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大旗之死
类别:
历史军事
作者:
七屋屈字数:3426更新时间:24/09/17 19:11:08
“怎么?怕了吧?”
秦桧的话,打断了耶律大旗的思绪。
耶律大旗说:“她跟我毫无血缘关系。她是捡来的!”
秦桧愣了一下说:“你说她是捡来的,那就是吗?哼!你若不说出点有用的消息,就等着本官给你带好消息吧!好好想想,是弃车保帅,还是弃帅保车!”
秦桧说完,便带着曾彪等人走了。
耶律大旗回味着秦桧的话,保车还是保帅,揭发屈平还是维护屈平,这是个问题。
朝堂之上,赵构皇上说道:“这次烈国公顺利剿灭反贼耶律大旗,大大振奋了民心,也为朝廷树立了一杆正确的标杆。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大家心里都要明白!”
秦桧不失时机地上奏道:“皇上,反贼耶律大旗竟妄称后辽国主,其反篡之心昭然若揭。此举若不从重发落,不足以平民愤!”
张俊愣了一下,自己都没向皇上汇报此时,还以为耶律大旗只是随口说说,他怎么还堂而皇之地对秦桧说出来了?
赵构听完果然大为光火:“可恶!这个耶律大旗,决不可饶恕!烈国公,耶律大旗妄图称帝,你为何没向朕如实汇报?”
张俊道:“回皇上,臣未发现耶律大旗意图称帝的任何证据。或许,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死罪难逃,图一时口舌之快罢了。”
秦桧说:“皇上,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百官们心中说,不知耶律大旗还有哪些九族以内的亲戚,当年恐怕都被金人杀光了吧?耶律大石也已经死了……啊!还有襄王夫人——萧露!
赵构知道萧露和耶律大旗的关系,但是一码归一码,且不说萧露身份特殊,而且她也算是从自己的夜空飘过的白月光,自己是不可能将萧露诛连的。
赵构问:“可问出什么别的?”
秦桧老实回答:“耶律大旗牙口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或许,他是在可以隐瞒什么!”
李纲说:“皇上,耶律大旗既然敢口称为帝,应该是为了满足自己对于权力的贪图。如今耶律大旗一众反贼都已被抓,臣建议,皇上早做裁断,已安天下民心!”
耶律大旗只有死了,秦桧才没有办法在他身上继续做文章。
秦桧急道:“皇上,耶律大旗身上还有秘密!”
赵构考虑了一会儿,高声道:“耶律大旗谋反证据确凿,无需再查!耶律大旗及其主要同党,依律处斩!”
皇上金口玉言一开,群臣只能说:“皇上圣明!”
秦桧还不死心,问:“皇上,那诛九族呢?”
赵构冷言道:“朕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是否要朕再单独给你说一遍?”
秦桧见皇上动了气,不敢再多言语,低头道:“臣明白,遵旨。”
九月的秋风瑟瑟地吹进应天城,空地上的落叶被风吹卷着,在天上滚着圈,又掉在地上,又被卷上天,周而复始。就像人们一天天的按部就班活着,直到盖棺论定的那天。
耶律大旗乃是谋逆死罪。自古谋逆之人,论斩绝不待时。
午时三刻将近,位于城门外的法场之上,耶律大旗及其同党数十人,一字面南排开跪到在地,脖子上戴着死囚枷,各自头上插一朵红色的纸花,脖颈背后竖一块木板,上面写着死囚某某某。各人头发束起,还抹了胶水,以免头发散落下来,挡住脖颈影响刽子手下刀。
人数相应的刽子手已经就立与死囚身后,明亮而尖锐的刑刀紧贴在身侧,双目早已确认过死囚的后脖颈,只等监斩官一声令下,便可以准确无误的一刀快很准地结果犯人。
秦桧作为今日监斩官,看了看头上的太阳,又跟旁边的人核对时辰,等到午时三刻正时一到,便好下令开斩。
法场外围观的群众早就等待多时,杀人本就是一件热血沸腾的事,何况杀得还是谋逆反贼。
李彩莲也站在人群前面,她不是来看热闹的。一来,是因为曾与耶律大旗有过一面之缘;二来,也是替萧露来为耶律大旗送行。
因为萧露被软禁在府中,根本不知道耶律大旗被抓到京城了,更不知道他今天就要被处斩。
耶律大旗抬起头,想看看午时三刻到了没有,也好早死早超生,二十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
但是他抬头的一瞬间,他看到了李彩莲。他怔怔地看着李彩莲,心中踌躇、纠结,他有些话想跟李彩莲说,可又怕说。
李彩莲与他四目相对,看出了耶律大旗眼中的犹豫。她往前走去,想问耶律大旗有什么遗言。
士兵拦住了李彩莲,秦桧见到这边的情况,喝道:“不得扰乱法场!”
李彩莲向秦桧道:“大人,我想问他几句话!”
这时,“咣”的一声,吉时已到。
秦桧道:“吉时已到,斩!”
处斩令一扔,站在犯人两侧的刽子手助手打开死囚脖颈上的枷锁,刽子手岔开腿站得稳稳的,双眼紧盯着死囚脖颈,高高地举起斩刀,映着阳光,一刀砍下。516
李彩莲来不及和耶律大旗说一句话,只见耶律大旗对着李彩莲咧嘴笑了笑,用唇语说了一声“姐”,下一秒,刽子手的刀已经划过他的脖颈……
耶律大旗人头滚落的一刹那,李彩莲不敢看,反身扑在鲁忌的怀里。再回头,耶律大旗已经扑倒在地,头身分离。
李彩莲流泪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难道只是因为一面之缘,还是因为别的?
鲁忌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
这些反贼的尸体是没人敢认领的。所以,尸体都会被扔到乱葬岗喂野狗。
天黑的时候,鲁忌和李彩莲二人悄悄摸摸地上到乱葬岗,打算尽到人道主义的最后关怀,将耶律大旗安葬了。
但是十几具无头尸体,又穿着同样的囚服,即便找得到头,也很难辨认出身体。
月亮微弱,二人举着灯笼在乱葬岗不断找寻着,远处有几只野狗,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喉咙里发着“呼噜呼噜”低沉的嘶吼。
鲁忌腿脚不便,被一个头颅绊了一下,那个苍白的头颅被撞的向前翻滚了几圈。鲁忌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李彩莲一看那个头颅,不正是耶律大旗的头颅吗,嘴角还带着笑意,看起来十分诡异。
鲁忌也认出来了,接着一个劲的向耶律大旗道歉:“兄弟实在抱歉,看在我们为你收尸的份上,请原谅!”
李彩莲掏出一块黑布,盖住微笑的耶律大旗,然后包住,让鲁忌拎着,继续寻找他的躯体。
二人通过对耶律大旗身形的粗略记忆,一遍遍的翻找那十几具躯体。可是这些躯体没有什么明显的体貌特征,根本难以辨认哪一具才是耶律大旗本尊。
鲁忌打开手里的布包,望着耶律大旗问:“兄弟,你也别闲着,帮忙认一下,哪个才是你的躯体?”
李彩莲说:“正经点,你这样是对人家不尊重!”
鲁忌刚要再将头颅包起来,突然发现耶律大旗的嘴角好像露出一截东西,他喊李彩莲过来:“来看看,他嘴里有什么东西!”
李彩莲过去一看,果真在耶律大旗微笑的嘴角发现一截东西,是一截细绳头。
耶律大旗为了防止嘴里的东西在被砍头的时候掉出去,嘴巴咬得很紧。鲁忌用力撬开耶律大旗的下颌骨,终于让李彩莲将他嘴里的东西抽了出来。
“是什么?”鲁忌赶紧问。
能被耶律大旗在死之前咬在嘴里的,肯定是对他来说,特别重要的东西。
李彩莲看着手里黏糊糊的东西,眼眶一下子湿润了,她哽咽道:“无脸木偶。”
“什么?”
“跟我那个一样的,无脸木偶!”
鲁忌明白了,那是李彩莲跟她弟弟的唯一联系,她寻找了对方几十年,没想到,最后一面,竟是永别。李彩莲甚至不知道耶律大旗就是自己的亲弟弟。
李彩莲激动着掏出自己木偶,将两个尾端镶嵌在一起,扭转了一下,便呈现出一个两头都有面容的木偶,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李彩莲痛心地哭了出来,想起耶律大旗死之前的嘴型,他分明是在叫自己“姐姐”,可是,自己太傻太傻了,这么简单的唇语,怎么会没有读出来!?
“弟弟……我的弟弟……”李彩莲哭道。
鲁忌说:“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找到弟弟了。大旗一定有他的顾虑,所以没有与你相认。”
李彩莲心想:“是啊,大旗当年看到我的那一半木偶,就应该已经想起自己的身份了。他是为了报答他的养父,才迟迟没有与自己相认?还是为了顾恋权势,有朝一日重新以耶律家族的身份重登大位?……”
耶律大旗的头颅找到了,身躯还没有头绪。
鲁忌仔细研究着脖颈上的刀口,发现前侧有一小片撕裂的皮肤破口,便以此一一与身躯上的远端刀口比对,终于找到了耶律大旗的身躯。
鲁忌兴奋地压着声音喊道:“找到了!找到了!刀口契合完美无缺,就是它了!”
李彩莲从悲恸中反映过来,过去仔细查对,确认无误后,二人扛着耶律大旗的尸首,在一处一眼就看望见京城的山上,选了一块地,将耶律大旗入土为安。
忙活到过了四更,终于垒好了坟墓。它的地势极好,能一览京城风貌。希望耶律大旗在这里,能看到大宋的繁华,看到李彩莲的生活,忘记过去不该存在的记忆。
鲁忌望着眼前的新坟,说:“过几天我让人刻一块碑,立在坟前。对了,上面写什么名字?”
“……他既然放不下某些东西,就叫他李旗吧!”李彩莲道。
鲁忌看出李彩莲心中对弟弟的幽怨,耶律大旗以前的本名应该不叫李旗。算了,以前的都过去了,现在他已经定格为“李旗”,谁也改变不了,包括耶律大旗自己。
过了些天,风声一过,鲁忌和李彩莲以远方亲戚的名义给李旗立了碑,还专门带着儿子鲁畏上山祭拜,让李旗泉下有知,认识一下自己的侄子。
在回府的街道上,鲁畏突然拉住李彩莲的衣服,喊道:“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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