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针尖对麦芒

    地底下的生物睁开黄金瞳，那庞大的竖瞳漠然注视着前方，像是能够穿透石壁，将目光投视到遥远的地方。祂轰然挪动身躯，将震动顺着大地传导出去。随后，祂伸出了一根巨大的手指……

    ……

    文进望着碎成一地的罐子，有种微小的电流从脊柱开始，一直爬升上来，直通脑海的感受。他莫名地有种感觉，命运的洋流再次开始流动，而他的命数深藏在迷雾之中，模糊不清。

    他就像棋盘中的一个棋子，还未落子，就有人粗暴地将棋盘颠覆，将他重新丢入一切的开始，未改变的过去。他恍惚间，看见命运连接成线，而有人在这之上端坐，似乎……是个白胡子老头？

    文进摇摇头，将这荒唐的想法丢入识海深处。他看向地上的碎片，正无奈间，突然感到一丝战栗。他像是被什么召唤了一样，不由得抬头，看向天空。

    这一看，他便像是失了魂，呆滞地矗立在原地，背后有冷汗析出。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庞然的黑洞，黑洞带着最纯粹的黑，扭曲着，晃动着，似乎十分不稳定。

    但接下来，一根巨大到无可匹敌的手指从中间缓缓探出，手指上遍布着深红色的鳞片，尖利的指甲像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凶器，就这样慢慢地，有条不紊地伸出。

    最让文进心尖发颤的，是这根手指正缓缓地，目标明确地指向他。巨大的，遮天蔽日的手指，就这样穿透夜空，指向他的脑门，仅这一点，就足以让他浑身发颤。

    庞大到凝实的威压如狂风骤雨一般掠过，即使针对得不是文进，他依然有一种要顶礼膜拜的冲动。好不容易直起身子，他的耳边有一道炸雷般的声音响起，威严，低沉，仿若神灵的低语：

    “吾……时隔多年，分魂终于归来……”紧接着，是一段很长的停顿，压抑的气氛，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夜，让文进的心脏仿佛被攥住一般，不敢抬头仰望。

    如同低语般的声音再次响起，让文进全身一松，大口呼吸了几次。“汝……身上有我不喜欢的气息……”低沉的声音中，藏有一丝似有似无的疑惑。

    文进没有察觉到这丝疑惑，心头一紧，生怕这位存在一不高兴，随手灭了自己。但他听到的，只是一声叹息。这叹息古老而悠远，像是从亘古传来的回音：“汝……成为吾归来的引子吧……”

    文进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身体里就突然有种被焚烧的感觉。他的脸庞由于痛苦而变得扭曲，浑身上下仿佛每个细胞都燃烧起来，额头上“生长”出来一个如火焰般燃烧的符号。

    这个符号存在了数秒，随即隐去，藏在文进的皮肤之下，仿佛被灼烧般的痛苦也渐渐消失。又一声叹息响起，庞大的手指渐渐退去，消失在黑洞内。

    黑洞一阵扭曲，随即如同被戳破的泡沫一般消失。被威压压得透不过气，动也不敢动的文进终于恢复过来，手脚僵硬地抹了把汗水。额头正中央突然一阵刺痛，让他不禁痛呼一声。

    摸了摸额头，痛楚渐渐褪去，周围似乎有座无形的墙壁破了，喧杂的声音终于传入了文进的耳朵。他略带茫然地转头四望，发现人流涌动，说笑声一如既往地响起。

    一切似乎都那么的正常，人们谈论着各种话题，行走在冀心街上。而对于文进来说，一切仿若隔世。刚刚的一切似乎只是幻觉，仅仅是大梦一场。

    不，不是幻觉！额头上隐隐作痛，似乎在提醒他刚刚发生了什么。“我这也算是一场奇遇吧？”他心底想着，自嘲爬上了嘴角，转头四顾，边回想，“刚才那是什么？不会是，不会是一条真龙吧？”

    “很有可能！祂的出现明显与那个罐子有关，而罐子上，刚刚出现了一条真龙……”他想着，忽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这与我的境界差得太多了……可能仅仅是祂的一个注视，我就会悄无声息地死去。”

    “可是为什么偏偏在我拿起罐子时触发了这一切？是因为我用神识扫了它一眼？亦或者只是单纯的我运气好……”他略带嘲讽地一笑，“真不知道这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坏……”

    他抬脚，边走边思考着：“不过，祂刚才对我说了些什么？我想想，祂说祂的分魂已归来……等等，天呐，那个罐子里不会封印着真龙的一丝分魂吧？！”

    他悚然一惊，刚抬起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转头回望，欲捡起罐子的碎片研究一下，可惜人群来往，遮挡住了文进的视线，那些碎片也消失在人海茫茫。

    遗憾地转过头来，文进带着一丝震撼和迷茫走在街上，再次转动脑筋：“祂还说了什么来着，祂说，我的身上有祂不喜欢的气息……什么样的气息？呵，说实在的，我身上有什么东西能吸引祂的一丝注意？”

    他感到牙酸，能够吸引这样的存在的注意，真的不能说是一件好事。这次的真龙对他没有恶意，但难保下次会不会再次出现一个对他恶意满满的同等存在。

    摇摇头，将毛骨悚然的感觉甩出脑海，文进抚了抚下巴，暗自琢磨：“最后一件事，祂说我会成为祂归来的引子……等等！”他一个激灵，“牠不会要夺舍我吧？”

    一丝寒意从背后爬上他的脖颈，他下意识地摸摸额头，心底否定了这个想法：“不会，像这样的存在，不会没事夺舍我这个小透明，要知道，我才练气期啊！天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卷入这样的事件中。”

    “不管了，这些事情离我太遥远。”文进现在很有种债多人不愁的感觉，“先去找尤娇儿，把镯子给她，这才是我目前要做的事情……也不知道她跑没跑远。”

    他刚走两步，忽地额头一阵灼热，那个符号正在他皮层下方燃烧，像是在他脑海中点燃了一座篝火。

    正当他愕然驻足之时，一阵寒意从他的身体深处涌出，像是受到挑衅一般一头冲向额头。

    针尖对麦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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