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为她而求
类别:
历史军事
作者:
半世青灯字数:5142更新时间:24/09/16 13:40:38
连枝儿将熬好的醒酒汤放在瓷碗之中,装了整整七八碗,也不知够不够。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再做一些的时候,却见几个人踹门进来,刹那间厨房内尘土一震,灶里的火星乱蹦。
连枝儿不由得呆住了,然而正在这时,却见几个人上来便拖住她,将她往外面扯。
直到被丢进了一间屋子里,连枝儿却瞧见了满脸惨白的青栖,同样青栖脸上带着惶恐的看着她。
两个人只交换了一个眼神,还未来得及说话,却见孙升地踱步走了进来,清瘦的脸上因为带着怒意,显得有些狰狞。
“账本不管在你们两个谁的身上,只管拿出来,否则两位姑娘的命可保不住了。”
在孙升的眼里,她和青栖就像是蝼蚁一般,伸手便能碾死。
青栖已经被吓破了胆子,满脸惶恐的说,“我不知什么账本,你们弄错了。”
刹那间连枝儿便全部都明白过来了,不成想阮禄竟去利用青栖,自己脱身离开了,分明是要将她与青栖置于死地。
连枝儿明白,若是此时交出来,孙升之人定然是杀人灭口的。
“你是他的心上人。难道这件事你还不知晓?”孙升笃定,既然阮禄能将那玉佩给她,俨然对她也是有几分的真心的。
“不,我不是。”青栖上来死死的抓住连枝儿的胳膊,声音变得凄厉,“她才是世子殿下心尖上的人,而且他们私下里做的龌龊不堪的事情,她一定会知道的。”
连枝儿看着脸色狰狞的青栖,好似凶煞厉鬼一般。
孙升如利刃的眼神刹那间往连枝儿的脸上看来。声音阴森,“你这贱人,还不快说?”
“奴婢什么也不知道。”连枝儿只有这一句话。
“好,那就用刑。”孙升脸上笑的疯狂,“若是阮禄回来了,反正我是活不成了,你们也别想活着,只可惜这样俊俏的女人,竟要成为鬼了。”
说完他挥了挥手,很快便有人扯着连枝儿和不断哭喊的青栖,将她们两个捆绑起来。
连枝儿看着已经有人拿着鞭子走了过来,如手腕粗细的鞭子上隐隐有一丝的血迹,也不知有多少的人曾经成了它下边的亡魂。
伴随着青栖和连枝儿的嘶喊声,鞭子不断的落在她的身上。
不知挨了多少的鞭子,连枝儿疼的昏过去了,但很快却又被人用冰冷的水给泼醒了,身上血淋淋的伤口上,疼的几乎麻木了。
“两位姑娘可想起来了?”
连枝儿疼的满头的大汗。却还是咬牙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很快鞭子又无情的落在她的身上,疼的她只恨不得咬舌自尽,但她一想到北凉,却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孙升手下的那些人生怕将她打死了,等她失去可知觉,便又给她敷了些药,然后扔进了漆黑的不见天日的屋子里。
整整一夜,连枝儿疼的几次昏死过去,她的额头上满是冷汗,好似坠入了无尽的地狱。
接连的几日里,她和青栖经过了无数次的拷打,直到了第四日,那狱卒见两个人已经奄奄一息了,便去回禀了孙升。
这几日孙升发疯似的寻找着账本,却一直毫无踪影,只颓然的不知以后如何,见手下回话说连枝儿和青栖要死了,只冷哼一句,“别管她们了,阮禄那样狡诈阴险的人,怎么可能会告诉她们,就让她们自生自灭罢。”
而就在这时,却听远处一阵马蹄声响起,惊天动地的声音惊起草丛的灰雀和野兽。
他只得匆匆忙忙的出了院子,还有听到声音的他的党羽,皆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却见漫天的大雪中,却是两匹马并驾齐驱,一人一身玄色的衣衫,身后的披风在风中呼呼作响,却见眉眼间带着一丝的冷戾,却正是带着兵马而来的阮禄。
而他身边的人却是一身的白衣,眉目如画,却带着一抹绝世的清高孤傲,竟是施染亲自过来抓他了。
这些年他做了什么自己是知晓的,被绑到皇上的面前,只怕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而阮禄身后跟着的却又数千铁骑,瞧着他们身上的铠甲,竟是宫中的禁军,以一敌百,战无不胜。
伴随着漫天的尘土,那些马匹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微臣参见世子殿下,施大学士。”孙升领着众人跪下。
阮禄并未下马,脸上却带着几分的阴寒,只吩咐身后的侍卫道,“将他们全部抓起来,带回上京。”
“不知我等有何罪?或是皇上的意思?”孙升却还是负隅顽抗,不肯轻易的认命。
“来人,将他的院子给本世子搜一遍,本世子倒是瞧一瞧有没有罪证。”阮禄一副了然的神色,眼中却更多的是讥讽和轻蔑。
那些侍卫领了命令,只进了院子和屋子便一顿的乱翻,连屋内的孙嬷嬷也被侍卫扯了出来,吓得哆嗦的跪在阮禄的面前。
很快侍卫便拿过来一个布包。恭恭敬敬的呈到了阮禄的面前,“世子殿下,这时在他们的房梁上寻到的。”
孙升恨得几乎捶地,他将这里的地都翻过来了三尺,却还是没有找到,不成想阮禄竟这般的算计,竟藏着自己的屋子里,俨然成了灯下黑,自己竟犯了打错。
阮禄是个何等精明的人,他早就料到青栖会将东高原地在何处,所以才故意交给了她,因为只有她们这些打扫的奴婢,才能轻而易举的做这些的事情。
阮禄笑着道,“孙大人还有什么可说的不成?”
孙升脸色颓然的跌坐在地上,却还是满脸的愤懑,这才赶紧瞧着施染,“施大人,您就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救微臣的性命罢。”
阮禄面无表情,似乎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自己父亲的得意门生,“我们没有什么情分。”
孙升明白他是个冷心冷意的人,便是自己求他也没有半点的用处了。
“施大人,账本就在这里,您可不能徇私舞弊啊。”阮禄笑着挥了挥手里的鞭子,那侍卫领命账本送到了施染的面前。
施染只接过,脸上的表情依淡然,好似根本没有看见那账簿上记着的给了自己的父亲送了多少的东西。
阮禄这才一脚胯下马来。拽着孙升的脖领,“她们呢?在哪里?”
“世子殿下问的是哪一个?是青栖还是连儿?到底哪一个?”孙升装出一副不知的样子,但他还是轻易的捕捉到了阮禄眼中一闪而过的紧张。
“她们在哪里?”阮禄一脚踹在了孙升的身上,若不是要绑着他进京,只怕现在便要将他给踹死了。
“她们犯了错,已经被处死了。”孙升笑的阴险,“世子殿下难道还在乎那些罪奴的性命了?”
阮禄刹那间脸色变得惨白,他原以为自己可以舍弃的,却在听到他的话的时候,却还是心如刀割。
“在哪里?究竟在哪里?”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连身后的施染也带着一丝的不解,他从未见过阮禄这般失态的时候,竟不知是谁。
孙升后面的人见大势已去,只想着巴结阮禄,便忙道,“在北边的柴房里呢!孙大人非要动刑,只怕这会子人已经不行了……”
他的话尚未说完,却见阮禄竟猛地往北边那低矮的屋子里走去。
知道推开那低矮破旧的小门,阮禄的手还在不断的颤抖着。
伴随着屋内的发霉的味道,却见地面的淤泥上隐隐的有几道血痕,她顺着血迹望去,却见柴草上,果然有两个鲜血淋漓的人。
他几步跨过去,却还是一下找到了连枝儿,透过狭小窗户透进来的白光,却见她脸色惨白的没有人色,竟似真的死了。
阮禄的心“咯噔”一下。好似什么东西碎了一般,只压在他的胸口处,几乎窒息了一般的感觉。
他将她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修长的手指几乎抖擞着往她的鼻息下探去,却还是感觉到了那轻不可闻的呼吸。
好似失而复得的珍宝,他将连枝儿死死的搂在怀里,只匆忙我那个外面狂奔,嘴里喊着,“快叫大夫来,快叫大夫来。”
施染等人还在外面将孙升等人带着带上枷锁,却见阮禄抱着一个瘦弱的女子急匆匆的跑来,都吓了一跳,而带来的禁军中有大夫,便赶忙的跑了过来。
施染的目光不由得看着阮禄怀里那张血淋淋的小脸,虽看不清楚五官,却觉得十分的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
但他根本不在意,只慢慢的下马。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阮禄将奄奄一息的青栖放在孙升的屋子里,又嫌弃他们的东西脏,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来让她垫着,那玄色的披风却很快便被鲜血给染透了。
很快一盆盆的雪水便被人用盆端了出来,泼在冰雪中,却是触目惊心的一番模样。
待伤口上的血水擦拭干净了之后,阮禄看着她身上的鞭痕,几乎将她浑身的肌肤都割了一遍似的。
他坐在床榻边,看着他紧紧闭着的眸子,“我怎么舍得?我当时真是得了失心疯了?竟将你一个人丢在狼窝里了。”
很快那些丫鬟们将心惊胆战给连枝儿上了药,大夫这才忧心忡忡的道,“姑娘的命是折了一大半了,能不能活命,只看能不能挨过一日了。”
“没用的东西?若她有半分的不好,本世子先砍了你的脑袋。”阮禄脸色铁青,几乎能喷出火来。
“这也得看姑娘在造化了,若是常人受了这样的折磨,早就活不成了,只是姑娘心中只怕有着执念,不肯放下,才吊着这条性命。”那大夫脸上露出怜悯的神色来。
阮禄挥了挥手,只让他下去了。似乎想到了什么,“那屋子里还有一个,看看能不能救活,若没有法子救,只让她去了也省的受罪。”
若不是看在青栖与连枝儿亲如姐妹,他才不会对那个女人有半点的怜悯。
屋内很快便剩下了他们两个了。阮禄看着床榻上的青栖,手指慢慢的摩挲着她的脸颊,“你想要什么,尽管告我,你只要现在开口,我什么都能答应。”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痛楚。
“你不是想要回北凉吗?我带着你回去!去见你的亲人们,去看你的弟弟。”
“你不是喜欢骑马吗?宫中有一匹汗血宝马,我给你求来好不好?!”
“起来跟我说说话。哪怕骂本世子绝情也成!”
终于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
阮禄顿时心内一紧,却是漫天的欢喜,只将耳朵凑了过去,“你说什么?你说啊!”
“施染……”她只说完,一行泪珠便顺着她惨白的脸颊滚落。
阮禄慢慢的站起身来,他这才发觉自己的身上竟全是她的鲜血,“好,本世子将他给你叫来。若是趁我不在你断了气,我便亲手砍下他的脑袋。”
他说完便推门出去了,才走到门口处,脚下一个踉跄,几乎险些摔在冰天雪地里。
守在门外的侍卫都吓得不轻,却见到了往日里沉稳的世子竟露出慌乱惶恐的模样,不由得瞠目结舌起来。
“施染在哪里?”
“回世子殿下的话,施大人正在带人搜寻被孙升等人藏匿起来的金银……”
他的话尚未说完,一抬头却见自己的面前空空如也,竟不知阮禄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阮禄从一处偏远的屋子里找到施染的时候,果然瞧见施染正命人挖着埋在雪地里的金银珍宝,他抬眼看着满头大汗的阮禄,“世子殿下为何这般的匆忙?”
“跟我去见她。”阮禄的声音阴冷。
施染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却不由得想到了适才被他抱着的不知生死的女子,“我很忙,实在不便,况且我又不是大夫,世子殿下找错了人了。”
阮禄早已忘记了当初对她死缠烂打的北凉郡主,他只知晓她最后落在了阮禄的手里,但他只以为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原本就是冷心肠的人,即便连枝儿再是爱的刻骨铭心,撕心裂肺,但在他的眼中,她不过是如同浮萍一般,或者落在身上的一片叶子,再也不会记起来了。
情急之下的阮禄眼中已经满是血丝,他“刷”的一声拔出了自己身上的配剑,直指着阮禄,一字一顿的说,“她要见你。”
周围的侍卫见两人竟莫名的兵戎相见,都不由得大惊失色,毕竟阮禄和施染都是京中煊赫的人物,伤到了哪一个以后也不好收拾。
“不可——”
“世子殿下消消气。”
“他是施大人,您怎能动刀刃呢?”
施染看着那冷岑岑的刀刃,似乎也不像闹得太厉害,他太了解阮禄了。不但狂傲不羁,而且但凡他认定的事情,费尽心思也要得到。
“我跟世子殿下去就是了。”施染的手指拂过袖子,依旧是优雅从容。
阮禄这才放下手里的剑,带着施染往孙升的院子里走,他走的十分的匆忙,好似害怕什么东西会发生似的,几次踉跄着,连脚步也有些虚浮了。
这让无波无澜的阮禄也有一丝的错愕了,然而等他被阮禄带着进了屋子里,却见床榻上的女子双眸紧紧的闭着,似乎在竭力的忍着身上的疼痛。
而当他的目光听着那女子干干净净的小脸上的时候,终于问了出来,“她是谁?”
似乎听到了他的话,床榻上的女子的眼中又落下一行泪珠来,旋即发出如小猫一样痛苦的哼声。
“施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初对您爱的惊天动地的女人竟然全忘了。”阮禄坐在床榻上,伸手抚着连枝儿的手背。“她是连枝儿。”
无数的回忆刹那间涌上心头,施染的目光停在了连枝儿的小脸上,若不是阮禄说,他就那个认不出她来了。
当初有鸭蛋的小脸上带着欢喜的笑,无论走在哪里,似乎都能听见一般,而此时床榻上的女子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半点鲜艳明媚,好似枯萎凋谢的花。
“怎么是她?”施染皱了皱眉,“她怎么会在这里?”
阮禄根本不想将当初自己做的一切告诉他,甚至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难受。
“大夫说她可能熬不过今晚,你留在这里陪着她,或许她……”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清瘦的小脸上,“或许她还能熬过来。”
“世子殿下,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施染眼中又是一片的淡漠,“生死各安天命,离开了没有什么不好的,瞧着如此的病着,早些去了省的早受罪才是。”
他的话无异于在阮禄的心口处捅了一刀,“是啊,施大人就是这样绝情狠心的人,所以连自己亲身的母亲去了也不曾伤心难过,本世子瞧着也不过是狭隘自私之人罢了。”
施染眼中有一丝的复杂,良久才只说两个字,“告辞。”
阮禄瞧着床榻上的女子,那微弱的呼吸几乎随时要断了一般,他终于还是咬了咬牙,“求你,求你留下来陪着她,哪怕她今晚去了,到了阴司地狱里,也是心中欢喜的了。”
施染怔住了,高高在上的阮禄竟会这样的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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