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老鬼下山

    小狗子像个大人一样站起身拍拍小环的后背，试图给她一点安慰。

    “娘亲，这沈默被关进了柴房，我们的目的终于达成了。”

    沈言笑嘻嘻的对着元氏说道，一想到下午沈默被家丁架走放弃反抗的样子就满脸的得意。

    元氏转过身，拿起一个玉镯子，这白玉镯子是她之前刚进沈府在沈默娘亲房里找到的。

    这可真是一块好玉啊，晶莹剔透，价值不菲。

    元氏眼神毒辣，静静转动着镯子。心里升起一股怨气，手上加大了力度。

    “言儿，为娘告诫过你，给敌人留活路就是给自己留死路。”

    沈言看着自己娘亲一脸恨意，心中竟然对这样的母亲有点害怕，不知道她到底对沈默有怎么样的仇恨，现在她都被爹关到柴房了，难道这还不够吗？

    “你不想除掉沈默吗？”

    元氏走到沈言的跟前，忽的捏起沈言的下巴，吓的沈言一下子楞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抢了所有应该属于你的东西，难道你不恨吗？”

    如果没有沈默那么沈家嫡女的身份就是沈言的了，这所有的一切就都会改变，局势就会呈现另一种状态。

    “她已经被爹关进了柴房…”

    沈言话还没说完就被元氏一个眼神吓的不敢说话了。

    “别关进柴房就是你所认为的除掉吗？除掉是指让这个人彻底消失。消失你懂吗？”

    元氏的眼睛瞪的像是一个巫婆，手指掐在沈言的脸上留下了几道血印子，她没办法看自己的女儿这么懦弱，沈默和她娘都是该死之人，一个都不准活在世上。

    知道沈言被吓的眼里积满了泪水，元氏这才放开。

    像是回过神，元氏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温柔的拿出手帕为沈言擦掉泪珠，轻轻的安抚着。

    “言儿，你太善良了，这样只会害了你自己，你觉得你放过了沈默，沈默便会放过了你么？”

    元氏把沈言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着，嘴里却像是咒语，一句一句腐蚀着沈言的心，引导沈言也对沈默充满了恨意，那种置于死地的恨意。

    “懂了么，孩子，有一种自我保护就是把敌人消灭，这样才能安稳过一生。”

    沈言听话的点点头，靠在元氏的怀里。

    “好孩子，明天就是所有的结束，我们就可以安心过我们的好日子了。”

    元氏心中起了一个恶毒的计划，这一次她要彻底除掉沈默这个绊脚石，就像当年除掉她娘一样。

    长山老鬼下山后第一件事不是直接去找沈默，而是去找了自己的挚友。

    在京城西郊，有一处密林，老鬼挚友就住在里面。

    “哈哈哈，好弟弟，多有没见了，你还是这么活力四射！”

    老鬼见到熟悉的身影，直接就哈哈大笑出来，惹得前面的人回头。

    孙廉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老鬼头来了，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木头。

    “你这老头，不是说去天涯海角流浪吗，怎么流浪到我这林子了？”

    孙廉领着老鬼进屋，一阵清香沁入心田，是蒸的竹筒饭熟了。

    “还不是想这口了！”

    老鬼头倒是会找借口，一点都不客气。

    两人吃完饭就坐在庭院里叙旧。

    “我还担心你身体不好，特地给你带了我去西域寻得的百年老参。喏–”

    老鬼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那个百年人参，对于这个老弟弟他是毫不吝啬，两人有着百年交情，是过命的兄弟。

    孙廉把这颗人参放在鼻尖一闻，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错，好参，比我岁数大。”

    孙廉说完这句话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来的时候，我看到你又在制药吗？”

    老鬼鼻子很灵敏，刚一进林子就闻到了浓郁的药味，有一点疑惑，孙廉已经戒掉制药很久了，这次怎么又开始了。

    想当年孙廉研制毒药自己差点中毒身亡，要不是老鬼正好赶过去，估计他们都活不了。

    “我表妹需要一点药，我给她做完就再也不做了。”

    孙廉话中带着一丝无奈。

    “没听说过你的表妹啊。”

    老鬼跟孙廉交情近百年，还没听说过他那里冒出来一个表妹。这事他可得好好问问，这表妹也太不懂事了，且不说孙廉已经一百岁了，就单说这毒药毒性这么大，怎么能厚着脸皮开口。

    “是远方亲戚家的表妹，前两日找过来，求我给她做一次药。”

    孙廉也知道制药有危险，自己上一次差点就中毒身亡归西了，但是奈何这个表妹跟自己的母家有一点联系，所以拒绝的话叫上挂不住，只好答应了来。

    “她要这毒药做什么，害人性命吗？”

    老鬼活了一百多年，什么世面没见过，什么人情世故没有过，仅仅听了这两句就能联想出一个爱恨情仇的故事。

    “哎，老哥哥你就别问了，我最后再做这一次，以后就收手了。”

    孙廉知道老鬼是为了他好，但是毕竟已经答应下来了，再反悔又是怎么一回事。

    老鬼看到孙廉这幅样子也知道他这是下定决心最后一次做毒药了，也就不再逼问他了，只要他自己能想通就行了。

    “不瞒你说，我这下山是为了寻一个人。”

    老鬼闭眼凝神，嘴里悠悠的吐出一句话。

    “是看上哪家女子了吗？哈哈哈”

    孙廉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依旧爱开玩笑。知道这个老鬼头待自己如亲兄弟，所以也就无所顾忌。

    “别老不正经了，这可是正事，有关长山派，如果能带到长山，定会改写长山派命运。”

    听老鬼这么一说，孙廉一下子坐起来，关乎长山派，他不能不管。

    孙廉也是长山派的先领，因为不满前老掌门的一些决定而离开长山，虽然离开了长山，但是他心里一直关注长山的动态，关心长山派的发展。

    现在听说老鬼头要找的那个女子是可以改写长山派命运的关键武器，孙廉一下子来了精神。

    “不过我这也八字没有一撇呢，人家还指不定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长山呢。”

    老鬼头最担心的问题也是这个，沈默能否跟自己回长山还是个事呢，现在就别提改写命运了。

    “不过老鬼头，你现在这兴奋劲可有点高啊。快说说这女子有什么神奇之处啊？”

    孙廉一脸好奇的问道，脸都快贴上去了，一下子被老鬼头推开。

    “这可不能告诉你喽！”

    老鬼头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想来自己跟沈默相识是一件说出来特别让人难以相信的一件事。

    想当初老鬼出了长山决定去天海一线游玩，听着各界大侠都说那里能碰到神仙，喝了神仙赏赐的水就能长生不老。

    年轻的老鬼自然是不信这个，还对传播这种消息的人嗤之以鼻，奈何自己岁数越来越大，对世间的留恋也越来越深，自然是越来越恐惧死亡之事。

    于是老鬼头决定去这个传说中的天海一线看一看，等他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找到这个人们向往的天海一线，却发现这里就是个普通的悬崖峭壁，离远了看就好像和海平面连着，故取名天海一线。

    失望而归的老鬼头一下子丧失了兴致，拿着酒葫芦一口一口的喝着闷闷不乐。

    结果昏了头一时大意踩了湿滑的石头，一下子跌到悬崖下面，没想到一点事没有竟然发现了一个世外桃源。

    在这世外桃源中，老鬼迷迷糊糊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使劲揉揉眼睛，看清楚以后发现这一切都是现实。

    顺着一缕光亮老鬼向前摸索着，正走着光源深处传来凄厉的哭声，吓的老鬼一惊，难道这个地方有人生活？

    耐不住好奇心的老鬼决定上前查看，结果发现了一个女子，这位女子泪眼婆娑听到老鬼的声音后转过头，一下子看呆了老鬼。

    一身凤冠霞帔，妆容精致，一副花容月貌让人看了移不开眼。

    “你是何人？”

    老鬼不知当时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直接大着胆子问了出来。

    “本宫乃是疏夏国皇后。”

    女子话语中还带着浓浓的哭腔，那神情严肃而忧伤，不似是说谎。

    老鬼一下子慌了神，他使劲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更清醒，再凝神看向眼前的女子，确实是真实存在的啊！

    可是她说她是疏夏国的皇后，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当今皇帝夜正正值年少，还未选后，又何来疏夏国皇后之说？

    难不成是这女子脑袋出了问题，臆想自己是疏夏国皇后吗？

    这也不是不可能，老鬼稍微放了一下心，打算再问问她，毕竟这里虽然环境优美，可除了石头水流也没有食物，自然是活不久的。

    “你是皇后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老鬼退后一步，他不确定对面的女子到底是人是鬼，做好一切防备是应该的。

    女子听了老鬼这话以后，眼泪一串串落下，伤心欲绝，就像是老鬼触到了她的伤心事。

    “你别哭啊，有事你就说，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老鬼看这女子哭的愈发厉害，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女子还是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流眼泪，裙摆上已经一大片泪痕。

    老鬼活了一百年也没见过这种情况，他现在还不确定自己是活着还是已经从悬崖上掉下来摔死了。

    “我被自己的妹妹迫害…被继母抽筋扒皮…灵根也全被毁掉了，我的心好痛…”

    女子断断续续说出这样一段话，面容苦涩，悲痛欲绝。

    老鬼听了立马就确定自己眼前的女子不是一个活人，而是继留在人世的鬼魂，但是心里还是瞬间对这个女子同情起来，不管她是人是鬼，身世竟然如此悲惨。

    “我好恨…当初我不该离开沈家，如果我只是安心做沈家大小姐，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沈家？老鬼不知道女子说的是哪个沈家，看来这女子是怨念太深，魂魄才会遗留在世。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我那么听话…”

    女子一遍一遍的控诉着，老鬼突然正义心泛滥，想着替女子报仇申冤。

    “我下一世一定要她们全都不得好死…我辛苦修得灵根，没想到却害死了自己…”

    女子面露狠色，转而又像破了功一样捂着脸哭起来，看她这幅样子，老鬼心想这女子心里还是善良的吧，都被害死了还下不了决心报复。

    “别伤心了，你家是哪里，我去给你烧点纸，也好告慰你的在天之灵，放下了就赶快走吧，这人间太痛苦了，你去寻个好人家，过幸福日子罢。”

    听到灵根，老鬼仔细观察了一下女子，因为隔有距离，看不太清楚，但是也能感受到她身上的灵气不凡，可能是去世时间还不长，所以这些灵气也还都保留着。

    真是可惜了，如果还活着肯定已经修到十灵了吧，老鬼不断惋惜，这样的人才不可多得，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有一句没一句的劝说着。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去我家帮我找一个玉手镯，这个手镯是我娘亲留给我的遗物，就放在我娘亲的正屋柜子里。”

    女子恳求一般凝望着老鬼，这时候她最挂念的就是那个玉镯子，自己带走了才能安心，也能让天上的娘亲一下子认出来。

    “好，你说。”

    老鬼实在不想负一个魂魄，既然遇见了就是缘分，听了她的身世也很同情，或许自己帮她拿了玉镯，她就能安心离开了。

    “京城沈家，名为沈默。”

    女子说完就似昏倒了一样，光线在她身上打的越来越刺眼，直到老鬼什么都看不见了，等光弱下去那女子也消失不见了。

    前面通道四开，跟刚才完全不是一个模样，老鬼觉得自己这真是碰上了稀罕事了。

    不敢再继续停留下去，毕竟这里是一个怨气很重的地方，再待下去指不定出什么事。

    离开了天海一线，老鬼又想起那女子说的话，不想辜负那女子，老鬼决定去一趟沈府。

    沈力是四品官员在朝中当职，所以这沈府也很好找。

    “老头，看什么！”

    沈府门口的家丁看见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一直盯着沈家府邸看，也不离开。

    “请问这里的大小姐沈默…”

    老鬼刚想问，就一下子被家丁给推开了，看样子是要迎接什么人。

    被赶到墙边的老鬼静静观察着，纳闷这沈府怎么跟没死人一样，按说沈家大女儿去世应该挂白条啊，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装扮。

    “娘亲，你说我们今日出席黄家夫人五十大寿，沈默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一个年轻女子掩着嘴轻笑，眼神里净是讥讽。

    “我都嫁进沈府十年了，黄家夫人还是看不起我，真是给脸不要脸，你看她皮糙肉厚一副油腻的样子，哼…”

    跟着一起下轿子的还有一位中年妇女，保养的良好，身材凹凸有致风韵犹存，话语中带着不屑。

    老鬼默默听着这一切，不知道沈默交代的那个玉镯子到底放在哪里。

    正打算离开改日再来，老鬼突然眼睛一亮看到了步行而来的两人，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小姐，她们都欺负你，可你才是沈家大小姐，二小姐却故意在你面前出风头。”

    一个小丫鬟愤愤不平的说着，旁边的女子却温婉一笑不在意。

    沈家大小姐，沈默？老鬼想起山洞那女子似乎也是这么说的，于是决定过去问一下。

    “请问，你们认识沈默吗？”

    老鬼一把年纪，自然是不拘束直接走到两个小姑娘面前开口问道。

    小丫鬟一下子拿手臂档住他跟身后的小姐。

    “你问我家小姐名字干什么！”

    小丫头伶牙俐齿毫不客气。

    老鬼惊呆了，他刚才看这个小姐模样的女孩还以为是山洞女子的妹妹，因为她们眉眼都很接近，准确来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如果这个小姐就是沈默，那山洞女子又是何人？看了一眼沈府的牌子，没错啊，这里确实是沈府，自己没有找错地方，但是这人…

    老鬼懵了，这一切到底是什么一回事，沈家大小姐沈默现在还好生生的活着，那山洞女子所说的沈默又是何人。

    等老鬼收回思路回过神，那两个面前女子已经进了沈府。

    打算弄清楚事情原委的老鬼，决定回长山待一阵子，等弄清楚了再离开。

    回到长山的老鬼终日打坐，仔细参摩，学习古书寻找真相。

    终于老鬼发现了真相，山洞中的女子是沈默，而自己在沈府门口见的女子也是沈默，两者都是沈默，一个是活着的，一个是死去的，唯一能把两者联系起来的，除了时光扭转别无他解。

    老鬼如释重负的点点头，看来这沈家大小姐怨念太过深重，又因为身怀十阶灵根，终获重生。

    既然是重生，那这灵根自然还是会有的，于是老鬼想让自己的爱徒陈夕灵下山去把沈默带上来，如果好好修炼把灵阶恢复，并为长山派所用，那么对于长山派又何尝不是一次重生。

    老鬼把自己找到沈默的事情紧紧藏在心里，因为生死扭转之事是转世禁忌，轻易谈起会给重生之人带来不可逆的毁灭。

    老鬼决定自己赚大发了，只要能得到沈默，那么长山派崛起就不是问题了。

    自顾自的想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孙廉看着老鬼头浮想联翩的样子实在好笑，也撇着嘴笑起来。两个老顽童静静享受时光，岁月静好。

    在沈府，沈默已经被关在柴房一天一夜了，滴水未进。

    “言儿，为娘要出门一趟，你一定要看好沈默，不能让她逃出来。”

    元氏装扮的朴素不似往日花枝招展的妖艳劲，今天特地换上了平时不穿的素净衣服。

    “娘亲要去哪？”

    沈言不知道自己娘亲要去哪里，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等我回来你就知道了，看好沈默就是你的任务。”

    元氏眼神一横，现在时机正好，不能再耽误了，不然以后很难有这么好的机会。

    不敢再多问，沈言听话的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越来越怕自己的娘亲，决定她跟以前变了一个人一样。

    小环偷偷躲在角落，看着那些家丁像是两堵厚厚的门一样守在柴房前面，不禁皱起眉头，不知道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爬上瓦房的小狗子悄悄移动到柴房顶上，冲墙角的小环比了个手势，告诉她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这是小环和小狗子准备了一天才想出来的办法，就为了能给沈默点饭菜。

    小环接受到小狗子的信号，整理了一下心情，让自己不紧张，为了小姐一定要成功。

    “我要进去看小姐，你们不要拦着我…”

    小环向柴房走去，大声的喊着，一个是为了告诉柴房里小姐自己过来看她了，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吸引这些家丁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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