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以杀相救（下）

“喂！！”坐在电脑前的付帅原地弹起，飞速冲到了学习装置的前面，同时身后的双手中出现了两把M金属手术刀，在面前一挥，学习装置上的钢化玻璃就片片碎裂，维生液也瞬间喷了出来。

    而付帅手上的动作不停，又以闪电般的速度切断了连在奥雷欧斯身上的那几根电线，也把插在他脖子上的静脉穿刺针给拔了下来。

    将全身都是黏糊糊维生液的奥雷欧斯-伊扎德平放在地面上，付帅抬起头，“帮…”

    然而当他把视线转到身后时，却看到神裂火织和史提尔都围在茵蒂克丝的身边，史提尔拿出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而神裂火织则是急急忙忙地掰开茵蒂克丝的嘴看了一眼，又伸出手指去探她的鼻息。

    另一边，一直在打酱油的姬神秋沙虽然此时也愣在原地，但好歹视线在自己这个方向。于是付帅到嘴边的话变成了：“姬神！叫救护车！！”

    然后付帅举起了一只手，念起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的“恢复轻伤”咒语。圣光从不知何处，穿过天花板落在奥雷欧斯的身上，然后散开…没有任何效果。唯一可以看到的变化，就只有奥雷欧斯脖子上那个针孔自行愈合了而已，整个人依然是连心跳都没有了的状态。

    “尼玛X！”付帅又看了一眼那两个在茵蒂克丝身边忙前忙后的家伙，还有刚刚拨完119（日本的紧急电话不分医疗急救和火警），正在焦急等待接通的姬神秋沙，再低头看了一眼双目圆睁，身上什么都没穿而且全身黏糊糊湿漉漉的奥雷欧斯-伊扎德，即使是平常素养一直很好，保持着良好文明礼貌习惯的他，也忍不住难得爆出了一句粗口。

    没有经过太长的纠结时间，付帅一边扯开自己的领带，一边骂道：“傻X！不是说好最后治疗她的时候让我来的吗？！”

    从储物空间里取出几倍剂量的肾上腺素，甚至还有一支改良版的5D777，付帅看也不看就把这些东西全部扎进了奥雷欧斯的颈部静脉，其中两支更是直接刺进心脏。

    扔掉已经空了的针头，付帅用双手在奥雷欧斯的胸腔上重重地按压了几下，然后深吸一口气，掰开奥雷欧斯的嘴，就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嘴盖上去，灌进一口气…

    不光是已经响起的信标提示，付帅除开普通的杀人狂、富二代和轮回者的身份之后，终究还是在名牌医科大学里上过不少课的，而且是每次都以高度的热情在课堂上听讲，虽然每次上实践解剖课时都借故请假，真正的理由是切尸体实在无聊无趣而且毫无新鲜感…所以他不光很了解这些现代急救常识，也当然无比清楚奥雷欧斯-伊扎德此时的状况。

    奥雷欧斯-伊扎德连个拥有4%脱出点见面奖励的重要剧情人物都不算，这种只有几集戏份的家伙，正常击杀奖励撑死也就是脱出限制的2.5%，也就是3000点。而付帅之前被提示的奖励是2450，在这个上限里面已经占了绝对的大头，即是说“空间”将奥雷欧斯的主要击杀贡献算在了他的头上。

    没错，就是因为付帅操纵着学习装置，对奥雷欧斯-伊扎德的大脑造成了极大的损伤，所以“空间”才会判定付帅“杀”了他。

    奥雷欧斯-伊扎德吐出了几口维生液，但他本来就不是窒息而死，毕竟这些维生液本来就是能提供呼吸所需的氧气的，所以他依然没有心跳。

    付帅的状态却更加诡异，因为他虽然从背后看起来很急很担心，但在没有人能看到的正面，他的脸上却不仅是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反而所有的肌肉都不自然地扭曲着，看起来十分的狰狞，甚至不光是愤怒，还有更多其他的负面情绪混在里面…

    “尼玛X！！尼玛X！！FXCK！！FXCK！！”

    在这个计划中，学习装置和奥雷欧斯-伊扎德的金色大衍术都是必要的。毕竟和“一辆车子”、“一把枪”之类相对模糊的概念不同，奥雷欧斯除开必须同时用金色大衍术维持多项精密操作，保证茵蒂克丝的头部和身体被分开后都不会死亡之外，要完美地复制出茵蒂克丝的头壳，还必须要拥有更复杂的细节信息和更加坚不可摧的信念，至于要有多具体…至少要包括茵蒂克丝的DNA中的每一个碱基对，还有她身体的三维扫描信息，至少精确到微米。

    虽然付帅利用学校实验室的资源，很快就用茵蒂克丝的一根头发把她所有的基因信息都输入了电脑，在二十二号又顺着她的好奇心，在学校里用学园都市最先进的CT机得到了她颈部以上，每0.5微米拍一张的数十万张高清断层扫描图，但这种海量信息别说去记，就算花费不知多少时间终于记住了，除非是茵蒂克丝这种拥有“完全记忆能力”的人，要临时回忆起来也绝对会出现一些偏差，所以只能用学习装置临时一次性输入奥雷欧斯的大脑。

    这种在电脑中也以TB为单位的海量数据，要在几秒内以最大功率从机器中被送进大脑，奥雷欧斯所遭受的痛苦已经完全无法想象。甚至付帅虽然还在锲而不舍地做着人工呼吸，心里却已经在不可抑止地怀疑着，他的脑子会不会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坨浆糊…

    如果是薛琼，估计会数着自己的点数，默默地说一声“我又没亏”然后就开始考虑善后了，然而付帅却无法允许奥雷欧斯-伊扎德死在这里。

    其实奥雷欧斯在这几天里给付帅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不论是钻研精神，还是时不时冒出来的那股疯狂气息，都让付帅想起了研究者中那些科学疯子，在现在这个连薛琼都不知道躲在哪里做什么，付帅已经完全可以说是孤身一人。接着他又被半强迫地接取了那个坑爹的主线任务，此时站在自己一方，并且全心全意地提供帮助的奥雷欧斯-伊扎德，无疑让付帅产生了很多的亲切感。

    然而这不是最重要的理由，甚至以重要程度来论，还根本比不上另一条理由的万一…

    这条理由就是：付帅完全没有想要去杀他。

    可能这个理由在正常人眼里会有些过于简单，过于莫名其妙，但付帅要是从正常的标准去界定的话，也本来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精神病人。

    杀人狂的逻辑，相对于“我想杀的必须要杀掉”这一条，反过来也当然会有“管你是谁，我不想杀的就绝对不能死在我手上”这么一句深深潜伏在他内心世界深处，对他自身约束力却极端强大的规则。

    而且说来…这句一直隐藏着，他自己也意识不到的规则，此时还是第一次被触发，所以至少在短时间内，对他的影响一下子又深了很多。

    姬神秋沙站在付帅的背后，本来已经拨通了119，但在被对方要求说明具体情况时，又看着付帅的背影愣住了，良久之后说了一句“对不起，打错了”就挂掉了电话。

    那边付帅一边给另一个怎么看都已经死透了的大男人做着人工呼吸，一边不断地召唤着毫无用处的圣光，还时不时地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支针剂扎下去…那些很细心地贴在空针管上的英文小标签，即使是姬神秋沙所站的位置也能看得很清楚。

    从肾上腺素和5D777这最初的几支之外，越来越多在国际上禁止使用的兴奋剂名字开始一个个地出现，直到最后甚至出现了海-洛-因…

    另一边，神裂火织和史提尔-马格努斯已经确认了茵蒂克丝被粗暴地换掉了整个头骨之后，上颌内侧的符文没有再次出现，而且呼吸也很平稳，看起来睡的很香的样子，甚至还咂巴着嘴说了几句梦话，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最后温柔地抚摸了一下茵蒂克丝的额头，两人恋恋不舍地站起身，然后就大步流星地向着会议室的大门走去。

    “等等！”姬神秋沙张开双手，挡在了两个英国清教-必要之恶教会的魔法师面前。

    史提尔一边点烟，一边用有些含糊的声音说道：“你不用担心，既然我们算是有一面之缘，我们也会拜托本部做出适合你的‘移动教会’的，以后你就再也不用担心吸血鬼会被引来的问题了。”

    “不是说这个！”姬神秋沙脸上的表情虽然依然是木然的，但语气中也已经有了愤怒的意味，她指着倒在地上的奥雷欧斯-伊扎德，还有依然在像疯子一样进行着急救活动的付帅，质问道：“你们就这么走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当没看见？！”

    神裂火织嘴唇紧闭，偏过了头去，而史提尔则是冷笑了一声，用嘴里的烟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那个我们不也是当没看见了吗？”

    姬神秋沙顺着史提尔的视线看去，在他的提醒下，才终于想起了那个在之前被先斩首，后炸头，现在脑子和身躯都像垃圾一样被丢在一旁的女高中生。

    和在三泽塾中进行的“普通金色大衍术”不同，奥雷欧斯-伊扎德要制造出即使离开了三泽塾结界的范围，甚至施术者死亡也会继续存在下去的东西，就不能完全凭空具现，而是需要某种“基底”，也就是另一个无辜牺牲者的头颅…除此之外，在他全力发动金色大衍术的同时，楼下那些经过了超能力开发的学生们因为要不停地用“格里高利圣歌队”吟唱咒文，此时估计都不知道有多少已经因为超能力者不能使用魔法的限制进入了自身崩溃，甚至死掉的也绝不会少。

    甚至，即使自己之前在没有说出地址之前就已经挂掉了打给119的电话，姬神秋沙从楼下的方向，隐约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救护车警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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