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以牙还牙

    “姝妃娘娘这是做什么，你我姑侄一场，用不上这些虚礼，况且嫔妾无功不受禄，拿了这些嫔妾深觉受之有愧！”我低眉顺眼的说道，似乎这些东西让我受了很大的惊吓。

    姝妃没想到我竟然敬酒不吃，当即横眉立眼的看向了我：“林答应这是铁了心要同本宫撕破脸了？”

    我抬起头无辜的看向她：“难道不是姝妃娘娘告诉嫔妾的，在这后宫当中没有家人，只有仇敌吗？如今嫔妾不过是防着仇敌，何来同姑姑撕破脸一说？”

    姝妃被我气的无语凝噎，在景泰的服侍下起身走向了偏殿的门口，我在她身后娇声说道：“嫔妾恭送姝妃娘娘。”

    听到了我的声音，姝妃停下了脚步：“林怀星，敬酒不吃你吃罚酒，你给本宫等着！”说罢，姝妃便掀开了帘子走了出去，景泰看我仍旧低着头装作恭顺的样子，也是当即冷哼一声。

    白鹿送两人离开之后便走进了偏殿，看到桌子上的锦盒她便两眼放光：“小主，这些都是姝妃娘娘送的吗？”

    秋水走到她身边，重重怕了拍她的手：“这些东西可碰不得！”说着，秋水又将那些锦盒原封不动的盖上，放回了盛放锦盒的托盘当中。

    “小主，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理？”秋水的问题算是问倒了我，若是此时将这些东西送回去，姝妃说不定会在东西上动什么手脚，然后将罪名栽赃嫁祸给我，若是不送回去，姝妃的人情也就不好说清了。

    “留着吧，但是要记住，需要原封不动的送回去，绝对不能让这些东西有半点损耗！”我郑重其事的对秋水和白鹿说着，他们两个人也认真的点了点头，这才将圆桌上的锦盒都送进了库房。

    秋水和白鹿离开的时候，苍云走了进来，她原本是来送补品的，可是却停住了脚步在空气当中嗅了嗅，随即她的眉头紧紧的蹙在了一起，我猜苍云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便问道：“苍云姑姑，您可是发现了什么？”

    苍云将手里的补品放到了我的面前，随后恭敬的朝我施了一礼，这才说道：“老奴闻着，着空气当中带着若有似无的红花的味道，可是小主用了红花做香囊？”

    我摇了摇头，我的香囊向来用的都是一些比较常见的带有香气的药草，并不曾用过什么红花，而且听闻红花有让女子绝育的功效，宫中这种东西也是罕有的。

    “姑姑何出此言？”我不解的问道，苍云姑姑立马跪下：“老奴嗅到了一丝红花的味道，而且这味道十分的纯正，不像是那些寻常药铺卖得次等红花。”听闻，我瞪大了眼睛看向了苍云。

    方才来过这偏殿的就只有秋水和白鹿，还有姝妃和她的贴身婢女景泰，若是说洗梧宫的偏殿里会有红花的味道，和这几个人也是脱不了干系的，虽然我根本就不在意是否还能生育，可是这害人之人不可不防。

    “方才姝妃送来了好些东西，苍云姑姑可要去查看一番？”我故意这样提，若是苍云说出信任姝妃的话，那这苍云定然也是姝妃的人，若是苍云肯去查看，说不定苍云还是个可用的。

    “老奴这就去查看一番。”说罢，苍云便行礼退下了，刚刚将锦盒送到库房存放的秋水便立马过来找我，说苍云要检查姝妃送来的东西，我点头应允。

    很快，苍云便连同秋水和白鹿一同回来了，白鹿最先开口：“小主，我看这苍云姑姑有问题，她居然将小主您说的需要好好看顾的东西给打碎了！”

    苍云被白鹿强制性的压着，就这样跪在我的面前，她什么都没有说，我却愿意相信她是无辜的。

    “白鹿你先放开苍云，有什么事情慢慢说。”白鹿听了我的话，有些心不甘情愿的放开了她，苍云没等我的吩咐，便站了起来，而且还站的笔直，我看向她：“苍云姑姑，虽然我相信您，但是您也定要给我一个解释才对。”

    苍云点头，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秋水打开了库房的门，苍云便嗅到了更加浓烈的红花的味道，苍云在秋水和白鹿的指点下，将姝妃送来的锦盒一一打开查看，但是在打开了姝妃送来的复颜膏的时候，苍云便愣住了，她拿起了复颜膏，打开盒子仔细的闻了闻，一时失手，便将复颜膏摔在了地上。

    “小主，这复颜膏当中的红花乃是上等的红花，而且还会经过提炼而成，将红花的榨出来汁水，从十斤浓缩到不到一斤，然后掺在这复颜膏当中，不单单能够让涂了复颜膏的人面部溃烂，更加能够让长时间闻过这种药膏的人都无法生育。”

    苍云说这话的时候，紧紧皱着眉头，我仔细的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都没有看出苍云是在说谎，当即我便将桌子上的茶盏摔在了地上。

    我总算明白了姝妃此次前来的用意，她不是来给我送东西的，更不是来探查皇后和文绣鸳之间到底有没有秘密的，她是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若是我肯帮她的忙，把东西送到了文绣鸳的手里，那么遭殃的就将会是文绣鸳，文绣鸳的脸原本就才刚刚恢复，上面的青紫痕迹还赫然在目，若是文绣鸳用了这复颜膏，她的脸算是彻底毁了，若是她不曾用过，当做珍宝一般的好生收藏，也会让红花的味道弥散开来，仍旧能够让文绣鸳失去怀上龙种的机会。

    如果我根本就不愿将东西送去给文绣鸳，她便假装同我撕破脸的样子，光明正大的将东西留在洗梧宫，偏生我还不敢将东西送回去，这样无法生育的人就成了我，这次被选上的秀女当中，皇上比较在意的两个人，就都因为她的一箭双雕的计谋全部没了战斗力。

    想到这里，我不禁咬紧牙关，让嘴里那些想要一吐为快的恶毒言语都被尽数吞了回去。

    秋水看到我这副模样，便知道我是被气的狠了，当即走到了我的身边：“小主莫要气坏了身子，总之这复颜膏算是毁了，小姐也不要担心会有人害您了。”

    我苦笑一声，入宫以来唯有我同文绣鸳还没有被皇上临幸过，也不知道姝妃为何看我们二人这般不顺眼，她同皇上的情谊，并非是他人能及的，姝妃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思及此处，我猛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姝妃的时候，那时候姝妃对我的成见还非常大，她说过，见到我这一辈的人入宫成为了皇帝的女人，让她深感自己就要行将就木了。

    况且她还只是一个受宠却始终没有子嗣的宠妃，在这后宫里面没有子嗣便是不长远的，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等到她人老珠黄了，岂不是要同寿康宫里面那些太妃一样，一辈子过着孤苦无依的日子。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我竟有些同情姝妃，她定然也不是自愿入宫的，都是为了家族的繁荣昌盛，不得不成为这后宫众多嫔妃当中的一员，可是又有谁在意过姝妃她真的想要什么呢？

    说不行姝妃也同我一般，有一个青梅竹马，当时正等着她嫁过去，可是她却突然就成为了皇上的女人。

    那种曾经预想过的事情全都变成了泡影的感觉，我是最知道不过了。

    “小主，姝妃娘娘送来的东西还有好些，要不要让苍云姑姑一起都检查检查？”我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秋水的提议，不过我还是嘱咐了苍云：“那瓶复颜膏的事情可以到这里就算了，但是别的东西可切莫损伤了，若是他日姝妃或者是皇上问起，我们洗梧宫也不好交代。”

    苍云点头，走出了洗梧宫的偏殿，秋水和白鹿连忙跟上，好似生怕苍云再打破些什么似的。

    我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件事真的有趣，若是姝妃知道她送来的东西什么用都没有，到底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呢？

    虽然我同情她，但是陷害一个无辜的人，我还是看不惯的。

    复颜膏这种东西虽然金贵，但是它的盒子却是宫中最常见的，随即我喊了秋水一声：“秋水，你来一下。”

    秋水很快就掀开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小主，您有什么吩咐？”我想了想，便让秋水为我找些盒子过来：“方才那复颜膏的瓷盒长什么样子你记住了吧？你去替我找些相同的盒子来。”

    秋水有些纳闷，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需要这种瓷盒，但是还是听话的去找瓷盒去了，片刻之后，秋水就带着瓷盒回来了：“小主，奴婢照着大概的样子找了找，只找到了些这样的，您看成不成？”

    我拿来了秋水手里的瓷盒看了两眼，发现瓷盒的样式跟姝妃拿来的相差无几，不过这内里的填充还要飞上一番功夫。

    我突然想起了柳见雪，柳见雪对制作这些东西仿佛非常在行，她前几日送我的雪花膏，用起来便不错，即便我的脸这几日有些干燥，上起粉来也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秋水你拿着我的信送到长春宫，记得一定要亲自送到柳小主的手里！”说着我走向了书案，提笔写下了几行字，装进信封当中用火漆封好，交到了秋水的手里。

    秋水接过了信，便立马跑了出去，我坐在软榻上，甚至开始想起了日后姝妃发现宫中人手一瓶她送与我的复颜膏的情景，若是皇上知道了，又会对姝妃说些什么呢？

    很快，苍云和白鹿也从库房回来了，这次库房当中的其他物件就没有红花的味道了，看来姝妃并没有在别的东西上也滴上浓缩的红花汁水，这下那些东西也就能让它们安心的留在库房里了。

    我让白鹿和苍云各忙各的去，我则回到了绣架前面，开始了尚未完成的作品。

    二哥，你说我能在这充满了污秽的后宫当中活到几时呢？

    不过不管如何，我也要将这件喜服绣好，然后送给你，让你在成亲的那一天也能够看到对你的心意。

    绣着绣着，那红色的绸缎上便滴满了我的眼泪，我手里的针却从未停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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