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册 一百二十四、为朕诞下龙儿可好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花枝绕字数:3428更新时间:24/09/16 13:04:23
    随着身上衣物一件件褪下,一道离得最近的烛火应声而熄,灯火摇曳,朦朦胧胧。

    水池中水声阵阵涟漪层层,袅袅而生的氤氲雾气蒸得人脸发红。似泣似愉的娇媚女生混合着夜莺婉转歌喉,好似格外有一番诱惑。

    殿外一颗百年银杏树,被夜间清风那么一吹,枝叶,树梢簌簌做响。倒映在树荫底下的黑影影影绰绰,不知是风的多情还是树的不眷恋,徒落了满地金黄之色。

    朱红宫墙,碧瓦明黄檐下的一串天蓝色水晶琉璃风铃,总会在风扬起的时候,随着节奏摇摆,晃荡,发出清脆悦耳如珠落玉盘音。

    云雨歇,花满林,莲花台上的蜡烛再度熄了几根,只留下几根用于夜间照明又不会过于明亮的数量。

    秋香色的流苏惠子微晃,挂在莲花金挂上的床帘也被再度放下,遮住了内里风光无限,不令人窥意半分春色。

    “阿离可是在想什么,连朕同你说话间都会失了神。”崔澜不满的将她的脸板正过来,低头细细吻上,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之色。

    “臣不过是在想些事情罢了。”她明白眼前的男人许是动了几分不满之色,连忙讨好的伸手搂住他腰,将脑袋靠在他胸口处。模样一如既往的乖巧到了极点,更是虚伪的挂着令人挑不出半分错意的盈盈假笑。

    每次来清元殿,无非就是俩条肉/虫在翻滚罢了。

    一向心细如发之人,自然能查觉出她今晚的不大对劲,就像是在心头压了事。“阿离可是有心事。”

    “嗯。”这一次她并没有任何否认,半垂的眼眸中,满是凝聚的乌云密布。

    因为她承认,苏言说的那些话她心动了,甚至就像是一颗种子狠狠的在心里扎了根。现在经过土壤雨水的施肥,已经渐渐生长了枝桠,泛着绿油油的叶片。

    “阿离可是在想什么,何不说出来让朕也听听。”魇足后的男人总是格外好说话,不知为何。就连动作都染上了丝丝温柔之色,好像要将人沉溺在其中。

    “臣想....。”卸甲归田四字就像是攀绕在舌尖的危险口,她终是没有说出来的勇气。更深知若是她说出来后面,等待她的会是何等腥风血雨。

    在这一瞬间她退缩了,更是感到无尽的恐惧之意。

    她见过眼前还温柔待她的男人在下一秒发疯得要掐死她的模样,那抹惧意就像是蔓延在了心底的不寒而栗。

    “不过是臣有点想吃白糖糕而已,陛下可会嫌臣馋嘴。”染了娇艳海棠花色的眉梢处晕染着无限风情,脸上却浮现出一抹与之完全不相符的僵硬假笑。何当离像着菟丝花一样攀附在男人身上,索取着养份。

    “原是你这小馋猫惦记上了朕这的糕点,待会儿朕让人给你去准备,绝对给朕的将军吃个饱。”崔澜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不过就是些许小事罢了,只是心中隐隐约约觉得不对。

    不过彼此都是聪明人,并非是那等刨根问底的执拗人,有时候往往的不追问并非代表着不在乎,而是想给彼此间都留下少许体面。

    “可是前面在宴席上的糕点不合阿离胃口,下次阿离喜欢吃什么记得同朕说,朕给阿离单独安排一桌,在如何都不能饿了朕的阿离。”

    帝王尊宠,自是独一无二,惹人羡艳的。可对她而言,却无疑是加速她死亡的催化剂罢了。

    毕竟帝王宠爱,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起的,好比如她。

    “不是,宴席上的东西很好吃。陛下就莫要在因臣而麻烦御膳房之人了,臣对于吃的一向是不知道挑剔。”何当离轻咬了咬下唇,摇头拒绝,何况她才不想因着特殊对待而再一次被推到风口浪尖的位置。

    帝王的宠爱何其之短,长不过三年五栽,短不过十天半月。

    好在这个话题并未曾继续下去,倒是不由自主令她松了一口气,只是今晚上长野漫漫,她好像是失了眠一样。

    即使身体再困倦,眼皮子也在上下打着架,可唯独这心里,却是不曾有过半分睡意。

    只觉得从未有过任何一刻像现在一样清明。

    “阿离可是睡不着。”男人暗哑低沉的嗓音至耳畔处响起,带着丝丝缠绕缱绻的味道,又似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不是。”底声否认,她的身子基本被男人霸道的拥抱不放,锦被下。彼此的肌肤都是赤/条条的,更是令她浮现着不少危机感,甚至是厌恶之态,却很好的掩藏在了眼眸深处,令人窥探不到半分。

    未防男人不信,何当离刻意放轻了语调,道;“臣有些困了。”

    她实在是不想在看着这个男人的脸,甚至是连身旁都弥漫着他的味道,她不喜欢这个味道,因为总会令她想起那一段不堪的肮脏过往。

    宫殿中静悄悄的,只有远处燃了少许烛火,夜风从半开的红木雕花窗棂中进让。吹的那摇曳的烛火影影绰绰,忽明忽灭。

    拉扯的影子诡异而扭曲,倒映在红墙碧瓦上。

    “阿离给朕生个皇儿吧,属于我们二人的羁绊可好。”黑夜中,一句郑重而严肃的话就像是往她本才刚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大的花岗石,泛起大阵涟漪波动,连带着湖面下的游鱼都狼窜四逃。

    上一次崔澜也有提过,只不过因着她的反应过于激烈而不了了之。

    君不见,何当离的一张脸瞬间煞白得完全失了色。嘴唇不安的蠕动着,就连身体都在不受控制的轻颤。

    男人自然是很容易注意到她的反常,只是将人搂得更紧了,宽厚的大手不断的轻拍着她光滑如玉的背部,蹙眉不满道;“阿离可是不愿。”

    岂止是不愿,更应当说是抗拒才对。何当离不明白男人为什么要如此执着与这个想法上,还有安惠大长公主也是。

    她自己的人生本就是一个悲惨的代号,她不能让她的不幸在延续到下一代,那样对他又是一个何曾残忍之事。

    何况她的身份又是如此的见不得光,甚至比之下水道靠吃腐食游尸的老鼠还要不堪,那么生下的孩子又当如何自处?养在深闺高院,永远不得母子相认,还是早早经历后宫妃子的迫害夭折而死,可笑世界男子的承诺又有多少能当得真,更何况还是一向冷情寡性的天家人。

    “臣不愿。”舌尖咬破,口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才得以恢复少许清明之色。修长白皙的手指丝丝攥紧着身下明黄色龙纹绸被不放,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抓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漆黑的瞳孔中满是一眼望不见底的深渊,固执而又执拗得令人可怜,一如往昔他初遇她那时,可隐约又带了几分不同。

    “阿离可是不信朕能保你们母子。”三番两次被人拒绝,何况还是万人之上的帝王,眼眸中也不禁开始动了几分怒气。

    何况他说出这话的时候,自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为什么不能信他,需知他说出这句话时深思熟虑了多久,他是他的君,她又凭什么拒绝。

    “还是说你不想怀上朕的龙儿,而是打算为外面的其他野男人生,不妨让朕猜猜,到底是哪个野男人,阿离什么时候变的那么脏了。”一句一句似从牙缝中硬挤而出,双目间攀绕的是挥之不散的阴翳之色,混身上下散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鹫之色,无端令人胆寒。

    手下原先暧昧轻柔抚摸的动作,成了逐渐变了味的惩罚。

    “呵。”一声讽刺的冷笑至唇边溢出,满是浓浓的嘲讽之意。腰间的疼意尚在可忍受的范围中,相对于那句话不过就像是挠痒痒的存在。

    紧接着整个人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大笑了起来,就像是癫狂之意,尖利刺耳的笑声仿佛能划破人的耳膜深处。

    何当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不受控制的大笑,笑得连眼角都渗出了泪花。她觉得方才的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这个世间最为好笑的笑话。

    “陛下为什么一定要臣生下您的龙子,难道陛下不认为臣血统肮脏吗?更何况臣可记得大殿下的年龄才比臣小上那么几岁,再说陛下的几位殿下已经足渐成年,到时臣生下的龙子又当如何自处,她的生母又有着如此见不得光的身份,还是陛下希望臣所生的孩子同臣一样,一生沦为人不如鬼不鬼那样的存在。”凄厉尖利的嗓音从她喉咙中发出,脸上更是带着罕见的狰狞癫狂之意。

    “若是朕一定要令你生下呢。”男人的语调隐隐带上了以肉眼可见的怒意,一张脸满是黑沉的阴翳之色。

    “竟是陛下希望的,臣岂有不遵之意。”只是恐怕在他刚生下来时,就会被她给活生生掐死。

    她的一生已经是这样的悲剧,她可不愿意在生下一个同她一样从出生到未来都没有选择的旗子。若是生得同她有几分相似,更是会落到一个比旗子还不堪的地步。

    既是如此,为何还要生下来,让他见识到世间的黑暗,还不如早早胎死腹中为好。

    “好,好,好得很。”崔澜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显示着对方的怒意已经即将要到达了顶点。

    连原先维持的那抹缱绻之意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见到这样的崔澜,何当离的身子更是不受控制的卷缩了一下,拉扯着僵硬的唇角,讽刺一笑。不知是在讽刺自己,还是对方,亦或是二者皆有。

    “朕原先还想着对阿离好一些的,不过朕还是更希望阿离能生下朕的龙子。阿离信朕好不好,朕会保护你们母子二人平安的。”一个独属于他们二人,至死都剪不断的羁绊。好像只有这样做他才会有一种,紧紧将人抓握在掌心的真实感,不再患得患失。

    崔澜伸手抚摸着身下那张苍白无一色的脸,那张娇艳的红唇被咬破了血。恍惚间,好像见到了当年那个才安惠大长公主府中的花奴。

    一个可怜到了极点的花奴,却又令他怜爱到了极点。

    就像是余生戒不掉的毒,午夜梦回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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