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看热闹去
类别:
历史军事
作者:
沉砚字数:6253更新时间:24/09/17 20:11:05
那样的笑容,那样的目光,那般的气息……
不是那个人,又是谁?
赵询当真被鬼附身了?近来与我亲密的,是……是顾知微?
我从不信怪力乱神,可想到‘赵询’最近的异常,想到何故对他的惟命是从,我不得不往那最荒唐的方向怀疑。
“你……你是顾知微?”我咬牙,强忍着恐惧问他。
赵询没答话,凤眼里夹了冰的寒冷,冷森森的看着我,“你说呢?小娇娇……”
是他,果真是他。
唯有他才唤我小娇娇……
这样私下的亲密称呼,连何故也不知晓……
此时此刻,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更多的却是恐惧。
不是恐惧鬼魅,而是恐惧顾知微,一个曾经险要我性命的男人……
我浑身剧烈颤抖,怒目瞪着面前的男人,颤栗的问他,“你不是死了吗?你附到赵询的身上想做什么?赵询又去哪儿了?你把他弄到哪儿去了?”
我越说越恐慌,蓦的抓起桌上的剪刀,直直对着赵询。
不对……是顾知微……
顾知微许是没有料到我会对他动手。
他微微一诧,嘴角的笑僵住,冷声道,“小娇娇,你想杀我?”
我是想杀他,可我杀了他,被他附身的赵询不是也得死?
所以……我就是吓吓他!
我在书里看过,恶鬼都是怕利器的。
想到此处,我手里的攥得更紧,直戳顾知微的脖子,恶狠狠威胁他,“顾知微我告诉你,你最好马上离开赵询的身体,否则我会找法师驱赶你,叫你永不超生!”
我满目凶狠,然而顾知微却分毫没有后退,他甚至还故意往前凑。
眼看着脖子都要被戳破了,他依旧寸步未挪。
下一刻,屋内一股血腥弥漫……
他的脖子被戳了好大一条口子!
顾知微这是存心要赵询死啊!
我一震,慌忙收回手。
顾知微见状,弯了眉眼,“小娇娇,你从前不是最喜欢我么?现在这样怕我?”
他轻轻擦了擦脖子上的血液,嘴角扯着一丝冷森,整个人向我逼得更近了,蓦的一把掐住我的下颌,声音骤然凌厉,“杜娇娇,你好样的!竟敢为了别的男人要我的命!”
他满眼狠戾,手里的力气越来越重,没等我说话,他又嗤笑了一声,嘲弄的语气,“杜娇娇,你说说你,当初死活不肯跟了我,偏要嫁到这国公府,落了个什么下场?叫人给欺负成什么样子?”
“当初你若跟了我,何至于落得个贱婢都能爬到你头上的境地?如今我帮了你,你还想要我的命?还想赶我走,你就这么喜欢姓赵的败家子……”
“我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你!”我仰头,厉声打断了他,一字一句,“我早已说过,我便是与个乞丐为妻,也绝不与你为妾!你就是个骗子!变态!杀人魔头!”
我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激动。
看着顾知微这般自以为深情的丑恶模样,我心底的恐惧一瞬间都变成了怨恨。
我凉凉的望着他,笑得挑衅,“顾知微,你是不是以为你帮了我,又替我备了些嫁妆,我便会对你感激涕零?不,不会!一辈子都不会!你将我娘伤成那般,叫她一辈子与病榻缠绵!”
“你还杀了曹妈妈,就连她未满十四的女儿也不肯放过!你就是个禽兽!”我本不想提及往事,可此刻被顾知微一刺激,我便再也忍不住了,当下对着他歇斯底里的叫骂。
此刻,我恨不能掐死他,也恨不得掐死我自己……
想想当初若不是我将顾知微带回农庄,若不是我执意救他,若不是我信了他的鬼话将他当做那遭遇了山贼的赶考书生……
若不是我愚不可及的喜欢他……
若不是我逼着曹妈妈替我去林子里寻他,曹妈妈和她的女儿也不会撞见顾知微斩杀三王爷,也就不会被他灭口……
那时候我目睹了一切,带着满腹的恐惧,不顾我爹的责罚一路逃回上京。
可我没想到,回到上京的第一日,我爹便告诉我,顾知微要纳我做他的十八房小妾……
我不愿意,他便拿我娘的性命威胁,还派人将我娘推进了冰湖里,害得我娘落下重病。
本来我已经答应了,可后来我爹又告诉我,我若替杜佩心嫁给赵询,他便想法子替我拒了顾知微,我自然是答应了。
可没想到,如今赵询还叫顾知微给附了身。
我想……我是没有活路了……
一通叫骂之后,我瘫软在地上,满腹的绝望,冷冷望着顾知微道,“好了,我说完了,顾大人若想杀就动手吧。”
话说完,我紧闭双眼。
“曹妈妈和小月是魏国细作,她们想杀我。”我浑身发抖,以为顾知微会掐死我的时候,他却淡淡说了这么一句,不知何时蹲了下来,手轻轻搭上我的肩头,沉声道,“那日我原本打算放她们一条命,岂料她们竟从背后偷袭我。我下意识反击,一时失手,便取了她们性命……”
“至于三王爷,他早就想要我的命,我不过是防卫过当。我想与你解释的,可你一见那等阵势,便吓得逃跑。我怕你抗拒,便想着待日后你冷静了一些再与你说。”
“还有你娘,我从来不曾命人推她下水。是你父亲为了逼你替嫁,故意为之。”
话说着,他已将我扶起来,目光从先前的狠戾变成了温润,看着我的眼神也变得格外温柔,轻声细语道,“那段时日我为人构陷,想着你若嫁了国公府倒也没什么不好。故而也不曾戳破……”
“我原想着,那事过去了,便让那姓赵的给你一封和离书。可不曾料到,事情不曾过去,我却遭奸人所害……”
所以,顾知微不是杀人魔头?他也没有害我娘?是我误会了他?
不,不对!他定是在骗我,他方才还凶我的!
他是怕我出去胡言乱语,戳破了他的身份。
眼下他怕杀我灭口,引人怀疑,就故意编了这些话来哄骗我。
此事一过,他会下慢性毒药毒死我!
罢了,我且先稳住他,待明日寻个大师把他给收了!
抬眸迎上顾知微那双故作温和的眼眸,我马上装出了委屈的表情,哭着道,“你胡说!你分明就是想杀人灭口,所以才要纳我做第十八房小妾!你想待我入府以后,便神不知鬼不觉要了我的命!”
我抹着泪,越哭越厉害,越哭越委屈,抽抽搭搭道,“况且,你若当真喜欢我,怎会叫我去做小妾?你就是个骗子!仗着自己生了一张好看的皮相,便四处哄骗小姑娘!你方才还凶我的!”
我一边哭着,一边又用手推他。
半分也没了先前的恐惧,更没有显露丝毫怨恨,只有一派女儿家的受伤。
果然,见我哭哭啼啼,情意绵绵,顾知微立即就伸手替我擦眼泪,温声解释道,“我方才凶你,不是……不是因为你护着姓赵的那狗东西么?”
狗屁,分明就是想杀我!
不过我不能说出来,但也不能表现得太信任他。
我抿了抿唇,马上又哭着反驳他,“罢了,这些都能解释。可你要我做你那第十八房小妾,又算什么?但凡有半分真心,也绝不会让自己心爱之人做妾!”
“你就是在诓骗我……”我哭得越发厉害,表现的十分蛮不讲理,把女儿家的情意发挥得淋漓尽致。
顾知微见我如此在意他,脸色一下子就好看了许多,抱住我便是一顿情话,说什么他那是为了不让人害我,说什么我做了他的妻子便让人晓得了他的软肋,必然会对下手,还说那些小妾都是旁人送的,他都没有碰过。
我信了他的邪,一个三十出头的正常男人美妾成群没碰过?
他以为我傻吗?
我心中将他骂了一万遍,嘴上半句也没说,只靠着他哭哭啼啼。
后来歇息的时候,他要碰我,我也不曾反抗。
直至第二日早上,出了他的房门,我才慌忙将阿秀传来,让她去请个道士。
阿秀听说我要请道士,当即一愣,纳闷儿道,“夫人,您请道士做什么?”
“阿秀,你过来……”我朝她挥了挥手,要她凑近些。
阿秀见状,立即关上了门,这才向我凑近了,“夫人,究竟是怎么了?”
“阿秀啊,我……我见鬼了……”我深吸了口气,颤颤巍巍的将昨夜的事和阿秀说了一遍。
与我相比,阿秀从来十分相信鬼神之说,听了我的话,又回想起赵询近来的异常,她吓得脸都白了,更是要哭出了声,诚惶诚恐的问我,“夫人,这当日奴婢也瞧见那顾先生杀人了,他……他不会杀奴婢灭口吧?”
“依着他的恶毒,会。所以,你尽快去请道士。”我重重冲她点头,郑重的又催促了一遍。
“奴婢这就去……”阿秀重重点了点头,哭丧着脸便退了出去。
我坐在镜前,迅速打扮一番,寻思一会儿也找个由头出门。
道士没来以前,我都不想待在府里,便是回永昌伯府也比在这里等死强。
若阿秀一时没请着道士,我便在娘家多待几日。
如此想着,我赶忙收拾珠宝。
“娘子这是在做什么?”我埋着头,正疯狂把我的衣裳和珠宝往包袱里塞,背后忽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我顿时一僵,强作镇定的回过头,迎上顾知微似笑非笑的容颜。
“害怕我,想收拾东西回娘家?”我磕磕巴巴的,还没来得及回应,顾知微又说了一句,嘴角的笑容更浓烈了些,可眼底的犀利却让我不觉生畏。
我慌忙摇头,笑得一脸僵硬,“没……没有的事,妾身只是觉得屋里有些乱,想收拾收拾,世子爷您多想了……”
“叫相公……”我话音刚落,顾知微骤然打断了我,语气里有些不悦,似提醒我一般说道,“你要记得,我是你的相公,不是那姓赵的世子……”
都准备灭我口了,还在意我叫他什么?
我心里暗暗对他翻了个白眼,脸上和颜悦色,乖顺的喊他,“知道了,相公。”
“真乖……”他走过来,轻轻在额头吻了一吻,又握住了我的手,温声道,“行了,别收拾了,去永昌伯府走一趟。”
去永昌伯府?这也没什么事,顾知微无端端的叫我去永昌伯府做什么?莫不是,想去找我娘麻烦?
我想了想,试探性的问他,“相公,你去我娘家做什么?近来也没什么事呀……”
“自然是去看热闹……”顾知微轻笑,满眼的阴谋。
他……他是要去看杜佩心的热闹!
我怎将此事给忘了?若这会儿出门,到了娘家,恰好就能碰上那热闹场面!
也好,就跟他一道儿去,去了之后寻个理由留下来。
青天白日的,他也不能在去的路上要了我的命吧!
只是,眼下我的行李是带不走了……
思来想去,我在出门前寻了个想同我嫡母炫耀的理由,戴了好些珠宝在身上。
如此我也不必带行李,缺了什么短了什么,拿些珠宝去换就是了。
顾知微许是见惯了我死要钱的样子,并未怀疑,只说我戴了这么一身也不嫌重。
我自然觉得重,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我身上总要有些体己钱的,便敷衍他说,只要让秦氏难受,多重都没关系。
于是这一路,我都昂首挺胸,端的十分傲气。
到了永昌伯府外,我更是一脸春风得意。
然而,此时的永昌伯府,却很是混乱。
我刚踏下马车,就见到我大姐慌忙的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
见了我,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好似不大愿意我回来一般,装模作样的问我,“五妹妹,你怎么回来了?”
说话间,她又瞟了顾知微一眼,笑得警惕,“五妹夫也来了?你们夫妻二人这么一大早一同前来,可有什么事?”
“回大姐,我与娘子是回来探望岳母的。听闻岳母近来身子不大好,我和娘子特地买些补品给岳母。”顾知微轻笑,没等我插话,又明知故问的反问我大姐一句,“大姐这又是……”
“自也是回来瞧瞧母亲的。”我大姐抿唇,笑得一派大家闺秀的温柔。
说话间,门已然开了。
开门的是管家,见了我和顾知微,他微微一怔,神情有些为难,张嘴就想请我和顾知微离开。
“刘管家,五妹妹和五妹夫是来瞧邢姨娘的。”管家蹙眉,正想赶人,我大姐立刻捷足先登,不断的朝他使眼色,暗示他领我和顾知微去我娘院子里,就生怕我们两个乱走,撞上了杜佩心的丑事。
刘管家也是个伶俐人儿,得了我大姐的暗示,立刻就对我扯出了笑脸,笑呵呵道,“五姑娘五姑爷这边请……”
说着,他便在前面引路,一边引路又一边装模作样的解释,说是我祖母近来身子不适,请了个大师瞧了一瞧,说是招了邪祟,为着驱除邪祟,那大师在永昌伯府里布下了个阵法儿,要是胡乱走,得破坏了阵法儿。
故而他得亲自领着我和顾知微走……
我与顾知微今日可是来瞧热闹的,怎会任由他牵着鼻子走。
我就罢了,顾知微可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
跟着刘管家一路走到我娘的兰枫院,他便寻了个由头把刘管家给支走了。
刘管家前脚走,他后脚便拉着我直冲秦氏的院子。
“老爷,依我看不如将这淫贼提出去杀了!如此也算是保住了伯府的名声。”刚走到院外,远远的,我就听到秦氏愤愤的声音。
杜佩心也在旁哭哭啼啼,怒声附和道,“是啊爹,将这淫贼杀了!女儿的名声就保住了,永昌伯府的名声也保住了!”
“杀什么杀!你想让你爹我丢了乌纱帽?”我爹满脸恼火,狠狠瞪了杜佩心一眼,几乎是咬牙切齿,“眼下朝中政局大变,先前我与顾相走得近了些,如今时时有人盯着我,倘若这个节骨眼上无端闹出人命,这还是个县令家的长子,一旦闹大了,咱们这一家子谁也不好过。”
“那如何是好?”秦氏红了眼,满面不甘,“这……这总是不能让佩心嫁给那淫贼吧?”
“就是啊爹,那等卑贱之人,怎配的上六妹妹!”我大姐也劝道,“依我的意思,就治他个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将他送到刑部去诛杀!您不是刑部侍郎吗!”
“我觉得大姐说的对……”杜怀仁也附和。
听到他们这般相劝,杜佩心当即哭得更大声了,上前就拉住我爹的衣角,抽抽搭搭,“就是啊爹,您可是刑部侍郎,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您总不能……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嫁给那淫贼吧……”
“那淫贼故意给女儿下了迷香,便是想生米煮成熟饭攀高枝儿呢!亏得那迷香把他也给迷倒了,女儿这才保住清白,这样不自量力的下贱之人,您可万万不能姑息啊!便该让他死无全尸!”
杜佩心越说越气愤,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
换做往昔,我爹必然会杀了那人,保住杜佩心的名声。
但眼下他被盯得紧,断然不敢出半点错处,杜佩心的这么一番悲愤非但没引来他的关怀,反倒让他更加恼火了。
杜佩心话未说完,他当下黑了脸,狠狠一脚将她踹开,怒火滔天的,“你当你爹是当今圣上?想杀谁就杀谁?那到底是马县令的长子,这马县令虽不是什么大官儿,却也是你爹我的人!我为了自家闺女,杀了他的长子,他若到张统领那里去告上一状,将你爹干的那些事儿都捅个底朝天,你当圣上会放过永昌伯府?”
“到时候莫说是你的名声了,你爹的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我爹越说越恼火,来回走了几步,深深看了杜佩心一眼,又看了看秦氏,叹息道,“眼下,只能让佩心嫁给那马天文了!到时候做了亲家,那马县令只会更加卖力为我效命,自然也就不会出捅出什么篓子了。至于那马天文,虽说行径卑鄙了些,可却也是个文武双全的,但凡好生培养,将来也会有一番作为……”
所以我爹为了保住名声,保住官位,要把杜佩心嫁给一个县令的长子?
这不是要气死杜佩心么?
杜佩心从小就爱与我攀比,又从来心比天高,当初因为赵询是国公府世子,且是个败家的世子,她才不肯嫁的。
如今,我爹却要她嫁给一个县令长子,她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果然,一听我爹的话,杜佩心当下就傻眼了,她愣住片刻,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爹,结结巴巴哭道,“爹!你说什么呢?那个马天文,他就是个县令的长子,他连赵询都比不上!你让我嫁给他,你这不是打女儿的脸么?杜娇娇那贱人一定会嘲笑女儿的……”
她满脸愤然,一边说着竟是大哭大闹起来,说是马天文是个淫贼,说我爹不疼她了,竟为了官位不顾她的终生幸福……
随着她的撒泼,我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嘭的一声巨响!
我爹手里的茶盏砸到了地上,几乎是暴跳如雷,厉声打断了杜佩心,“杜佩心你还有完没完了?”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女儿也是委屈的啊……”
“我做什么?秦子瑛你倒是看看你教的好女儿!这都成什么样子了?”秦氏的求情,让我爹顿时更加暴怒了,他半分也没了往日的温情,怒气滔天的瞪着秦氏,厉声道,“她还委屈上了,要不是她成天惹是生非,自个儿去招惹了那马天文,还让马天文替她行刺,怎么能闹出这样的事来?”
“这怎么能怪佩心!要不是杜娇娇那个小贱人欺负了咱们佩心,佩心能这样吗?”秦氏一脸理直气壮,当下就数落起我爹来,“当年要不是你招惹了邢如烟,我们佩心能叫人这样欺负吗?”
秦氏说着,顿时泪眼朦胧,直控诉我爹,说她当年可是为了他,退了南平王府的婚事,还说我爹不晓得珍惜她,就知道成天让她难过……
我爹被她这么一说,一时又不知如何是好了,黑着脸问她道,“依你的意思,要如何处理?”
“该我们过去了……”我躲在大树后头,看得正津津有味,顾知微忽然拉了我一把。
被他这么一拉,我整个人硬生生的就暴露在了那一家子面前。
看到我,我爹一震,几乎是惊吓,马上就想让我滚。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顾知微突然朝他施了一礼,笑眯眯道,“岳父大人,小婿倒有一计,不必要那马天文的命,也不必让六妹妹嫁给马天文,照样能保住永昌伯府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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