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给你一个机会】（五更）

    旺角，颜雄别墅。

    与之前车水马龙情况相比，现在颜家门可罗雀，别说纷纷带着贺礼前来道贺的客人，连个龟毛都没有。

    冷清的客厅内，原本摆满了各种礼品的地方清的一空，连带颜雄最喜欢的古董字画，也全都被人摘掉，显得空空如也。

    颜雄躺在摇椅上，椅子上下晃动着，他旁边放着唱片机，唱片机上面正在播放粤剧名伶新马师曾的《客途秋恨》。

    颜雄的忠实部下何金贵守在一旁，其他管家佣人全都被赶去一旁。

    颜雄打着拍子，嘴里唱道：“凉风有信，秋月无边，想我颜雄的愁绪好比度日如年！”

    何金贵在一旁忍不住躬身道：“颜爷，你这词儿唱错了吧？”

    “没错！我清醒的很！”颜雄顺手拿起旁边桌子上的茶碗，眯着眼抿了一口茶水，然后扬起脖子让茶水在嘴里滚动一圈湿润了喉咙，这才一口吞下。

    “这几年那些扑街不是跑到索要，就是打电话威胁，让我把吞进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

    “金银财宝还好说，鲍参翅肚呢？我全都吃了，难道让我再拉出来？食屎咩？！这帮扑街！”

    何金贵当然明白颜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当初大家都以为颜雄要扎职上位，成为油尖旺新探长，全都带了东西过来巴结，没想到一夜之间形势大变，雷洛不但上位，还把颜雄狠狠踩了下去。

    如此以来，那些送礼的可就不答应了，纷纷上门讨要东西。

    颜雄嘴巴磨破，把还没暖热乎的东西全都还了回去，可是那些已经吃下了的，还用用了的怎么还？

    “对了，阿贵，大姨太，二姨太，三姨太，还有四姨太呢？怎么不见她们人影？”

    何金贵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

    颜雄是什么人，一看他模样就知晓了原因，抄起茶碗啪地摔碎在地上，“这四个上不了台面的臭女人！怕我向她们索要那些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咩？我颜雄就算再怎么落魄，也不会从自己女人手上打秋风！”

    何金贵忙道：“四位姨太太也是担心颜爷你火气太旺，怕您生气，所以才躲了起来。”

    “躲得好！平日里叽叽喳喳，省得我耳朵根子清净！”颜雄嘴上这样说，眼神却是要喷出火来。

    那帮捧高踩低落井下石的人躲着自己倒也罢了，连自己的女人都把自己当成了瘟疫，这种感觉真不好受！

    就在颜雄生闷气的时候，外面斗鸡强禀报说：“颜爷，外面有人找！”

    “又是哪个扑街找我？我这里已经没东西可卖了，让他滚回去！”颜雄怒道。

    “是石志坚。”

    “呃，皮特坚？”颜雄眼珠子一转，“他找我做咩？来看我笑话？讽刺我？”

    “这个，他说有要事找你商谈。”

    “找我商谈？他是雷洛面前的红人咩，这个大家都知道的！不去找雷洛却来找我，搞乜鬼？让他进来！”颜雄刚说完，又道：“慢一点，让我整理一下仪容仪表先！阿贵，你看我这胡子拉碴的要不要打理一下？把我头发梳理一下！老子输人不输阵！”

    ……

    须臾，石志坚被邀请进入大厅。

    颜雄换了衣服，精神抖擞地在太师椅上面端坐着，摆着大探长的架子，嘴里咬着大雪茄，乜斜眼瞅着石志坚。

    石志坚朝他抱拳：“颜探长，你好！”

    颜雄冷哼一声，拿捏着姿态，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皮特坚咩，你来找我有什么贵干？”

    “颜爷，叫我阿坚就好了，皮特坚太生分。”

    “不生分！我记性好好的！随时用这个名字提醒我，老子就是被这个皮特坚搞得狼狈不堪！”

    “颜爷，你这样说就太置气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何必呢？”石志坚一边说着，一边很不客气地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下，还回头冲何金贵说：“有茶没有，来一杯？”

    何金贵“呃”了一下，看一眼颜雄。

    颜雄：“去吧，看我做咩？难道我颜雄连杯水都请不起？有情饮水饱，无情水饮饱！我现在落魄了，只能请皮特坚先生饮一顿饱水咯！”

    “有劳！”石志坚始终面带微笑。

    很快，茶水上来，颜雄原以为石志坚找自己有事儿，会主动提出来。

    可石志坚却慢吞吞的饮着水，活像八辈子没喝过似的，品咂抿弄，一杯碗茶硬是被他玩出十八般花样。

    颜雄最后沉不住气了，“好了，皮特坚，我服了你！你炼气的功夫我佩服之至，说吧，今天有咩事找我？”

    石志坚这才像泡妞一样，把星眸深深地刺入颜雄眼中，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等颜雄快要抵挡不住挪开目光时，石志坚这才慢悠悠地说：“我想要请颜爷帮忙救一个人，她被冤枉偷盗，被羁押在湾仔警署。大家都知道的，湾仔探长冯英是颜爷你的属下，只要你一句话，就能搞掂此事！”

    颜雄笑了，端起茶碗抿口茶，“敢问那位被羁押的是你什么人？”

    石志坚语气深沉：“在下阿姐。”

    颜雄笑得更灿烂了，“哦，是你阿姐呀！皮特坚，我越发佩服你了，你阿姐在羁押室受罪，你却还在这里慢条斯理同我饮茶，我应该说你涵养功夫好呢，还是话你无情？”

    石志坚放下茶碗：“倘若我一开口就有求于你，你会答应吗？”

    “不会！”颜雄摇头。

    “那就是了，那么现在呢，你是不是有些好奇了？”

    颜雄：“呃----”

    他不得不承认，石志坚这么一搞，他还真就有点好奇了。

    石志坚继续道：“倘若我一上来就开口求你，势必会被火头正盛的你直接轰出去；相反，现在我慢悠悠地同你品茶，与你讲了这么多，你就会心生好奇，那么我就有了回旋余地。”

    颜雄闭上了眼，这个皮特坚真不是东西，连这都算计！

    猛地睁眼：“好吧，我承认很好奇！你为什么选我？为什么不求你的雷探长帮忙？他现在是总华探长咩，动动小手指就能把你阿姐捞出来！”

    石志坚笑了：“至于原因嘛，很简单-----因为我想要帮你！”

    “呃，你有无搞错？”颜雄楞了一下，“你来这里求我帮忙，却反过来说是在帮我？”

    连站在一旁的何金贵也一脸懵逼，觉得这石志坚的脑回路有些出人意料。

    石志坚起身整理了一下领带：“颜爷，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现在是怎样的形势。我帮洛哥坐了总华探长位子，却恶了你，估计你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

    颜雄翻白眼。

    何金贵心说，说轻了小子，颜爷嘴巴上早把你碎尸万段了千百次！

    “可现实呢，不会因为你不服输就会改变！错了就要认，挨打要站稳！颜爷，你也是老江湖了，这些话我不说你也该明白是什么意思。”

    颜雄虎目一睁：“你在教我做事？”

    “错！我是在提醒颜爷，现在就是个机会！你帮我，就等于向洛哥示好，那样以来你们原本僵硬的关系就会缓和！洛哥为人很现实，颜爷你是个人才，他不会弃之不用，只要颜爷肯委屈一下自己，以后你还是大探长，还是叱咤风云的颜雄！”

    何金贵凑上前：“颜爷，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颜雄：“滚一边去！”

    石志坚微微一笑：“别的我也不再多说，机会给你了，颜爷你自己把握住，告辞！”

    说完，石志坚转身就要走。

    颜雄眼珠子转了转，猛地一咬牙，起身道：“皮特坚，哦不，石先生！你阿姐叫乜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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