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集 回家

    市西区老西城曙光公寓。

    江游把车停在了公寓楼下，淡黄的路灯光线射进车里，夏晴仍然昏睡着。他没有试图唤醒她，靠在座椅上开始思考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季东顺死了，表面上看又一次“熟悉的意外”，但好不容易出现的线索却再次被斩断了，亦如这两年他的调查。

    季东顺死了……一个破了了玻璃杯插在了他的喉咙上，他的身上似乎也没有搏斗的痕迹，这看起来不像是他杀，像是一起意外。但江游的直觉告诉他，这绝对不是意外！

    这两年来，他就像一名侦探一样，白港市哪里发生了意外事故，他都会第一时间赶到案发现场。他又像一名记者，会在事后搜集和调查案发经过，受害人信息，以及推演受害人的死亡后的最终受益人是谁！

    虽然这些理论上的“受益人”各有不同，有的人的“意外身亡”甚至会出现好几个“受益人”。但这其中出现最多次的，就是陆海集团！

    两年前的事故，东顺贸易集团亦是陆海集团旗下陆海地产的建材供应商！而最终华建集团董事长的身亡，和紧跟着爆出了与他相关的行贿丑闻。最终让陆海集团渔翁得利，夺得了好几个竞标。

    但是关于陆海集团，江游无论是自己盯梢还是请朋友暗地里调查，都没有什么关键性的证据和决定性的线索。虽然江湖上关于陆海集团的往事早有传闻，但这两年这家公司一直都在做着正规生意，没有被他找到任何把柄。

    还有今天出现在季东顺房间的警察，好像是那个叫童烈的刑侦大队副队长。当年就是他负责调查西城商场广告牌事故。他为何孤身一人来找季东顺？是他和季东顺有什么牵连？他就是凶手？还是他是来盯梢的？还是他这两年并没有放弃对于广告牌事故的追查？

    关于童烈，江游花了些时间和精力进行盯梢调查，从他这几年的表现似乎可以证明，他是一名正值而且优秀的刑警。

    如果他没有杀季东顺，也不是帮凶，那他就是没有放弃两年前的案子。那他是从什么渠道知道季东顺的落脚点的？

    江游越思考眉头锁的越深……

    一阵呻吟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夏晴摸着额头，艰难的从后座爬了起来，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有些不知所措。

    “醒了？”江游回过头来看着她。

    “我这是在哪儿？”夏晴揉着自己的额头，几小时前的事情像归巢的倦鸟，冲回她的大脑，让她头疼欲裂。

    她想起自己没喝多少酒，但突然就好像醉了一般，意识涣散。她想起被人边揩油边拖到路边，还差点上了车？想起后来有人拉了她一把，想起最后看见的那张不修边幅却坚毅而英俊的脸，现在依然在眼前。

    “现在在我们公寓楼下！你刚才可能是被人下药了。”江游边回答边拧开瓶盖，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谢谢！”夏晴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水咕噜咕噜喝起来，她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喝得又急又快。冷水和胃里的食物、酒精、药物交织在一起，立即让她的胃里翻江倒海。她赶紧冲下车，剧烈的呕吐起来。

    江游下了车，锁上了车门，来到了她的身边。等她吐完，递上了一包纸巾。

    “谢谢！”夏晴咳嗽了两声，接过纸巾擦了一下嘴，再用剩下的矿泉水漱了漱口，撑着汽车的门又休息了片刻，才勉强站起来。她现在顾不得思考明天怎么找自己的经理算账，而是抬头望了一下公寓楼自家亮着灯的窗户，喃喃自语道：“该回家了，朵朵要担心了吧！”

    ……

    老西城，黑客栈。

    童烈蹲着身子，观察着季东顺的尸体。

    他就这么趴在地上歪着头，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口子。应该是残破的玻璃杯插进了他的喉咙里留下的伤口。脖子下的地面浸染着一摊血，周围也有一些血痕，显然是他在失血过程中，挣扎和爬行时手臂擦出的痕迹。原本散落的玻璃碎片都被收走，一切看起来都像他太倒霉，发生的意外。

    “师傅，季东顺周围没有任何搏斗过的痕迹。我们在他枕边发现了一瓶伟哥，要我看啊，这家伙是不是纵欲过度加上饮酒过度，导致腿软了，所以才摔倒的？”张帆说。

    “没那么简单，犯罪现场做得太完美。你看，他挣扎的痕迹有些问题，不太自然，仿佛是有人像操纵木偶一样帮他划拉出的痕迹。换句话说，我觉得他像是‘被挣扎’。还有喉管被插穿，血应该呈喷洒状态，但你看这四周，血迹只在他身体附近，流淌了一地，并没有喷洒得很远。”童烈说着自己判断。

    “但季东顺总不能让人插喉而不反抗吧？房间里没有第三个人的痕迹，周围和床上没有反抗和搏斗的痕迹啊！难道被鬼杀的？”张帆疑惑的说道。

    “哪怕他醉酒加上身体虚弱，在毫无防备下被人插喉，也会条件反射的挣扎！”童烈也觉得这很矛盾。

    “那……”张帆不明白他想说什么，既然又说他会挣扎，那痕迹在哪？

    “如果他不是在这里被杀的呢？”童烈的脑子飞速运转，站起身来凝望着张帆反问道。

    “啊？不在这里，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那在哪里？”张帆觉得自己大脑内存有点不够用。

    “让弟兄们辛苦一下加个班，把这个酒店其他房间都仔细查一查，有了结果立即告诉我！”童烈吩咐完，也没对张帆多做解释，迅速走出了季东顺的房间。

    ……

    公寓的电梯里

    夏晴沉默地低头站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江游站在她身旁，也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奇怪和尴尬。

    “今天多亏您，您怎么也在那里？喝酒？”夏晴没话找话地问道。

    “找朋友。”江游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年生人勿进的生活让他有些交流功能退化。

    “哦，你是做……”

    叮！还没等夏晴问完，电梯门开了。她干脆结束了尴尬的聊天，率先出了电梯。她仍然低着头，慢慢的走在前面。江游默不作声的跟在她身后。安静的筒子楼楼道里，只有她的高跟鞋和对方靴子走路的声音。

    江游刻意控制自己的步伐，让两人的脚步声不同步，似乎一旦同步就会显得有些暧昧。

    两人走到各自的家门口，准备开门进屋。夏晴停下了动作，转身微微弯腰，珍重的轻鞠一躬，轻轻地对江游说道：“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嗯……不用谢！”她从醒来到上楼，已经道谢了数次，之前几次江游都没做回答，此时只好有些机械回应了一句。

    “对不起，做了这么久邻居，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我叫夏晴，晴朗夏天的夏晴。”夏晴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却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这显然不太礼貌。

    “江游。”沉默了一会儿，江游木讷地回答道。

    “嗯……那江先生，再……再见！”夏晴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心跳加速，脸都红到了耳朵根了。她动作僵硬的挥了挥手，逃跑似的开门回了家。

    “妈！你怎么才回来啊！”江游进屋时，隔壁传来夏朵略带撒娇的抱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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