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至死不渝

    倾听亡者的声音。

    身为死亡骑士的尼尔拥有召唤亡灵的能力，他呼唤来了莉娜的亡魂，这一举动顿时在罗卡尔镇炸开了锅，坐实了尼尔杀人害命的说法，莉娜的亡魂说什么都没有人相信，这不过是邪恶的死亡骑士的小把戏罢了。

    有人提议让尼尔上绞架，吊死这个邪恶的死亡骑士，那时候的尼尔年轻力壮，正值实力巅峰，是亡灵教会的优秀骨干，想要处决尼尔，也得有相应的实力才行。

    时间一年年过去，一代新人换旧人，尼尔躲在镇子偏僻的角落里开铁匠铺谋生，时间似乎能够带走仇恨，直到苏扬在今夜出现，他才明白，仇恨一直都在。

    “我很想再听听她的声音。”尼尔轻轻抚摸着墓碑，目光中尽是温柔，“可是我不应该再打扰她，也许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不用承受这么大的压力，也许可以活得更久，也许就能治好自己的病。”

    “你们为什么不去大城市？在普雷顿市，没有人会歧视死亡骑士。”苏扬问道。

    “罗卡尔是莉娜的家乡，她说，只要真心相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她错了吗？她是心系苍生的伟大药剂师；我错了吗？我一生未曾杀害过一个无辜的人；镇子的人们错了吗？他们只是希望莉娜能有一个更好的归宿。”尼尔抬头望着苏扬，语气充满疑惑和不甘：“冒险家大人，如果我们都没错，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苏扬说：“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能以对错来分辨。”

    “冒险家大人。”尼尔站起身子，“请杀了我。”

    苏扬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请杀了我！”

    轰！！！

    一层灰白色的结界涌出，瞬间笼罩了苏扬，将方圆数十米全部笼罩进去，结界内一片虚无，没有墓碑没有树木，只有苍白的土地，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老骥嘶风，浑身被锁甲和蓝色火焰覆盖的亡灵战马凭空出现，尼尔翻身上马，手握三米长枪，额头上青筋暴起，全身毛孔都在往外渗血。

    这才是五阶死亡骑士的完整形态，压迫力远非之前可比，尼尔维持这种状态显得十分痛苦，面容扭曲，声嘶力竭：“冒险家大人，这是我的死亡结界，谁都无法离开！除非，你死，我亡！”

    战马嘶鸣，尼尔一枪刺出，平地卷起暴风，欲要将苏扬卷到暴风里撕碎，苏扬在视频里见过这个技能，是十分强力的五阶技能“螺旋枪击”，尼尔这一招毫不留情！

    发动神行状态，移动速度暴涨80%，迅速避开这一枪，同时朝尼尔丢出一个侦测。

    尼尔：死亡骑士，等级55，生命值1700\/6000，重伤状态。

    施展强力的五阶技能对现在的尼尔来说负担很大，他大口喘着粗气，驱使战马发动冲锋，衣服早已被鲜血浸透，连白骨铠甲都没有释放，视死如归。

    面对一个疯狂状态的五阶死亡骑士，苏扬可不敢有丝毫懈怠，潜行状态没有任何作用，被尼尔一眼看破，在这方圆仅有几十米的小场地里，苏扬极力闪躲，只要被长枪刺到一次，恐怕就会当场被秒。

    不需要苏扬出手攻击，尼尔一直在消耗自己的生命力，这是他骑士生涯最后的演出。

    想要开口劝说，高强度的进攻让苏扬说话的精力都没有，五阶死亡骑士狂风骤雨般的攻击，能够完美躲闪已经是苏扬超常发挥了。

    眼看着动作迟缓下来，尼尔用力咬舌保持清醒，战马高举前蹄踩出范围更大的战争脚踏，看准苏扬释放完匿迹后的时机，全力刺出长枪，涌动的力量连尼尔自身都承受不住，右臂节节断裂，露出森森白骨。

    这一枪的威势比螺旋枪击更强，空气在此停止流动，苏扬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状态栏里显示移动速度-99%，想要发动瞬步，动作都迟缓了无数倍，只能眼睁睁看着枪尖在眼前越来越大。

    死亡骑士六阶技能，死亡虚空！

    随着枪尖逼近，苏扬完全被锁定，技能逐一冻结，脑子转得再快也想不出破解的办法，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是等待死亡。

    长枪停在了苏扬面前，离他的眉心只有几公分，没有再往前刺下去，空气重新开始流动，尼尔胸口剧烈起伏，吐出的气息都是淡红色的，握着长枪的右手只剩下骨头，这一枪完全透支了他的生命力。

    战马感受到主人生命在流失，嘶鸣声中饱含悲切，尼尔轻声安慰这位老朋友，让战马回到了自己的世界，精疲力尽的尼尔一下子半跪在地上，光是这样半跪着就用上了全部力气。

    这位死亡骑士用行动来证明，就算是一把老骨头，仍有非凡战力，如果不想死，整个罗卡尔镇没有人能够杀得了他。

    撤去死亡结界，尼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瘫倒在莉娜的墓碑前，苏扬轻声叹息：“你这是何必呢。”

    尼尔想要笑，此时的他笑起来却十分骇人，声音断断续续：“冒险家大人，您是黑夜酒馆的刺客，今天您不杀我，明天也会有其他人来杀我，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我已经苟活了二十年，足够了。”

    “我终于可以去见莉娜了，这对我，对镇子的居民，或许都是最好的结……”

    尼尔的话没有说完，整个人已经彻底失去生机，随后身体里冒出蓝色的火焰，不消几分钟就全部烧成了灰烬，随风飘散。

    苏扬望着被夜风卷走的粉末，这真的是最好的结局吗？尼尔从来都没有错，为什么要落得这种下场？

    尸体消失的地方留下了一枚戒指，被蓝色火焰烧得有些发黑，苏扬弯腰把戒指捡了起来。

    尼尔的订婚戒指：亲爱的，这枚戒指是我们爱情的见证，此生有你，至死不渝。

    把戒指放在墓碑前，和那一束鲜花在一起，微风习习，耳边仿佛传开了尼尔和莉娜的交谈声，时隔二十多年，他们以另一种方式走在了一起，这回再也没有人打扰。

    夜色渐浓，等苏扬离开陵园之后，好似一切都未曾发生，黑夜之下充斥着各种荒诞的事情，谁也不会记得，墓碑之下葬着两个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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