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心如刀绞

    夏初黎来到钱柏涵屋外的时候，正见到楚烈从里面出来，夏初黎声音沙哑的看着他问了一句道：“将军，可歇下了？”

    楚烈摇摇头，“还未歇下，小姐请进。”

    夏初黎应了一声，看了一眼被夕阳染红的天空，独自一人迈步进了里间。

    钱柏涵正坐在圆桌旁边饮茶，身上披了一件外衣，整个人看上去脸色苍白，疲倦极了。

    “坐吧！”钱柏涵听见声响，回头看了夏初黎一眼，然后对屋里的人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屋中仅有的两名侍女拂了拂身，便先后离开了钱柏涵的屋子。

    夏初黎坐到了钱柏涵对面，等到脚步声远了，钱柏涵方才看着她问道：“这会儿过来，可用过饭了？”

    夏初黎摇摇头，手指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对钱柏涵说道：“若是我死了，陛下会怪罪将军么？”

    钱柏涵一怔，接着脸上的表情变的极为严肃：“初黎，你要寻死？”

    “我只是说说罢了！”夏初黎苦笑一声，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可笑，“宫里的人走了以后，我便同将军说过，我不想入宫，也不想嫁人，将军又何苦叫霜灵去劝我？”

    钱柏涵手中握着茶杯，只觉得喉咙一阵阵干涩，叫他说不出话，他饮了一口茶，对夏初黎说道：“我已经不是将军了，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我护不住你了。就连想要给你寻一户好人家，如今都成了难事。”

    这一句话已经透出了十足的无奈，是啊！大将军之位已经给了杨跃成，可是周庆武却没有说钱柏涵该去何职位。

    如今，谁也猜不透周庆武是什么意思。

    “陛下一向器重将军，为什么这一次却要这样？”夏初黎想说的话有许多，只是话到嘴边，不知道为什么，却变成了这一句。

    “杨跃成家境优渥，三代都是为国尽忠的将领，杨家在前线打仗的时候，更是屡立战功，如今局势渐渐稳定了下来，杨跃成继续待在三品将军之位上，确实有失妥当。”钱柏涵说到这里，咳嗽了两声继续道：“我无家世背景，也没有氏族做靠山，对比起杨跃成，确实杨跃成对陛下更有益处些。”

    夏初黎道：“可是杨跃成并没有立下什么功劳，不过是仰仗着家里才坐上了现在的位置，怎么能同将军相同比论？”

    钱柏涵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可是事到如今，木已成舟，我也没有办法了。”

    杨跃成成为了大将军以后，周庆武便再也没有派人送过什么东西来，甚至在几日的功夫里，甚至连之前派来的御医都不许再来诊脉了。

    很多事情在悄悄发生着变化，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怎么会这样。”夏初黎失神的坐在圆凳上，如今便是她寻死，想必周庆武只会连现在钱柏涵暂时的荣华都撤去，只会更加连累钱柏涵罢了。

    “我知道你不想嫁人，也不想入宫。”钱柏涵看着她道：“我都明白。”

    最后四个字，钱柏涵说的极沉重，夏初黎眸中划过一丝诧异，“将军都明白？”

    钱柏涵点了点头，“是。”

    夏初黎沉默了，过了半晌方才看着他道：“我心里一直喜欢将军，我以为将军从不曾知晓，原来是我错了。”

    钱柏涵心里一颤，他虽然早就看出了夏初黎对自己的不同，但是亲耳听她说出这句话，却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那将军呢？将军对我，可曾有哪怕一丝喜欢？”

    见钱柏涵没有言语，夏初黎看着他深深问了一句。

    “我把你一直当亲妹妹一样看待。”钱柏涵叹了一口气，对夏初黎说道：“我曾经说过，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会是你的亲人，这一点，不会变。”

    话音未落，夏初黎眼中已经蒙上了一层泪水，只感觉心痛难以言语，钱柏涵的这一句话，到底击碎了她心中所有的幻想。

    “将军对我，真的连一点喜欢都无么？”

    她不死心的追问，钱柏涵却是叹了一口气，回答了她的这个问题。

    “将军喜欢的人，可是陆小姐？”夏初黎脑海一片混乱，这一句话一出口，她便有些后悔了。

    她不想知道答案，因为她怕，怕听见钱柏涵对自己说出最不想听的话。

    钱柏涵摇了摇头，“陆轻紫救过我的命，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你误会了，我对陆轻紫没有非分之想。”钱柏涵叹了一口气，见她双目含泪，到底心里划过了一丝不忍。

    只是这话也不是安慰她的谎言，他确实不心里陆轻紫，因为他知道，陆轻紫眼里，心里都只有温烨，别人根本无法再分走哪怕半分真心。

    钱柏涵虽然喜欢的人不是她，但是却也不是陆轻紫。

    夏初黎坐在圆凳上，点了点头，不知道怎么，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并不讨厌陆轻紫，只是每一次，钱柏涵对陆轻紫的照顾以及给予陆轻紫的眼神，都叫她心里生出了一种羡慕。

    这种羡慕挤压在心里，夜深人静的时候，叫她不能呼吸。

    她抬起手中的帕子擦去了脸上的泪珠，对钱柏涵缓缓道：“是啊！这件事，是我多心了。”

    钱柏涵见她擦了眼泪，想了片刻还是开口道：“所以，你要如何？”

    “容我，想一想。”

    钱柏涵听见她这么回答，倒是也没有紧逼她，只说道：“嗯，不急，还有几日的时间。在这里用了饭便回去歇着吧！”

    夏初黎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在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山去，再过不久，夜色将会离开帷幕。

    嫁人，抑或是入宫，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她早就知道，无论怎么选，陪在她身边的人，都不会是钱柏涵。

    只是就在刚刚，当她亲耳听见钱柏涵说出那一句话的时候，依旧觉得心如刀绞，难以自控。

    夏初黎幽幽的叹息一声，这心痛，怕是要用一辈子来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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