直做着噩梦，那天晚上确实想要来个了解。研究所的氰化物管理很严格，我偷偷的拿了一点，并不多，但剂量足够了。在路上的时候，我买了两瓶矿泉水。她住的地方让我很意外，还是以前的房子，条件很差，房子里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说这些东西让她觉得安全。她瘦了很多，本来也不是多大的年龄，但已经跟个小老太太似的，她头发也都白了些，脸上的皮肤不好，还有很多皱纹。她说要给我拿吃的，我便坐在沙发上等她，在等她的时候，我将那东西倒进了水里。”

    审讯室里很安静，只听见苏瑶的声音，“当她出来后，仿佛讨好一般的对我，那一刻我突然有些不忍心了。我记得小时候她也对我那么笑过，我当时进了卫生间，出来后就发现她已经倒在了沙发上。可是，我给她的水，分明是没有加东西的那瓶。”

    “所以，你就把她带到了水沟里？”

    “人死不能复生，我想的很开。她本就欠我的，我给了她机会，是她自己要选择这条路。我的人生被她毁了，现在好不容易重新开始，我不想让你们查到我，所以趁着半夜没人的时候，将她的尸体用行李箱装好拖出去。”

    林思铭坐在旁边，一时之间五味陈杂，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此刻说什么都不对，他身形不稳，晃悠悠的站起来，走出门外，当打开门的时候，听见苏瑶的一句话，“思铭哥，对不起。”林思铭什么也没说，他活了这么多年，一心做研究，虽然知道人心险恶，但是第一次这么直面的去接触，他怨恨自己当年没有帮到苏瑶，又对现在的苏瑶感到恐惧，这种复杂的心情一时间涌来，让他无法承受。

    而审讯室里，韩煜看着苏瑶，很认真的开口，也不知道是想要去劝诫还是去安慰，“过去，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也没有办法躲避。过去的你才能塑造现在的你，而未来的你，是由现在的你去创造的。你的那些遭遇，我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但是你该报的仇都报了，也许你可以考虑不再活在仇恨里了。”

    传说里的恶魔总是长的很凶恶，但实际上，恶魔长的很普通，他戴着面具，将自己真实的面貌隐藏。他和我们一起吃饭，一起谈笑风生，他平凡的没有特色，可是，你并不知道。

    一个人的食物是另一个人的毒药，当恶念滋生，吞噬心灵，最终毁灭了别人，也毁灭了你自己。

    入春之后，温度以每个人都能感受到的速度在上升，路边和公园的树上都开了花，显得十分漂亮宁静。然而，在社交网络上，一个视频开始被大量转发。

    视频上，是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她躺在浴缸里，头发披散，脸色苍白，两边的胳膊上还有一些看着像是被抓的痕迹。鱼缸里的水是红色的，而周围的环境又是黑色的，只有一盏很暗的灯，看着让人瘆得慌。而视频里的女孩对着镜头说，希望有人可以救救她，她不想死。

    视频一共只有15秒，没人知道她最后到底怎么样了。这个视频一发出来就被很多人转发，很多人都说这是死亡直播。

    刑警队里，白一帆刚给他们几个人看完这个视频，程嘉轩在一旁问道，“你们说，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在恶作剧啊？”

    “是真的，”白一帆很笃定，“我检查过这个视频，不是合成的，是直接拍摄的。”

    “就算是真的，也不代表这姑娘真的出事了。可如果是恶作剧，也有点太狠了吧，现在的女孩都这么会玩吗？”叶萧萧斜靠在桌子上说道，“而且，我觉得这浴缸里的水，会不会有点太红了，看着不像是真的啊。韩队，你说呢？”

    韩煜想了想，“不知道，对于不确定的事情我从来不判断。”

    叶萧萧撇嘴，看了眼白一帆，问道，“小白，这视频传播了多久？”

    “三天前开始传播的，这几天网上好多人都在讨论这个，有人说这姑娘已经死了，还有人说这女孩就是闹着玩的，说不定过几天又会发视频了。但是她就发了这一个视频，然后就没再上传了。”

    “诶，那你查没查这视频是从哪里上传的啊？”叶萧萧凑近白一帆问道。

    “额，”白一帆悄悄看了眼韩煜，自从进了刑警队后，韩煜就不允许她私下去像以前那样随便查别人了，正好韩煜也不冷不热的看了一眼她，白一帆更摸不准自己到底该不该说了，便在叶萧萧的手上写了几个字。

    哪想到叶萧萧惊讶的说了出来，“传媒大学？”

    白一帆无语的趴在桌上，韩煜依旧没说什么，像是没听见一样。程嘉轩这会正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着白一帆那样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时电话响起，他接起电话，只是简短的说了几个字就给挂了。

    “韩队，郊区一个别墅里，一个女孩在浴缸里死亡。”

    韩煜愣了愣，“是刚刚视频里的那个女孩？”

    程嘉轩正要回答，手机突然响了声，是现场的警察发过来的照片，他递给韩煜，叶萧萧和白一帆也凑近，果然就是视频里的女孩。几个人面面相觑，知道这世界上有个词叫做巧合，但也不至于这么巧吧，他们前一分钟还在说这个女孩，现在就接到电话说这个女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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