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又冷又火的人

    罗羌县政。府办公大楼的左侧，有一栋不起眼的三层黄色小楼，门口白底黑字的门牌上写着：罗羌县刑侦队。

    刑警队长办公室里，胡明生坐在办公桌前，正紧盯着面前一张A4纸上的文字。他一会眉头皱得老高，显得困惑不解；一会又嘴角下撇，露出愠怒之色。

    胡明生五十多岁，方脸，身材魁梧。看完纸上的内容，他很想把这篇东西揉碎扔进桌下的垃圾桶里。

    这篇纸是从报案人郭荏馨身上找到的。郭荏馨苏醒后，一直没发现自己口袋里装着这张奇怪的纸。直到在哈密机场上飞机安检前，掏物品时才发现。她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当即交给了警方。

    白纸上，手写的非常规整的宋体字写着：

    “历史在不断重复，罗布泊提醒健忘的人类：

    3800年前，你们为修建墓地，在这里砍掉大片森林。作为惩罚，你们被从这片土地上抹除。这里成为了人类真正的墓地。

    过了大约1600年，这里又出现了人类。对了！你们叫他们楼兰人。人类恶性未改，在罗布泊边上四处砍伐，到处取水。你们予取予求，贪得无厌。嗯，你们又一次消失了。然后你们的历史学家大惑不解：为什么楼兰人不见了？

    又过了大约1500年，这里又出现了人类。很多人莫名其妙从外地迁入。这次人数更多，影响更为恶劣。你们让一条流淌数千年的大河干涸了几百公里！历史再次重演，人类又一次被赶了出去。

    要怎么你们才能明白？罗布泊不欢迎人类！

    进入罗布泊的人，还将受到惩罚！”

    最后没有落款，没有日期。

    这些字都是工整的宋体字，没法查笔迹。纸上也没留下指纹。

    胡明生拍了拍这张A4纸，对坐沙发上的小王说：“现在卖东西要编故事，凶手作案也要讲鬼故事……这他娘的什么世道！”

    长着一张圆脸的小王苦笑了一下，认真说道：“我们查过了，上面讲的也不全是编的……3800年前的墓地，应该是说太阳墓地！也是罗布泊里发现的历史最久远的墓地；第二次出现的楼兰人，时间上也大概对；第三次出现的人类，按时间推算应该是指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事。当时搞开垦，在塔里木河边修了很多水库、水泵站……罗布泊断水后很快干了……”

    “最后一次的事我知道。但前两次，那些古人的消失谁知道怎么回事，连考古学家都没定论吧？”

    “确实是这样，但太阳墓地使用了大量木材是有证据的。环境遭到破坏，古人被迫迁出罗布泊也是一部分专家的观点……”

    “好了，古人的事留给考古专家吧。在我眼里，这就是一封罪犯留给我们的挑战书！你去喊其他人过来开会。”胡明生打断小王，边说着边把A4纸扔进抽屉里。

    两分钟后，办公室里人到齐了。大家了解队长的习惯，除非是队长办公室坐不下，或者很严肃的会议，胡明生一般不用会议室开会。

    胡明生拿出一叠照片翻看着。那是干警从罗布泊各个哨卡处收集的过卡记录照片。

    “根据哨卡记录，最近一个月，就数一个叫卞峰成的去楼兰方向次数最多！一共五次，其他向导最多也是两次。”小王向大家汇报着自己调查的情况，“雇卞峰成当向导的人名叫冷火，福建人。五次都是他雇卞峰成去楼兰方向！按照胡队的要求，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暂时没正面接触这两个人。卞峰成的基本情况我侧面了解到一些，罗羌人，高中毕业后无固定职业，经常到外地打工。两年多前，他从亲戚那里接手了一辆二手越野车干起了罗布泊向导，算是半固定职业吧。这个人没有不良记录，性格上算中规中矩，认识他的人对他的评价也不坏。我这边的情况就是这些，胡队！”

    听完几个人的汇报，胡明生从桌上拿起一张传真纸朝大家晃了晃：“这个名字很怪的福建人，冷火。我们已经请福建警方协助调查了一下，这是他们发过来的函。其中有一些东西我觉得要引起注意，比如这个……”胡明生低下头看着传真，念道，“冷火父亲经商，新加坡移民，家境富裕……冷火很聪明，上学时虽生性贪玩但学习成绩一向很好。其不愿意帮父亲打理公司，喜欢恶作剧，平时游山玩水，爱看血腥的影视作品……”

    胡队长轻轻敲了敲桌子上的这份传真，炯炯目光扫视着在座的干警：“有些内容是我有针对性的请他们调查的，你们怎么看冷火这个人？”

    副队长李宗看着他，若有所思：“胡队的意思，是这个人有作案动机？”

    胡明生从办公椅上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我就是这个意思！第一，凡是随机选择受害人行凶的，基本可以断定该凶手心理变态；第二，失踪案从目前情况看是高智商作案；第三，要在罗布泊里精心谋划，搞出如此不可思议的案子，一般人做不到，必须有钱有时间才行……以上这些冷火都符合!”

    听着胡队的分析，办公室里几人不由得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坐在沙发扶手上的周同提出疑问：“可那女子说的会都是真的吗？毕竟她的那个……什么症很容易产生幻觉！”

    他们已经知道郭荏馨患有解离症。这种病很容易让患者产生幻觉。

    “也说不通啊，难道她身上那封神秘信也是自己写的！幻觉还能自导自演？”李宗反问。

    胡明生坐回办公椅上，把头靠在靠背上看着天花板说道：“我仔细询问过当事人，她的描述不像是幻觉。”顿了顿，胡明生坐直身体，神情严肃：“罗布泊近期密集发生失踪案，极不正常！这个案子或者这些案子，非一般犯罪分子所能为啊。看来，我们要忙活一阵子了！”

    “可是……”坐在饮水机旁的小王眉毛拧在一起，但没有往下说。在座的人都猜能到他想说什么。罗布泊里有人失踪很正常，神秘失踪的事，大多都只是传说而已。这次难道会是真的？

    “没什么可是，我相信当事人说的是真的……对了！那根铜线，州里有说法了吗？”

    他们在出事地点找回了一根螺旋状铜线，送到州技术处里进行鉴定。小王说还没收到回复，他再问问。

    胡明生站起来，双手撑在桌子，果断下达命令：“小王，你立即传唤卞峰成，由李队负责讯问；周同，你和我今天赶往福建！福建警方已协助我们拘传了冷火，我要亲自会会这个又冷又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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