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最好的条件？

“狒狒…红牙本来是剩下来的最后一个战士，但在他抢走这尸体，又和我们一起逃亡的时候…为了掩护我们，也和帝国人同归于尽了。”

    美猴王这么说着，从祁野的肩头上跳进了后备箱，用他那手掌状的脚抚了抚V剩下的下巴。因为这种动作很复杂，人类也根本没有这么做的条件，所以很难解读…但总之就是鄙视有之，可惜有之，嘲弄有之，同情有之，遗憾也有之。

    “先下去吧…”迪特里克看着V的尸体，也叹了一口气，但他到现在为止，却也依然没有表现得过分悲伤，“你们活着，还有这具尸体…V，也算是两个意外之喜了。”

    祁野和美猴王进入了这原本属于V的基地，虽然现在已经大部分被薛琼接管。经过了这些天的逃亡，他们两个虽然还能勉强正常活动，但其实身心都已经疲惫不堪。在简单地吃了一顿饭之后，祁野和美猴王就得到了一个薛琼让小韵好不容易收拾起来的房间，呼呼大睡去了。

    至于迪特里克，由于他负责的那些科研部分，貌似在V本人负责这里的时候就没怎么去管，所以在V死后，薛琼也没有过多地干涉他，迪特里克还是该干嘛就干嘛。

    迪特里克把V的尸体带回了自己的实验室，然后毫无对死者的尊重，就…开始拆。

    用焊枪切下那些被替换的骨骼和装甲，取出那些精密而珍贵的零件，然后再把那些金属骨骼全方位地彻底清洗一遍，最后扔进一个不大的电子熔炉。在等着那些金属融化的同时，迪特里克的手也没有闲着，他开始小心翼翼地检查测试那些原本在V体内的高科技仪器…

    至于V体内剩下的那一点点有机组织部分，则是被特意穿上了防化服的迪特里克一块块地从金属结构中挑了出来，然后随手扔进焚化炉，又把最后剩下的那几克骨灰装进了一个不到拇指大小的玻璃瓶里，就毫不在意地放在一边了。

    迪特里克可不会忘了，V的体内还有那么多已经没人能数的清的病原体，虽然传染性基本已经没有，但他可不愿意在这时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失误，提前下去陪那个似乎永远年轻，但实际年龄不知道比自己这个老头子还要大多少的家伙。

    一个朝夕相处了几十年的同伴和同志，在他死后，自己却对他的尸体做出了这种事…迪特里克的心里倒也没有什么负担，他也清楚V不会因为这种事不高兴什么的。因为他无比清楚，V既然要求那只猴子把自己的尸体带回来，心中的想法，和他想让迪特里克做的事情，就是他现在在做的事。

    在迪特里克完成了那些精密零件的检测后，熔炉中的金属似乎还没有全部融化。于是他把几个已经坏掉的零件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把装着骨灰的小玻璃瓶拿在手里，又在凌乱的书架中翻找了一番，才找到了一个已经蒙尘了不知多少年，有些沉重的黑色铁盒。

    拂掉盒盖上的尘土，又在几个隐秘的机关上按了几下，一个全息投影的键盘出现在了铁盒的上方。迪特里克试着回忆了一下密码，几秒钟后才开始输入，而在错了几次之后，恼羞成怒的他说了一句在外面世界已经绝种的英文脏话，然后干脆把盒子带到操作台边上，用他的电脑把密码强行破解了。

    盒子终于被打开，里面的东西却也很简单，只是装了不到一半的灰白色粉末。迪特里克把那玻璃瓶里的一点点骨灰倒进去时，也看不出里面的东西增加了多少…然后他盖上盒盖，用一个自己依然会忘掉的密码锁好，又把铁盒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在当时民国和纳粹的改造人科技越发成熟，改造战士越来越多的时代，就已经形成了这样一个传统。改造人把被换掉的器官，在他自己还活着的时候烧成骨灰，然后在接下来的进一步改造中，或者最终战死的时候，把剩下的骨灰再加进去…听起来似乎像古代的太监，把自己的宝贝放在敬事房风干保存，死后带进棺材，希望来世做个完整的人。

    虽然这种传统有些矫情，在加上那个类比后，也变得有些滑稽，而且V是个通常不会遵循那些传统的人，但迪特里克还是替他做了这些事情。

    最后一撮已经放进去了，那个盒子，永远也不会再打开了吧…

    嘀的一声，电子熔炉上的绿灯响了起来，一块块还有些温热的银色金属锭，也从机器的传送带上被送了出来。

    迪特里克看着那些金属锭，发了一会呆，然后就开动起了另一台机器，开始输入一些参数…

    为了应付要求越来越高的改造人技术，帝国对于那些高精度仿生构建的要求也越来越高。而顺应着这种需要，帝国现在的金属制造技术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其中最显著的特征，就是他们在高端铸造活动中，已经完全抛弃了古老的浇铸、锻造甚至是冲压之类的工艺，也完全摆脱了对模具的依赖，衍生出了一种昂贵而先进的高科技制造工具，那就是3D金属打印机。

    3D打印机这种东西，现实世界里也有。但现实世界里的3D打印机，一般只能制造些塑料玩具什么的，而真正能制造高精度金属零件的3D金属打印机，全世界都只有那么几台而已，而且它们对原材料和数据的要求也高得吓人，比如绝对纯净的超细金属粉末，一个螺丝就有几G大的3D数据模型之类，又只能制造一些小东西，最后输出后还需要一定的打磨作业…

    但帝国这方面的技术已经无比成熟，这台机器能够适应任何已知的金属材料，只要是标准尺寸的金属锭就行，数据输入也可以直接用扫描数据，输出的零件和数据模版的误差不会超过一纳米，并且能支持两米以内所有的大小…一切都被弄得很简单。

    迪特里克拥有的这台机器，还是帝国近十年前生产的型号。所幸这地方的区别不大，而且迪特里克对精度和速度的要求也没有多高，他只是计划在三天内造出那么一两副金属骨架而已…

    晚饭时，祁野和猴子已经醒了，光头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就连迪特里克也从实验室里走了出来。薛琼接过小韵手里的毛巾，摘掉脸上的面具，擦了擦那些被闷出来的汗，五人一猴，这刚刚形成不到一天的小团体，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坐在一起吃了起来。

    薛琼想起了在研究者驻地中，尤其是可怜的女厨师柳幻被抓来之后，时不时举行的那种大餐…但和现在的场景还是有些不太像，除了猴子、小韵这种闲不下来的家伙之外，其他人也只是沉默地进餐。

    美猴王和宰相开了一次视频，确认国王还好好地活着，宰相如释重负地送了一口气，并开始向他交待这几天里希望王国发生的事情。但美猴王依然像是有听没有懂，把这些事情全都重新推给宰相之后，就挂断了视频。

    迪特里克看猴子的事情忙完了，也一边吃着饭后的甜点，一边直接向他问道：“猴子，你要改造吗？”

    “啊？！”被直接这么叫，美猴王倒没有什么不悦，他显然是因为后面的那一个问题感到惊愕，想了一会后他反问道：“不是说我个子太小，改了也没什么用吗？”

    没等迪特里克说什么，祁野也跟着问道：“改造什么的我懂得不多，但现在的条件…还是有点不适合吧？上次到森林里的那些人也说了，非人类改造的技术，还是有点不成熟…”

    “哼？”迪特里克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相信我，现在的条件不能再好了…至于技术方面的问题，难道你还怀疑老头子我吗？”

    想想V在那场攻坚战中的恐怖表现，祁野和美猴王姑且也对迪特里克的技术表示了信心。

    迪特里克得意地笑笑，然后对正准备去各做各事的薛琼三人说道：“一起来看看吧，我的实验室，还有V为什么非要把自己的尸体弄回来。”

    薛琼耸耸肩，放下了刚要戴上的面具，就带着光头小韵，跟在了迪特里克的后面，走进了那间他之前都没好好看过的实验室。

    “这个。”迪特里克从一个储物箱里，取出了一块金属锭，在手里掂量了两下才说道：“这就是V的另一个秘密…是三十几年前，我俩在西伯利亚的一个陨石坑里挖出来的东西。”

    美猴王借过那块金属，抓耳挠腮了一会后，看不出什么鸟来，又把它交给了祁野，然后薛琼三人也各自拿在手上看了一会，最后交回了迪特里克的手上。

    “有什么特别的吗？”祁野问道，“比起帝国的198号合金…”

    迪特里克把金属放在了桌子上，“你理解错误了，这东西的物理性质，当然比不了那种怪物合金…但我有说过，它只是特别硬而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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