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九十九章 世事无常

    龙语，大家都知道这玩意，和凡尘精灵语一样，都是属于施法者领域的“高等语言”。这些属于上古黄金血脉的语言，天生就具备对元素的感应和号召法则，也是最好的魔道应用符文。一些高深一点的魔法，都需要用这些语言进行术式结构。一个魔法师要是不学点龙语和精灵语，注定就是一个平庸之辈，都不好意思和别人打招呼。

    至于暴风言灵，则来自于泰坦巨人们的血脉天赋。是的，这并不是一种语言，而是一种天赋。巨人们的吼声可以化作带有律令效果的言灵，呼风唤雨，凝聚雷霆。某种意义上，它的性质和龙吼非常接近。

    记住，龙吼和龙语是不一样的。至少在这里是不一样的。

    龙吼的效果很多样也很强力，但在某个方面却永远无法和暴风言灵相比——暴风自然代表着摧枯拉朽，暴风还代表着无相无形，而最重要的，暴风还代表着，我能飙得特别远。

    好吧，别以为泰坦们长成那样就是一群提着片刀waaaah一声就莽上去，宛若大号兽人的硬汉。看看他们开发的武器吧，什么导引矢啊泰坦弓啊，什么移动城市啊浮游要塞啊，还有那一大票各种规格的傀儡，听起来就特别的不硬汉。

    而他们自身的战法也是如此。掌握着暴风言灵的泰坦巨人们，确实能在遥远的远方凝结出雷云风暴，给那些尚没有进入视距内的敌人以忽如其来的轰炸。等到敌人们被炸得五痨七伤了，这才提着华丽的武器waaah的莽上去。

    嗯，只是看上去莽罢了，说白了就是去收割人头罢了。

    总之，人多人因为块头和实力忽略了泰坦们真正的战术。实际上，抡起放风筝他们是精灵的祖宗。后者的弓箭有了魔法加成顶多也就能biu个一两千米远，而他们的雷电则至少是十倍起步。

    泰坦本身并不是特别擅长构建魔法的种族，或许是因为暴风言灵的天赋太有存在感，他们也不需要太花时间研究别的施法者效果——相比起来，这帮大家伙分明就是科技民族。另外，它是血脉天赋，理论上别的种族是没有办法学习的。当然，开了外挂的陆希除外。他确实认真地从魔法理论的方面分析过这种言灵术，确定其音符之中的律令对大气元素有着天然的支配力。然而，若是涉及到其余性质的魔法构成能量，火焰、水、土地还是正负能量，亦或是阴影、黑夜、日月和星辰，乃至于血脉、精神和空间，都显得有点惰性。

    这样一来，泰坦们就喜欢用雷电砸人和用龙卷风吹人的原因就有一个很明确的解释了。并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不会，或者说得不偿失。

    掌握了暴风言灵之后的陆希，利用这些天然的律令大大地增强了自己对大气的支配力，却也没有继续深入研究下去。龙语魔法、星象和血性魔法、穹文和神罚之歌，拉克西丝禁咒，乃至于恶魔魔法和混沌法则的运用，都是个巨大的宝库，都足够自己研习一辈子。相比起来，暴风言灵的序列就没有排得那么前了。

    于是，陆希是真的没有想过，拉瑟尔大师会这么应用暴风言灵的力量。

    仅仅是普通的暴风言灵根本不值一提，其召唤过来的连锁闪电和雷云风暴都起不了太大的作用。陆希现在的大气抗性不在任何一个泰坦之下，他甚至是有信心靠血条支撑十环的雷神之息。

    可是，这时候呼啸而来的，根本不是普通的雷电风暴，而是一种模拟成雷电外形的冲击波，附带的是强力的空间震动。

    这是龙语魔法的效果。或者说，是模拟翡翠龙龙息的魔法，被称为“翠绿波纹”。听起来像是某种很雅致的德鲁伊生命魔法，用来疗伤驱毒活死人肉白骨啥的，但却是彻头彻尾的破坏魔法。内里蕴含的每一个元素每一焦耳的能量都是用来攻击的。

    “元素……微操！”陆希咬牙切齿。

    是的，七彩蔷薇岛的传人当然并不只剩下自己和外面的师妹们。拉瑟尔大师，其实也是大贤者的传人，只是不为人知罢了。他连拉克西丝禁咒都能传授给奈菲尔媞小姐，更不用说是“区区”的元素微操了。

    至于拉瑟尔大师一个人类到底怎么能掌握暴风言灵，这其实并不重要。毕竟他老人家其实也是妥妥的主角模板，有点奇遇也不知为奇。真正让人惊叹的是，他居然只“提炼”出了言灵中的“射程效果”，生生和多变且犀利的龙语魔法进行了拼接，形成了魔法领域的超视距打击。

    大师真的太谦虚了。就凭着这一连串操作，他在施法领域的想象力就足以傲然于天地了。

    陆希只能说，真不愧是七彩蔷薇一脉啊！哪怕最终沦为了反派，却也依旧是天才纵横的盖世人杰！

    拉瑟尔大师是动真格的了。他现在是真的想要轰死自己的，就算是弄不死自己，那激烈的空间震荡也一定会破坏自己的世界拼图。反正要法阵的运转要真的被破坏了，在以太海扑面而来的反噬中，自己也一定活不了。

    “以前老爷子应该没有玩得那惊险吧？那么，如果我能成功，是不是以为能超越他老人家了？”陆希这么想。

    “主人，您最好不要……”小器灵的话还没说完就只好闭嘴了。她只能目睹着陆希用一只手继续“捏着橡皮泥”，另外一只手却挥手展开，捏了一个神术的法印，以比暴风言灵更快的节奏开始咏唱。咏唱出的是代表着被称为神之语的穹文。

    《神罚之歌——协调之夜曲》。

    协调夜曲能协调魔神带来的灾厄之力，也能调和所有的负能量，甚至还能调和混沌的侵蚀和破坏属性。当然了，其也能按照施术者的意志，调和所有“非自然”产生的能量效果。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它就是这个世上最坚固的魔法防御术，没有之一。

    它并不没有产生别的神罚之歌那样华丽的神圣光芒，却只是无声无息地向周围扩散开去，将陆希，将法阵，将正在构架的空间术式都覆盖在了自己的作用范围中。

    模拟出雷霆效果的震荡光束就像是被吸入了肉眼无法分辨的黑洞之中，瞬间消散。然而，更多的“雷霆”却在呼啸而下。

    风暴言灵的吼声和神罚之歌的咏唱在夜空中交织成了宏大的奏鸣，震动四野，向周边扩散开去。伊莱夏尔和奥拉赫兰，乃至于整个奥尔索天区的军民们都隐约听到了这一幕。大部分人，甚至大多数人超凡者都难以理解发生了什么，却只觉得自己听到了神祇的辩论，神而往之，却又敬畏不已。这是生物对力量天然的匍匐和恐惧。

    然而，能理解这一幕的还是有一些的。

    譬如说，正在奥拉赫兰要塞之上的娜诺卡和菲特。她们的法阵的运转也到了最后自律阶段，可就在总算是能稍微喘一口气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天边的神音。

    “……那应该是穹文？神罚之歌？陆希能一边使用这种神创魔法，一边继续运转世界拼图吗？”

    “如果换做是别人，包括疾风，我都不相信。可若是陆希，不知道为什么却莫名地有点信心。”菲特低声道。

    然而，娜诺卡刚刚松了一口气，对方却又道：“可是，这不是常态啊！在这种状态下，就算是神罚之歌，也一定是有漏洞的啊！陆希……能够咏唱那么久，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现在，我们能做什么？”

    “我们也试着搭建一下世界模型吧。虽然施法的主体是陆希，也只能是那边的他，但能尽量分担他一点压力，那也是好的。”

    菲特说得没有错。有升级回蓝大法的陆希，甚至有信心用神罚之歌唱上一场演唱会，但当他将绝大部分的精神力用于维持世界拼图的时候，所承担的压力就不是回蓝能解决的了。

    这相当于是一边开演唱会一边还在做高能的核物理实验，而且是犯了错误随时能爆出一个人工小太阳的那种。

    在这种情况下，一不小心走音就实在太正常了。

    于是，调和所有法咒的神力咏唱出现了一丝微不可闻的喘息，而魔法领域最强大的防御领域也确实是出现了空隙。

    拉瑟尔是不可能放过这个空隙的。

    雷霆的咒法穿过了无形的屏障，却直接轰向了法阵中央的世界树权杖。

    拉瑟尔并不指望自己的魔法能破坏辉煌神器，却一定能破坏世界拼图法阵的节点。

    陆希却忽然冲到了法阵中央，展开了双臂，硬生生地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住了这一次落泪。他的身上，璀璨宛若阳光的光晕化作了龙鳞的形态，从他的面孔一直闪烁到了衣领之下。

    陆希用力地咳嗽了一声，吐出了一口血。

    完全相当于成年翡翠龙龙息的一击，虽然没有完全摧毁白金龙之甲，将自己彻底轰成碎片，却依然给了自己的五脏六腑相当程度的冲击伤害。

    而更致命的是，这一次也彻底中断了自己的咏唱。

    随后，数十道落雷呼啸而下。

    “主人，快逃吧！”基蒂大声道：“中断法阵，快逃吧。”

    真的，要中断吗？陆希一瞬间有了断续的犹豫，但他却依然按住了世界树权杖，继续维持着世界拼图的运转，剩余的精神力继续展开，拉出了“无之域”。

    然而，这一次，虽然拥有即便面对千军万马都能巍然不动的无之域，陆希却毫无信心。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挡住对方用暴风言灵推动而来的无数道翠绿震荡。

    “噹！”陆希却只听到头顶传来了一声激烈的撞击声。

    陆希并不能用眼睛看到发生的事，却能听出那声音的来源——变化学的第十环防御魔法，光辉元素之盾。

    那是用元素变化形成了黄金屏障，就像是瞬间凝练成一个用四大神圣合金制成的神器宝盾。元素的特性让它能中和几乎所有的魔法，神圣合金的特性又能让它抵挡住开天裂地的物理冲击。

    然后，根据来人的气息，以及突入发挥的辉煌神器的能量立场，陆希又迅速确定了施术者的身份——凯尔·门修斯元帅。

    陆希很吃惊。拉瑟尔应该也很吃惊，便是那暴风言灵都停止了吗？

    “陆希·贝伦卡斯特，不管你做什么，给我快一点！我可没时间在这里耗一整天！”门修斯元帅大声吼道：“拉瑟尔·克莱门特，你这个藏头露尾的鼠辈！我才是联盟承认的大魔导师，有本事和我见个真章吗？”

    回应他的，是再次呼啸而来的暴风之喉。这一次，推动过来的竟然是成千上万的立场剑……或者说，是夹带了魔法中和效果的破咒剑。

    “该死，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拉瑟尔·克莱门特竟然是这种实力？大家都是大魔导师，为什么就我这个大魔导师像是个笑话！”门修斯元帅咬牙切齿，但却再一次展开了华丽的光辉元素之盾，迎着剑雨的致命风暴拔地而起，就像是一只扑向暴风雨的金色蝴蝶一般。

    半天之前，双方所带领的军队还在东门岛上杀得你死我活，但现在，凯尔·门修斯却站在了陆希这一方。

    所谓世事无常，莫不如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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