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尘乱 第五十一章 劫后余生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萧记仰字数:3045更新时间:24/09/16 12:40:06
    “什么声音?”晏息整个人瞬间紧绷,警惕的向丛林望去。

    咆哮声愈大,还夹杂着几声尖锐的鸟叫,乌云向着那处聚集,天色灰暗阴沉,压的两人呼吸急促。

    “是狼吗?”

    不是狼,弈鸣弓起后背,这声音不是什么野兽,但也不是人,他从来都没有听过。

    砰砰砰——

    又是一阵令人惊惧的嘶吼,参天的树木应声栽倒几棵,脚下地面嗡嗡震动。

    “快走,”晏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抱起弈鸣转身就跑,身后砸下的树木越来越多,像是穷途末路的恶狼,在身后露出了獠牙。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在那片树林里,也不知道他们究竟会不会冲出来攻击自己,但是晏息就是凭空生出一种生死关头的紧迫感。

    从踏进旋风寨的那一刻,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晏息心中升起,此时在身后未知的危险下,那感觉被无限放大,逼着晏息夺路狂奔,仿佛自己只要一停下来,就会像那寨中的伐木工一样,被撕碎啃噬。

    弈鸣被紧紧按在怀里喘不过来气,挣扎了半天才爬上晏息的肩头。

    一棵棵粗壮的树木接二连三的倒下去,到底是谁有这样的威力?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魔物,但却一点魔息都感觉不到。

    常年追小偷越墙头剪红杏练就的一身体力在此时发挥的淋漓尽致,可晏息还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一会跑吐了本仙还要挨那个老树精的骂,弈鸣将爪子放到她的肩膀上,让本仙助你一臂之力!

    一股清泉流过全身,上一刻还觉得自己腿上像是绑了石头,下一刻就觉得自己背上像是长了翅膀。

    晏息突然觉得自己身轻如燕,呼吸顺畅的像是在走路,给她一朵祥云都能飘到天上去。

    怎么回事?晏息脚下不停,心里却是疑惑,怎么突然间神清气爽了?

    远处树林逐渐看不见了,那些猛兽般的嘶吼也都声音全无,不知道是跑的足够远,还是他们不再咆哮。

    弈鸣一直趴在晏息肩膀上盯着那片树林,参天的树是基本上都惨遭毒手了,凭他的眼力也只能看到些影影绰绰的身影在林中移动,连是不是人都看不清楚。

    晏息又一路狂奔下了秀水山,连喘都不带喘一下的。

    “弈鸣,你还好吗?”

    不怎么好,弈鸣的两只耳朵耷拉着,快被颠吐了。

    “没事就好,”晏息看着眼前人声鼎沸的街道,才有种回到现世的感觉,使劲吸了一口气,心中那生死关头的紧迫感随着小吃糕点的香味被压下去些许。

    秀水山的咆哮嘶吼犹在耳边,接二连三倒下的树木也都像有了生命,发出了惊心动魄的悲鸣,尽管刚才并未发生什么危险,晏息还是平白的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飞鸟的羽毛到处都是,几匹狼的骨架上带这些血肉,山间的断木激起一阵阵灰土,阙德子站在不远处,脸上不辨悲喜,漠然的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

    夜色抹去了最后一缕残阳,皇宫里的丫鬟掌起了灯。

    许文睿手里拿着柄宝剑,额头上还有些细密的汗珠,应当是刚刚练武回来。

    “殿下,”和满躬身迎出,“您来了。”

    “嗯,”许文睿随意的把剑丢给和满,“我来和大哥说说话。”

    “三殿下和太子殿下兄弟情深,”和满笑道,“奴才们这就出去。”

    “有劳,”许文睿极其自然的走进去,似乎已经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和满立刻带着宫女太监们退出东宫轻轻带上了门。

    “真好啊,”许文睿刚练完剑口渴非常,喝了口茶才觉得舒坦不少,“三弟这身体是真好,练了这么久也不觉得有多累,要换成之前那副身体,剑都快提不起来了。”

    “我记得三弟之前是很贪玩的,但是他似乎对德阳帝还很崇拜,他要是知道了我想杀德阳帝,会怎么做?会和我对抗吗?大哥和父亲,他究竟会选谁呢?”

    “不对,我不仅想杀德阳帝,我还想毁了他的一切!”

    躺在床上的人呼吸平稳,没有任何回应。

    许文睿早就已经习惯了,在人前他从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也不会表现出任何的怨恨,相反还会刻意保持风度,端正品行,既然披着三弟的皮囊,就不想别人说三弟的坏话。使得朝中很多大臣都觉得三皇子比那个病恹恹的太子要更有风范的多,甚至很多人已经开始拥护三皇子。

    “他们真蠢,”许文睿不屑的嗤笑,“殊不知三皇子和太子,都是我一人。一个个装的静水流深,其实都是愚蠢至极,和他们那个德不配位的君王,一副德行。”

    “呵呵,你说这人他越缺什么,他就越要说什么,他自己没有福德,偏要叫自己德阳帝,真是笑死人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许文陵和许文睿渐渐变成了一个人,许文陵并非没有抱负,许文睿也并非只知玩乐,只是各自不同的身份限制了他们,许文陵从小体弱多病,没有一个可以支撑的身体,什么都做不了。许文睿心疼大哥,故意装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生怕自己得到什么赞赏,大哥的太子会被人说闲话。

    而现在这副身体,是属于两个人的,里面装着许文陵的怨恨,也装着许文睿的才华。

    “三弟,我要替你活着呀,”许文睿叹口气,微微皱着眉头,眼睛盯着虚空中的某一处,诉苦般的说道,“三弟,你知道吗?自从得到你这副身体,我废寝忘食的读书,勤奋刻苦的练武,后来我发现,我并不是什么愚笨之人。”

    “若是没有德阳帝他德不配位,损了我的福报,我是可以做一个好太子的。”

    许文睿站起身来,对着床上的人发笑,“我可以做一个忧国忧民的太子,一位心怀天下的储君!”

    “所以,今天这个地步,我们都只能怪德阳帝!”

    屋内只有许文睿癫狂的笑声敲击着他自己的耳膜,使他越来越疯魔,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

    有些时候他自己都会恍惚起来,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就这样作为许文睿活下去,是不是也挺好?

    可每当某一处开始松懈的时候,那躺在床上的太子就会无声的伸出魔爪,按着他的头逼他看那些自己曾经受到过的屈辱,迫使那偶尔出现的一丝妥协,也消失不见。

    “三殿下,”和满在门外轻声道,“韩...”

    “进来!”许文睿直接打断他的话,和满应了一声开门请韩琼进来。

    韩琼还是那副目中无人的小人姿态,“你又发什么疯呢?”

    “我没疯,我只是有些话,”许文睿看向躺在床上的人,“想对大哥说。”

    “何必自欺欺人呢?倒让人觉得像个傻子,”韩琼嗤笑,“叫我过来干什么?还有,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在东宫说事?别的地方不行吗?”

    “因为,这是我和大哥的东宫,”许文睿走到床边坐下,“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你帮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韩琼觉得他是真的有点疯,但是疯不疯都和自己没关系,帮助蛮族征服大周,才是他的目的,其他的,都与自己无关。

    “殿下,这个问题您每天都要问一遍,我还是那个回答,被殿下的圣德所感动,想要帮您。”

    “我不信。”

    韩琼冷哼一声,撇了撇嘴,“您要是就这点事,在下恕不奉陪!”

    许文睿打量他半晌,突然道,“漠北定会索要粮草,你就打算这样给他们吗?”

    “哦?”韩琼饶有兴致的问,“您什么时候,开始关心上国事了?”

    说起来也可笑,自己不管是太子还是皇子,却从来都未正经参与过政事,从前是做不到,现在是没资格。

    “我不关心什么百姓什么国事,我就是不太喜欢秦肆。”

    “秦肆?”韩琼好奇,“他怎么惹到你了?”

    “他没有惹到我,”许文睿挑起一边嘴角,“他年少有成,我嫉妒了,不行吗?”这话倒是真的,他嫉妒秦肆,嫉妒他有袒护他的父亲,嫉妒他有过年少的意气,嫉妒他康健的身体。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人越缺什么,就越会在意什么。

    “至于吗?”韩琼哂笑,“你怎么喜怒无常的。”

    “看不惯,你打算怎么对待漠北这趟粮草?”

    “我自有打算,”韩琼一甩拂尘,“倒是你,无所谓吗?大周的兴亡,你不当回事吗?”

    “无所谓啊,”许文睿摊摊手,“大周怎么样和我无关,我只对几个人感兴趣。”

    “你这样还配当皇子吗?”

    “你配当国师吗?”许文睿挑眉,“你忘了你是怎么做到这个位置上的?凭你自己,这辈子不可能的。”

    韩琼根本不当回事,他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国师这么简单。

    “殿下您不用操心,我绝对不会让漠北拿到完完整整的粮草,这仗也注定会惨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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