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巍巍大翌 第六十九章 不改莺鸣只旧声
类别:
历史军事
作者:
是小一阿字数:3369更新时间:24/09/16 21:13:22
慕长安本身与他就是相对而坐,更何况修昭的那一整套的动静本身也就没有刻意地控制。
所以长安郡主自然也就眼睁睁地看着他那一系列的动作。
且他很明显是突然就有了些不太高兴的模样,但修昭从来都不是那等阴晴不定的性子。
所以一时之间,郡主殿下也有些不明所以了。
在修昭动作之后,长安郡主也陷入了短暂的思考中,一室无声。
良久之后,看他只不过是侧了个身子,并不打算再开口的样子。
慕长安下意识地略凝了几分眉心处,而后她才又转首对着白鹤问道,“可还有其他的事儿?”
而后便看到白鹤面上带笑地回道,“殿下,还有一事,不出这一两日,乌孙祭司一行应该也快要到京城了。”
声音里竟然带着几分平素少有的几分柔和,听着他的语气便知说话的人心里定然是十分愉悦的,慕长安有着何其敏锐的洞察力,自然是听明白了的。
但是她尚且还不知缘由,所以她问道,“乌孙一行可有故人?”若是乌孙使节一行中有他的故人,便也就解释得通了。
白鹤不明所以,但还是答道,“白鹤孑然一身,并无故人。”
慕长安倒也并不关心这些事儿,所以听到回话之后她便端量着他问道,“可查到还有什么地方也进京了?”
这地方说的,便是人了。
“因芳华宴易为国宴,皇上早前有口谕传至各处,普天同庆,诸国朝觐。”
“所以具体有多少人,一概不知?”
她这句话问的,若是说责怪他办事不力,倒也没有,但若是说只是寻常一问,白鹤又觉得也不大像。
“除了赢渠、南疆,迄今为止,接到消息不日即将抵京的还有这一两日就可以到的乌孙、最晚明日可到的西域、以及今日午时就可以到的大燕三族。”
白鹤丝毫不敢耽搁,立马将截至目前为止已经接到的所有确切消息在心里过了一遍,才汇总说与她听。
慕长安听后不置可否,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开口问了一句。
“边关近日可有什么动静?”
“张掖关守将已经奉旨入京,只是嘉安关外的党项一族尚有一些后人逃窜去了玉门关外一带不时地在边疆各城骚扰作乱。”
“容王府上谏,嘉安关守将当为国尽忠职守,此时千万不可轻易调动。”
“皇上当时就准了,并且兵部的郑尚书后来还上书谏言,说是万国来朝,当为盛仪,宜普天同贺。”
“皇上也允准了,并且还当场下旨让兵部立刻选派钦差人选呈上御前,好尽快送些物资去慰问边关将士辛劳。”
“倒是南北二城并无任何动静,也未曾收到任何皇令。”
白鹤说完,便微微顿了顿。
等了一会儿,待他看着他家主子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后,担心他家郡主可能是走神了没听见。
白鹤方才又开口说了一遍道。
“殿下,帝国四关,如今只有南北两地没有收到皇上口谕。”
只是任白鹤如何在旁提醒,慕长安对此倒像是毫无所觉似的,只听她若无其事地说道。
“本殿与方将军如今俱在京城,倒是无碍。”
白鹤嘴角微掀,后又抿了抿,终是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
方才早已转过身来的修少将军自然是早已经将面前这两人的一切神态动作都尽收眼底了。
修昭终究也还是没有能耐得住性子与她在此耗费着,毕竟如今回京了,不比在回南城里,两人私底下见一面都是颇为艰难的一件事儿了。
遂少将军侧身注视着旁边的白鹤问道。
“派去调查北境军饷一案的官员一行,可有收到消息说他们如今走到何处了?”
白鹤抬头,看他家郡主并未有什么表态,遂才回道。
“钦差一行从盛京到燕北城的那一路上,共计遭到了六波暗杀,如今已安全抵达了燕北城内的卫国将军府。”
卫国将军,是每一代方氏一族执掌方家军和燕北将印的方氏子的封号。
盛京城中的卫国将军府内尽数是方家亲眷,以及与方家亲厚,自愿入府伺候的方家军中退下来的人,皆是老弱病残之身。
而燕北城内的卫国将军府则不然,那是每一任卫国将军与少将军的居所,燕北城前方的所有战事的排兵布阵都是在将军府内制定的。
皇帝早已经为此专门在明面上下了一道口谕,令那调查案件的钦差一行人进了燕北城就借居在卫国将军府里。
京城派出的钦差大臣,竟前前后后遭到了六次暗杀,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也是彻彻底底地无视皇权,惑乱军纪。
这简直是胆大妄为到了极点,又何尝不是目中无人到了极点。
古往今来,这是任何一位帝王,都无法容忍的行为。
自诩为主宰一国的君王,怎可受人如此挑衅,还岿然不动的。
更何况,圣英帝也是从战场上厮杀回京的将军,且他如今刚刚登基不过三年,又正值盛年,尚还留有帝王之怒,浮尸百万的血性。
只听少将军似乎是嗤笑了一声,方才冷声道,“狂妄得如此不给自个儿留半分余地,倒是条汉子。”
语气里尽是虽褒实贬的双面话,细听来,竟是有几分怒气在。
白鹤自然是听出来了的,贪污军饷,以劣充好换下国之重器,无异于是将那些随时准备血染沙场的边关将士的性命视如草芥。
方家一门忠烈,这才有方戈无旨无召千里回京,修氏一门,又何尝不是军将世家,修氏一族的一代又一代的男儿又何尝不是血染疆场的好儿郎。
这事儿任是普通人听了都会意有不平,心生愤懑,又何况是他们这样自小就是在行伍出身的军人堆里长大的将军之子呢。
是以修昭的愤怒,可想而知。
更莫说,天底下最属攸攸众口难平,这消息若是一旦不慎传了出去,不仅会令边关的将士们心寒,一定也会致使天下民心背离。
古往今来,得天下靠的是武力,但若是想要坐稳这个天下,却终究还是得靠着民心所向。
普通老百姓从来都是最好糊弄不过的。
只要没有连年灾祸,一家人吃得饱穿得暖和,这天下谁来坐着对他们而言都不重要。
皇家姓什么,皇帝叫什么,这些统统都不要紧。
然而这天底下最不好糊弄的,也是老百姓。
从军者,固然有一部分人是为了建功立业,保卫疆土,成为留名青史的大将军。
自然也是会有另外的一部分人,因为家境清贫,但却无奈身为男儿,日后注定会是家里的主心骨,所以只得从军补贴家用,再谋一份军功。
而且这些人并不在少数。
是以此消息一旦泄露了出去,市井之中人人交口相传,普天之下家中有从军之人的普通老百姓们又哪里会肯依呢。
届时,民心向背才是大翌皇室所需要面临的真正的极为棘手的考验。
因为这天底下的人,杀是永远杀不完的,攸攸之口,堵也是永远堵不住的。
得民心者不一定能得天下,因为东洲这片大陆本质上就是一个崇尚武力掠夺,并解决问题的地方。
但若不得民心,是一定得不到天下的。
即便洪福齐天,一朝有幸得到了天下,最终也只会有一个结果。
那便是家国覆灭,引得江山破碎,人活一世,身处如此风雨飘摇的时代,命数更是犹如蝼蚁一般。
殊不知前朝的应国与周国便尽数都是如今大翌帝国的前车之鉴。
少将军对着白鹤说完了一句话才又向着长安道出一个事实。
“此事已事关皇家威严,帝王君威了,但若细查必定会涉及到下面的各州府郡县,届时燕北这茬子事儿,任是怎么捂都是捂不住的。”
浸淫于官场的人,就没几个人是个蠢的。
抽丝剥茧这事儿历来都还得属在官场之中汲汲营营的那些人做起来最为得心应手。
白鹤在一旁屏息凝神地听着,他是知道这个问题的严重性的。
宫里下令让大理寺静悄悄地就收押了方戈,虽然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但至于方戈为什么会受到这等牢狱之灾,是京城必须要给在燕北驻扎的方家军一个令人信服的交代的。
而皇家现在为了瞒下这等丑闻,是给不出任何交代的。
若要在明面上彻查钦差大臣一路接连被暗杀一事,则一定会牵扯到方戈入狱一案。
届时势必将会顾此失彼,一切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讲的,都会悉数摊放在太阳底下,所以这一切都只能在暗中调查。
暗中调查则难免颇多掣肘,待能查清楚都不知是猴年马月了,更何况若是来认真算个清楚,这一次十足十地,还是宫里的帝王吃了个闷亏。
圣英帝自登基以来就极为迫切地提拔亲信并弹压世家,一系列的动作着实有些太快了。
一国帝王的手腕强硬放在任何朝代,任何时候,任何君王身上,都不是坏处。
但诚如慕长安之前所言,身为君王,如此行事终究是有些过于急于求成了。
所以,也有人终于按捺不住了,向乾清宫里的帝王发出了一记警告。
慕长安对这一切的弯弯绕绕似是并无所觉,只见她神色自若地说道。
“宫里只将芳华宴交给了我来筹办,至于其他与我无关的闲事儿,又何须我平白花费心力去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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