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西北风云 第18章 倘若,天不行道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顾子西西字数:3815更新时间:24/09/16 16:34:18
    江澜二人跟着林代严,来在了汉中城的西门外。

    临进城之前,二人便把早已准备好的斗笠戴在了头上。江澜还觉得不放心,又掏出了两撇胡子,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林代严看着这一切,便猜想:因为师父和师叔是山贼,畏惧官府,所以才有如此举动。于是也没多问什么。

    做好伪装之后,他们才跟着林代严进得城中。

    这汉中城不愧为西北大城,城内一应建筑应有尽有,什么茶楼瓦肆,赌坊青楼,商人行会……再加上街上杂耍卖艺、叫买叫卖的,根本不是小城所能比拟。

    林代严一路上,为二人介绍着目光所及的一切物什。

    项北川还好,他曾不只一次地来过这里。倒是江澜,真就宛如一个刚进城的傻小子一般,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三人边走边逛,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处府邸门前。

    “师父,师叔。这里便是寒舍了,二位若是不嫌弃的话,还请在这里安身。也让为徒的一尽地主之谊。”林代言对着二人躬身说道。

    项北川听此摇了摇头:“不了,我二人还有……”

    “好啊!”项北川刚要出言拒绝,就听江澜那边一口答应下来,“正好见一见你的爹娘,让他们也知道你拜了个好师父!”

    他皱着眉头,把江澜拉到一边:“江老弟,咱们这次来可是有要事的!怎么还能往人家府里去?要我说,咱们最好直接去那迎客楼,等二虎他们过来……再说了,我这山贼师父,哪有脸面去见他的爹娘啊?”

    “哎呀,老项!迎客楼可以过两天再去!二虎他们家务事繁忙,肯定要处理几天的。再说,咱们到这个府上,不正好大隐于市!那群鬼面人就是想破脑袋也猜不到咱们会在这……至于你的身份,等下听小爷的就行!”江澜满口自信地解释道。

    项北川没有办法,只得随二人进到林府。

    “爹!娘!我回来了!”

    林代严一进府门,没理下人们的招呼,迫不及待地喊道。

    “儿子,你回来了!”

    “儿啊,你可担心死为娘了……”

    三人刚转过影背墙,就见一对老夫妇迎了出来,看其二人满脸的关心与疼爱。想必,林代严离家这两天,二人也着急够呛。

    “儿啊,你怎么样了?没受苦吧?我说你爹也是,小孩子胡闹瞎说,他还当真了!竟然把我儿逼得离家出走……”那妇人一边心疼着林代言,一边埋怨着林父。

    “娘!孩儿没事,对了!孩儿还拜了一个师父,这回孩儿不要做山贼了!要做大侠!”

    “师父?”

    老夫妇闻言向林代严身后看去,只见一同进来的那两人。

    一个身形壮硕,左眼上却蒙着一块眼罩,看起来有些凶。另一个身形挺拔,五官端正,但是嘴上两撇小胡子却长歪了,怎么看怎么别扭。

    “孩儿给您介绍,这位是项北……”

    “在下项北北。”

    项北川连忙打断了林代严,他自知自己凶名在外,恐会吓到对方,便随便改了个名字。

    “原来是项大侠,不知大侠以何为生?”不愧是经商之人,林父开口便问道行业。

    “在下,呃,在下……”

    “我二人之前是皇宫内卫,后来辞官不做了。”眼看项北川编不出来,江澜连忙上前替他扯了个慌。

    不过,项北川之前,确实给皇家当过差。因此,此言还是有几分真的。

    “哦……我就说,大侠口音当中怎么有几分京城的味道……”林父也不知信了几分,他对二人抱袖一礼,“老朽名叫林万财,在这西北经商,勉强维持家用。这位是贤内,王氏。”

    “勉强维持?你这要是勉强维持,那多少人都活该饿死!”江澜心中想着,嘴上却说,“原来是林年兄,在下早就曾闻听过年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人如其名!在下江澜,是项大哥的堂弟,也是令郎的师叔。”

    平时满口“小爷”的江澜,此刻变得这般知礼,这让项北川好一阵大跌眼罩。

    “二位既然能把我儿劝回府上,就可见二位的侠义心肠了。能遇二位侠士,那是我儿的福气。”林万财虽然心中猜想,这两人是贪图他家的金钱地位,但是嘴上却仍然恭敬道。

    “行了!客套也客套了。两位刚进府中,想必还没用饭吧!不如这样,我这就吩咐下人备号宴席,以款待两位。”林夫人白了一眼林万财,转而说道。

    江澜二人听此,自是没有什么意见。

    于是,在林家人的热情招待下,江澜和项北川吃了一顿久违的饱饭……

    用过午饭,江澜便借口出去打探一下风声,实则是出门闲逛。

    他走在街上,满眼好奇地看着街上的一切。

    ……

    就在其路过一个楼阁之时,突然听见里面一阵喧闹。

    “你个贱人,给我滚出去!”

    随着一声怒骂,一个裸身的女子,被人从楼阁内推了出来。

    她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其脸上被摔破了好几处,鲜血混着眼泪在其脸上流淌着。

    女子刚要起身,便有一个男人,赤裸着上身,从那阁楼中追了出来。他大手一伸,一把便揪住了女子的头发,直把她从地上揪了起来。女子吃不住疼,她一手遮着身子,一手去护住头发,口中不住地哭喊着。

    “你个贱人,我叫你不识好歹!你不是想要名节吗?今日,我便叫你名节丢尽!”那男人大声叫骂着,不一会儿便招来了不少路人驻足围观。

    这一幕看的江澜直皱眉头,他本来不想多生事端,但是眼前这人也太过分了!

    “住手!”

    江澜一声喝道,同时从围观人群中走了出来。

    “哪来的野汉子,胆子不小!连老子的闲事都敢管!”

    “你先放了她!”江澜冷冷地说道。

    那男人刚想发作,却看见了江澜身后背着长刀。他冷笑了一声:“好,我放。”

    那男人大手一甩,又是把女子摔在了一旁墙边。

    脱困后的女子,满脸感激地看了江澜一眼,随后竟是突然起身,一头撞在了墙上……

    江澜双眼紧闭,他不忍看眼前的惨状。

    半晌,他才冷冷地说道:“你,光天化日之下,逼死良家女子,就不拍王法吗?”

    “呵呵,王法?”男人听此一声冷笑,“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的亲舅舅,就是这郡上的郡守!你跟老子提王法?告诉你,老子就是王法!”

    男子嚣张地看着江澜:“再者说,这小娘皮是老子花二两银子买来的。她连命都是老子的,老子想怎样便怎样!任谁来也管不得。”

    江澜被那男人说得无语相对,胸中也攒下一股子闷气。

    “兀那汉子,你惹不起他的,快走吧。”围观的婶子大娘出言提醒道。

    江澜点了点头:“好!”随后转身便走。

    “滚吧!野汉子!”身后,那男人嚣张的声音传来……

    可恶!

    自己下山之前,经常听义父讲起,那些侠客们仗剑天涯,惩奸除恶的故事。可是直到今天,自己才发现,即便是自己这样放荡不羁之人,仍然被条条框框所约束着。

    约束着自己的,有那些腐朽的律法,大半本法典都在维持着王侯将相的权利。有那些麻木的围观者,只顾做看客,却无一人敢同自己站到一起。最要紧的,是自己的处境,倘若自己今天图一时痛快,那自己的行踪必然会暴露。

    最后,他发现自己,除了愤愤不平,什么也做不了……

    “不可能!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江澜心中想着,人也回到了林府。

    ……

    夜晚,江澜独自在房中踱步,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咚!——咚!咚!”远处的城楼上,传来了一长两短的鼓声。

    “三更天了,是时候了!”江澜低声自语道,随后其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黑布面巾,将其遮在脸上,而后又背上了长刀。

    推开房门。趁着四下无人,他一个箭步便跃上了屋顶。

    深夜里,月光下,一个矫健的身影,在朱瓦玉砌之上跃动着。

    转眼间,便飞离了林府。

    江澜一路飞檐走壁,速度可比在大街上快多了。没多久,他便来在了白天那处楼阁附近。

    刚一落在那楼阁顶上,他就隐隐听得一阵斐糜之声,声音中还夹杂着急促的呼吸。

    江澜循着声音,翻开一片瓦片,就见白天那男人正与一女子在翻云覆雨。他眯了一下眼睛,脸上厉色一闪,随即顺着屋檐向下一翻,便从屋顶上消失了。

    半盏茶的时间不到,那阵声音平息了下去。

    “赵爷,奴家给您伺候的怎么样?”

    “不错,不错!你比那莲儿可强多了!”

    女子听到“莲儿”这名字,脸色一变,随后一双玉臂缠住了那赵爷,娇声说道:“赵爷,白天是那小贱人不识抬举,您可不要那般对奴家呀!”

    “呵呵,怎么会呢!我宠你还来不及呢。”赵爷捏了一下女子的脸蛋,“去,我有些渴了,吩咐下人给我泡壶热茶来,屋内的茶都凉了。”

    女子听此,遵了声是,随后裹上两件衣衫便出了门。

    那女子刚离开,屋内的一扇窗子,也被无声地推开了。一个黑色的身影,顺着那扇窗子,跃入屋内。

    床上的赵爷也听到了声音,他起身看去。就见一个黑衣人,提着刀向自己走来。

    “你……”赵爷脱口一个字,就觉得眼前寒芒一闪,随后脖子一凉,接着又是一热,一股鲜血从中汨汨流出。他慌忙地捂着脖子,随后扑腾着向后退去,却发现后面是墙,他是退无可退!

    “哼,放心,小爷只是隔断了你的气道,只为了让你少一点聒噪,不会马上死的……你!我虽然不知你叫什么,但是你犯下七条不赦之罪。每有一条,小爷便砍你一刀。第七刀,才会取你的狗命!”

    赵爷听此,脸上满是惊恐。

    “刚才那一刀,为的是你买卖妇女,视人为牲畜!而接下来这一刀,则是……”

    江澜还未说完,便一刀砍向赵爷下身。

    这一刀,直砍得他疼痛难忍,直想当场撞死。

    “这一刀,是为什么,你心里清楚……”

    “三,仗势欺人者!

    四,藐视王法者!

    五,勾官弄权者!

    六,视人命如草芥者!”

    江澜低声说着赵爷的罪状,每说一句,便在其身上砍下一刀。四句说完,床上的赵爷,已经只剩进气没有出气,奄奄一息了。

    “这最后一刀,罪名还没想好,就当是你惹小爷不爽的代价吧!”

    ……

    江澜看着床上血肉模糊的赵爷,他大口喘着粗气。

    之前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变得这般血腥!也从未想过,审判罪人,是这般畅快!

    “既然天不行道,小爷就替天为之!”江澜喃喃道,随后转头看向门口,“门外的,你也听够了,还不进来?”

    “吱嘎”一声,房门被推开了,刚才出门的女子,浑身哆嗦着走了进来。

    江澜摇了摇头:“你不用害怕!小爷不杀妇孺……但是,你给我记好了,小爷名叫天道。今日杀人者,天道也!”

    女子大松了一口气,他点了点头,再一抬头之时,却见那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来人啊!赵爷死了……”女子破音般地嘶喊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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